第171章 既可斷髮，便可斷喉
「咻！」
長劍凌空劃過，乾淨，利落，不帶半點花哨和庸贅，在空中繪出了一道如銀月一般的閃亮弧光；
眾人的視線，在這一刻全都被這道弧光奪走，目光之中，彷彿已經沒了其他的東西存在；
就連周圍的光線，似乎都因為這道弧光的出現，而變得暗沉了幾分。
一劍過後，紀塵與王嵐，已經互換了位置；
此前還是彼此面對面的兩人，這時已是相背而立。
「唰唰——」
劍花一挽，紀塵反手握劍負在身後，氣勢和鋒芒，此刻宛如曇花一現般完全收斂，就好像方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而在紀塵身後的王嵐，卻一臉還沒反應過來的表情；
紀塵的這一劍太快，他只看到一抹劍芒擦著自己的面龐劃過，除此之外，就連紀塵是何時出的手都沒有發現。
忽的，王嵐感到臉上傳來一陣刺痛。
一道血線，從他的右耳處開始浮現，沿著下眼眶和鼻樑不斷向左延長，直到左耳的耳廓處，才停止了下來；
接著，王嵐腦後那系成的一束長發，如同一塊被剪子裁開的布匹，「刺啦」一聲斷裂開來。
「嘶……」
四周，倒吸涼氣的聲音，響作一片。
即便是再遲鈍的人，這會也應該看明白了：
紀塵是在留手；
面對築基九重的王嵐，他是如此的遊刃有餘，只憑一招，就將王嵐徹底壓制。
若非手下留情，王嵐會是什麼下場，已經不用多說了。
「我天……哪來的怪物……」
「他有這實力，怎麼、怎麼會來咱們星明院當新生？」
人群當中響起一陣唏噓，少年的這一劍，甚至讓他們的臉上都出現了幻痛。
紀塵無視了眾人發出的疑問，語氣漠然，冷聲低語道：
「記住，我能斷你的頭髮，就能斷你的喉嚨；
若你還是執意糾纏不休，我不介意讓你臉上的傷口更深一些。」
丟下這句話后，紀塵也不想再多做停留；
震懾的目的已經達到，至少在星明院內，應該不會再有阿貓阿狗來找自己的麻煩了；
丹青學府混亂已成常態，像王嵐這樣的蠻橫之人應當不在少數；
即便不會和他一樣不知羞恥的當眾硬搶，肯定也會在其他的地方暗暗使絆子；
所謂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一味的隱藏自己，只會給自己惹來更多不必要的麻煩。
通過今日一戰，便算是在星明院中立下了威信，往後那些老生再想對自己動歪心思，就得好好掂量掂量，再做打算。
「對了。」紀塵正欲離開，卻又頓住了腳步。
「我名紀塵，昨天入學的新生；
諸位學長學姐若是往後還有什麼想要指教的，我紀塵樂意奉陪。」
說罷，紀塵的眸光緩緩從周圍掃過，那冰冷卻又帶著些不羈的眼神，令在場的所有老生都不由得為之心頭一顫。
收回視線，紀塵腳尖點地，幾個起落，便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當中。
好狂的傢伙……
眾人心中齊刷刷的閃過這個念頭，但他們都明白，這紀塵，確實也有這麼狂的資本；
星明院出現這麼一個妖孽的新生，數十多年來，還是頭一次。
……
離開宿舍后，紀塵在學府中四處尋找了一番，想要找到一個適合自己練劍的地方。
武技堂人多眼雜，不同帝國之間的學員糾紛不斷，並不是一個好的去處；
再者，《寒川映月》的第二重「隱境」，本就與第一重「殺境」不同，需要將「殺境」中的殺氣完全收斂；
在最開始修鍊這一境界的時候，選擇一個相對來說更加僻靜的地方，進展會來的更快些。
最終，紀塵在一片竹林掩映的空地上停下了腳步。
此處人跡罕至，四周翠竹環繞，在內部形成了一塊天然的練武場，無論是場地的大小，還是自然的環境，這裡都是習劍的好地方。
紀塵在空地的中心站定，凝神調息。
此刻的他臉上的表情，只剩下專註。
良久，紀塵才緩緩揮動手中的長劍渡塵，隨後，右腳輕踮，在地上劃出一道渾圓的弧線。
「沙沙——」
地上零落的竹葉帶起窸窣的聲響，在紀塵腳尖劃過的一瞬飄飛而起，竟隨著渡塵的揮動而翩翩起舞；
彷彿有什麼東西牽引著這些竹葉，令它們在空中如絲帶一般不斷地盤旋環繞，看上去柔和而又美好。
若是稍有懂劍的人在場，便能發現：在紀塵的劍上，雖沒有絲毫的殺氣透出，但是卻能從他的一招一式中，感受到最為致命的威脅。
殺氣，匿於眼，藏於意，囚於心。
以劍而發，出如瀉海，無悔無回，追求極致的殺伐之氣，毫無保留的將其以劍傾瀉而出，這是第一重殺境的奧義；
而隱境，則是另一種極端；
需要的，是將殺氣「以劍而歿，出入吆嘆，無跡無形」，在對方尚未感知到殺意的時候，便已經將勝負做了分曉。
下一瞬，紀塵念頭一動，手上劍法變換，準備使出一記殺招。
「呲……」
被捲起的竹葉之中，有一片最終還是被迸發出來的殺氣所折成了兩半；
像是水缸被破了一個洞，劍上的殺氣從這個洞中源源不斷的泄露而出；
「呲、呲、呲——」
竹葉斷裂的聲音接連響起，等到紀塵的劍招收勢之時，斷成兩截的竹葉數量已經達到了十四片之多。
「呼……看來想要達到記憶中的那般完美地步，還遠遠不夠，需要好好練習一番才行。」
紀塵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伸出左手接住一片被從中切斷的半片竹葉；
喃喃自評了一句后，便輕輕鬆開手指，任由這半片竹葉隨風飄落在地上。
隱藏殺氣很簡單，即便是現在的紀塵也能輕鬆做到；
真正有難度的，是在起殺心、動殺招、甚至是已經解決了目標后，還能保持劍上不透露出一絲一毫的殺氣；
就像紀塵方才準備使用殺招的時候，隨劍飄動的竹葉必須每一根都完好無損，不被殺氣割斷才行；
只有練到了這種地步，才算是正式摸到了《寒川映月》第二境的門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