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對話
聞言，祁正的眼睛瞬間一亮。
「你聽到什麼了？」
「我有點聽不清……」
祁正腦海中的那段聲音斷斷續續，似乎是在他聽到的聲音，過了好久才回應祁正的話。
「他想要和你聊一聊。」
「誰？」祁正聞言瞬間變得有些警惕，抬起頭來朝著周圍看了一圈，又重新低下頭去，「你剛剛是什麼意思？」
「我……聽到你的……身體里還有……一個聲音……」它放緩了語速，磕磕絆絆的像是剛剛學會說話的孩子，「他剛剛……試圖……和我……交流，他告訴我說……他想要……和你……當面談一談……」
「和我當面談一談？我身體里有另一個聲音？」
聰明如他，也是瞬間就明白了那個所謂的聲音就是他自己體內的非凡力量的意識，但為什麼他要和自己談一談呢？
難不成是在他發現了非凡力量的意識存在之後慌了，還是說這個非凡力量告訴他什麼不為人知的辛秘呢？
這一切的原因，祁正都毫無頭緒，或許當面與他對峙一番才能得到答案，不過眼下看來，這也是他當前唯一的一個選擇了。
祁正稍微猶豫了片刻，他現在的思緒很亂，所以有那麼一刻他不知道到底該做出什麼抉擇。
如果還沒有弄清楚他的意圖就直接與他對面，那很有可能會在一些不經意的舉動之間不小心惹惱了對方，那對他來說應該算是一次不太好的經歷。
但是如果不去的話把對方必然會對此有所芥蒂，那樣的話可能是一種更糟糕發展方向。
就在他還在猶豫的時候，一道聽起來十分怯懦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之中迴響起來。
「那個……我說……要不你還是別糾結了，快點去跟他見一面吧。」
「你懂什麼……」祁正剛想反駁，聲音卻哽在了喉嚨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只能表情驚恐地盯著手背上幾乎看不清的紋飾，「你剛才說什麼，你是不是又讀我的思想了？」
「你不是知道我有沒有自己發動能力嗎。」那個聲音忽然嗤笑了一聲，笑聲裡帶著幾分的漫不經心，「你自己回想一下，我到底用哪用這個能力吧。」
祁正突然瞪大了雙眼，仔細的回想著剛剛發生的一切。
確實如它所言，「反抗」根本就沒有動用過類似的能力，反而是默默的在一旁沒有發言，任由祁正沉思獨屬於他的問題。
不過有一刻它卻是動用了一點靈力，但並不是作用在祁正本人的意識上，而是不知道和誰暗中溝通了一下。
或許自己思考要不要去見他一面的事情已經被那個非凡力量的意識知道了，說不定他現在就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看著祁正糾結到底要不要見一面的事情呢。
想到這裡，祁正有些憤憤地握了握拳，心中頓時生出一股事情不受自己掌控的無力感。
他覺得，自己應該是去見那個意識一面的，不能駁了這一次的提議。去見一面或許會有一些他意想不到的收穫，但是如果不去的話肯定會有不好的事。
「怎麼，還是不願意去見他一面嗎？」見祁正久久沒有回答，「反抗」繼續勸誡，「他剛剛跟我說過了，讓你不要有所顧忌，去見他一面就行。」
祁正猶豫了一下，點點頭道：「要怎麼才能跟他見一面？」
「藉助我的力量，在你的睡夢之中把他的意識轉接進去，說白了你直接睡一覺就可以了，要幹活的是我。」
聞言，祁正愣神了片刻，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但到最後都沒有問出口，只是淡淡地回了句辛苦了。
或許是有些出乎意料，聽到祁正的話的那一刻，祁正感覺「反抗」的意識似乎有那麼一絲的波瀾，但很快又恢復了原本的平靜。
祁正趴回桌子上，重新閉上眼睛嘗試睡著。不過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他睡著的極快，就像是感覺有好久沒有睡過覺了一樣，意識也逐漸變得模糊直到徹底歸於混沌。
門外，那群剛剛路過的老師又撇頭看了一眼窗戶里，然後不約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冷氣，看向校長。
校長沒好氣的冷哼了一聲，領著教職工朝著走廊盡頭的樓梯走去。
……
睡夢之中，祁正看到了一堵門，一堵十分常見的全密封式的鋼製防盜門。門側的牆上還有一些貼紙或者是塗印，大多都是通下水道和開門鎖的廣告。
祁正看著面前熟悉無比的人大門，竟有片刻的愣神，然後在口袋裡摸索了一下掏出了一枚鑰匙。
看著手心裡靜靜躺著的那枚鑰匙，祁正的眼角變得有些濕潤。
這個地方他怎麼會不熟悉啊，他在這裡整整生活了十年，從自己上幼兒園開始就搬到了這裡來住，小學初中的時光除了在學校就是在這個地方。
他對這扇門背後的熟悉程度不亞於對自己身體部位的熟悉程度，甚至於他閉上眼睛都能準確的知曉自己在那裡該走哪一步。
他伸手揩去眼角的淚珠，卻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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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一刻，他竟有一種不願意打開這扇門的想法。他害怕了，他害怕門后的世界是一片廢墟；他害怕門后是那個自己熟悉的家，但是家人都已經早已死去，腐爛發臭；但他更害怕的是門后的世界是那個溫馨的小家，父母健在，家庭溫馨，房間里瀰漫著飯菜的飄香，還有一個會抱著著自己的腿甜膩膩地叫哥哥的小女孩。
他害怕自己見到門后的世界最後流連忘返，再不願意回到現實世界之中去。
但或許是為了克服這種想法，他最終還是選擇將鑰匙插進了鎖孔，輕輕扭動了鑰匙把。
隨著幾聲冰冷的咔嚓聲，放門的鎖被打開，曾經對於祁正來說很輕的大門此刻卻彷彿有千斤重一樣幾乎無法被移動。
祁正苦笑一聲，捏住鑰匙把，動作熟捻的向後一拉。原本怎麼也打不開的房門此刻竟然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被打開，露出了門后的樣子。
他淺笑一聲，走了進去。
房間里的傢具不出他意料之外的還是那個樣子，客廳中間的茶几周圍是幾塊沙發，對面則是掛式的大屏電視，茶几上的控水茶盤上還有幾隻茶盞和一個青瓷小茶壺，最中間則是擺著一個掛滿了茶漬的金蟾狀茶寵。
只不過在沙發中間有一個電競椅，上面好像坐了一個人。祁正記得很清楚，那隻電競椅是自己的，自己平時最喜歡坐著它從自己的房間里滑出來，然後像是做蓮花寶座一樣雙腳不沾地的滑到客廳里。
下意識向周圍看了一圈之後，祁正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複雜的神色，他有些遺憾在這裡沒有遇見自己的家人，沒能再見他一面，但同時還有一抹失望和慶幸。
若他們真的在這裡遇見了，那祁正就算是死也不會選擇離開這個夢境了。
他在沙發上找了一個常坐的位置坐下，正面剛好朝著那隻電競椅，但是卻只能看到椅背，看不到椅子上坐著的人到底長什麼樣。
就在祁正還在猶豫著怎麼開口和他招呼的時候，對面那人卻是先開口了。
「祁正，要不是這一次迫不得已，我想咱們應該是一輩子見不了面的。」他突然呷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我知道，你這一次有很多疑問，不過不用急，我就是來解答你這一些疑問的。」
祁正朝著空氣嗅了嗅，嗅到了一股他極為熟悉的味道。那是他曾經最愛喝的普洱茶，只不過現在由於精力都放在了學習非凡學上，加上苗遠家裡沒有普洱，他已經很久沒有喝過了。
而且對面那人的聲音聽起來也很熟悉，就像是他本人的聲音一樣。祁正此刻懷疑，自從自己與非凡力量融合以後，那個意識就已經開始受到自己的影響了。
「你先說你的疑問吧，要是我自己自問自答顯得有些奇怪。」對面那人輕笑一聲，又淺淺呷了一口茶水，「只要是我知道的且你應該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
祁正點了點頭，在腦海里開始翻找自己的疑問。
「你是不是我的非凡力量化身的意識？」
「是，也不是。」他笑得隨意，彷彿是在回答一個與他毫無關係的問題，「我不僅僅是那一點毫無思考能力的意識，我的體內還揉雜了其他的東西，想比起來拿點意識更像是纏在進來的雜質。」
「那……那些預言和預知是你給我做出的考驗嗎？」
「可以這麼說，但是這麼總結的話也算不知名上多麼準確。」
祁正皺了皺眉，臉上閃過一絲不悅。
不準確？為什麼他說的話都這麼模稜兩可？就好像他說出準確答案來會死一樣，聽完讓人感覺狂躁症都快要出來了。
祁正壓抑住心裡的不耐煩，扯了扯自己的衣領，直接仰身倚在了沙發上。
這一番接觸下來，祁正對對面那個人的感覺還是蠻不錯的，有跟自己一樣的品味，於自己幾乎一致的聲線，還有看起來和自己極為相似的性格，這一切湊起來讓祁正無法對面前的這個人產生厭惡感。
當然，也有可能這一切都是對面裝出來的，只不過是為了給他留下一個好印象而已。意識本就沒有形體，也沒有獨特的聲線，所以這一切都應該是捏造出來的。
「你……是怎麼知道我對這些的喜好的？」祁正眯了眯眼睛，眼神瞬間變得危險而又陰冷，「你是在和我相互融合的過程中不斷地改變著自己嗎？」
「也不能這麼說，我準確來說根本就沒有過潛移默化的改變，所以我現在的樣子就是我原本的樣子。」那人靠著椅子背輕嘆了一聲，笑道，「我是個固執的人，所以我一般很少會改變自己，所以你現在見到的一切我都沒有過偽裝。」
祁正聽完猶豫的點了點頭，好像是在思考這段話的真假和含義。良久之後他給自己倒了一碗茶，輕輕吹了兩下然後就小口小口的啜著。
「那你的意圖到底是什麼呢，我雖然不是女生，但是我自認我的第六感還是很準的，我覺得你今天想要見我應該不是一次突如其來的心血來潮，而是有所考慮，有所顧忌的吧。」
「這次的猜想倒挺對的，你確實很聰明，聰明到了我想讓你自己考慮答案的程度了。」對面那人搖了搖頭，「不過可惜，要是我這一次不告訴你，接下來你就會有一次很大的危險了。」
「危險，什麼危險？」祁正有些摸不著頭腦，「我可是檢查過了周圍的情況了也不存在什麼危險啊。」
「也不知道你到底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裝成這個樣子來我這裡騙保的。」他的畫風一轉，突然變得有些好奇，「你又是怎麼看我的呢？」
祁正猶豫了一下，把自己對於那個意識的感覺描述了一下。
「你覺得我融合了你晉陞成為「命運殘頁」是偶然還是命運的使然？」
「你以為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嗎，你現在已經是「命運殘頁」了，不再是之前那個孩子了，你現在的一切都是你親自，啊不對，是我們親自書寫出來的。」
說這，對面那人突然冷哼一聲，用了的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用力一蹬地，讓椅子轉了過來，讓他對上了祁正的臉。
椅子轉過來的那一刻，祁正竟直接呆楞在了原地，驚訝的瞪大了雙眼。
他一隻手捂著嘴巴，一隻手顫抖的指著對方的臉。
「你……你你……你……」
來自心底的震驚讓他就連完整的話語都已經無法說出來了，只能用自己的發生器官發出幾道沒有什麼意義的聲音。
椅子上的那人頂著的竟就是祁正的臉，準確來說坐在椅子上的人就是本人。
他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陽光的笑，對著祁正眨了眨眼，從電競椅上跳了下來走到祁正的身邊附在他耳邊低聲說道：「因為我就是你啊。不對，準確來說，我就是你的一部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