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原來你不是啞巴啊
棕馬披掛,登雲靴踏蹬,一騎官差快馬疾馳過山間,隨後在流水之處見到了幾名前來迎接的村民,為首之人穿著一件青色棉布的衣裳,臉上帶著討好的笑。
「勞煩官爺了。」
那一襲青衣的老人雙手抱拳,向前弓起身子,作諂媚態。
官差不咸不淡的點了點頭,隨後跳下了馬,踏雲靴踩在地面的泥地之中,漸起泥星點點。
「我就是照章來見見老壽星,你們引路吧。」
官差是個青年人,他面色紅潤,身高足足比周圍幾個莊稼漢子還高了半個頭,他行走之間一手輕握那腰間的環首刀,一手在身側隨步伐擺動,好不威風。
幾個過來接人的青年大都看直了眼,眼前這威武的裝扮讓他們忍不住幻想著自己要是有這一身,怕不是可以快意江湖了。
「你是這裡的村長?」
路上那些個青年跟在後面,原本村中威望最高的大爺是想要帶幾個青年過來牽個馬搬個東西,好給官差一個好印象的。
只是那差役似乎並不准備將手中的韁繩交出去,而且也沒有帶什麼大件,似乎是不準備留下來過夜。
「村長是老壽星,不過現在是我了。」大爺一邊回答,一邊輕輕撩起了自己的衣擺,那下面是一柄被老人保養的很好的腰刀。
「老弟曾是行伍之人?」
官差也看見了這新村長腰間特意給自己展現出來的腰刀,那是大煜邊軍的制式武器,可以將這武備帶回來,少說也得是個伍長。
解開了話題,大爺眉梢立刻跳躍了起來。
「是洪武五十一年的邊軍,有幸在宇文將軍麾下供一小伍長。」
大爺微微拱手,向著北方作揖。
「老弟說笑了,宇文將軍麾下那都是披甲陷陣的精銳。」
官差將韁繩往後一遞,但是那幾個只顧著看馬上披掛花紋的青年卻無動於衷,直到大爺咳湊了一聲,這才讓一青年後知后覺的上來接過了官差手中的韁繩。
大爺和官差談論著進入村子,村口雖然被他特意吩咐不要聚集圍觀,但是村民依然在找著機會裝作路過看看這官差長的個什麼樣子。
不時有少年痴痴的看著那駿馬腰刀,使得自己手癢難耐,進而想起了鎮子里說書人口中快意恩仇江湖馳馬的俠客,想到高潮處,便從旁邊路邊折下根木棍揮舞扮演。
祝家村一直以來都是積極納糧,而且還有預備長壽星的純樸山村,官差一般不來,都是村裡面的老人合著獵戶和青壯年一年出去送一次糧食,然後採購點鹽巴鐵器一類的回來。
雖然村子裡面也有小商販會光顧,但是一年也沒有幾次,加上村子去鎮子上的路有一段在山林之間,而山林並不安全,故鎮子裡面來個了外鄉人,這可是個稀奇事。
村頭,早早撤離的二爺帶著木子坐在村口的大青石上,最終他還是被大爺給挽留了下來。
官差入了村子,二爺第一時間就看見了人,他搖了搖那眯著眼睛,一臉享受的曬著太陽的男孩,隨後指了指入村的男人。
「那是個武者,也就是俗稱的練家子,這類人大都血氣旺盛,你看他的步子就比常人要穩健不少,那是力生自腳跟的象。」
「那距離先天大宗師如何。」梵影落在樹蔭之中,以靈感應與二爺說著話。
「哈,那可差的遠了,我們大煜一共才六位先天大宗師,先天大宗師至少也要奇經八脈全通,三花聚頂返後天為先天才行。
這小娃子最多就是熬打了點血氣,配合甲胄武備可以戰三四名大漢而已。
不說三花聚頂奇經八脈全通,他就是熬煉出來了哪怕一絲內力,也不至於現在還被派過來核查一個老壽星。」
二爺評頭論足了一番,就看那大爺沒有帶著對方直接去祠堂,而是去了自己家。
「他要是被查出來了,你們可別衝動,我最多算是個幫凶,那小子就是不地道讓我扛了事情,打不了五杖,你們可千萬別去劫了法場。」
二爺看著那官差隨著大爺進了房子,回想起年少時閱讀過的妖怪繪本,趕緊給兩人通通氣。
「我們打他,他那一身血氣估計要嗆死我,我才不去呢,小老頭你自己造的孽自己受著吧您嘞。」
二爺聽著梵影的聲音,直覺告訴他這烏鴉應該同時翻了個白眼,也不知道鳥能不能翻白眼。
說來也有趣,之前他還笑話這隻妖精看人類畫本對人類產生的可笑謬誤,這到了自己這裡,也開始以那虛假的故事建立對妖的認識。
「師兄,那如果你被抓走了,我應該怎麼救你。」
木子抬起了臉蛋,這些天蒙在祠堂裡面跟著二爺一起學習《靈樞》同時認字,沒有長時間曬太陽的木子也變得白嫩了起來。
二爺拍了拍木子的小腦瓜,感覺自己沒有白養五年。
「可惜你不會說話,鳥啼人言又太過於顯眼,要不然事情就好辦的多了。」
二爺搖搖頭,就準備詳細告訴男孩應該怎麼辦。
「我會啊。」
「嗯?」二爺剛想要反駁那是靈言,卻突然意識到這聲音和木子用靈和他交流時的那中性平穩的聲音不同。
這是一道帶著含糊鼻音的童音。
「原來你不是啞巴啊。」二爺睜大了眼睛,蹲下身來平視著眼前的男孩。
男孩歪了歪腦袋,一臉的不解。
「你沒有問啊。」這句依然是以靈交流。
「入了鎮子你要多用嘴巴說話,和陌生人不要用靈,有陌生人……不,除非要保密,否則入了鎮子人多眼雜,你都要說人言。」
二爺如獲至寶的捏了捏男孩的臉蛋,雖然說這是個萬年的古樹成精,但是這五年也是他從嬰孩養起來的。
在他看來萬年古木精這個身份大都是那烏鴉的一面之詞,而且萬年,這也太大了一點,有些大的不真實。
木子實際上更像是他的兒子,對於孩子無法說話這點一直讓他感到擔心。
行走江湖十幾年的男人再清楚不過,這世道即使是正常人活著尚且艱辛,更何況是一個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