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柳相要辭官
天光已經漸漸亮起,相府的書房內的燭火已經亮著,柳相像是入定一樣盯著眼前的信紙已經一晚上了。
院子里傳來的掃灑聲拉回了他的思緒,他嘆了口氣將信紙點燃,深吸口氣走出了書房。
「去將管家叫來。」
管家很快就來了,他見柳相依舊穿著昨日的衣裳,眼中閃過不解。
「老爺,有什麼吩咐?」
「一會兒你去國子監給大少爺請假,就說他外祖身體不適需要回鄉待疾,再找些信得過的人給小姐他們收拾行李,等城門開了就趕緊出城。」
「老爺?」管家驚呼出聲,似乎在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只見柳相掃了他一眼,「去小錢莊多換些銀子,一家不夠就找兩家,記得別去太行錢莊。」
管家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也不再耽擱,連忙下去準備。
...
與此同時,顧落衡也收到了太子的傳信,他隨意掃了一眼后,便將信件燒毀,疾步去了正屋。
剛走進院子,就聽見屋內傳來嬉鬧聲,他原本緊蹙的眉頭也不由的展開了,神情也變得溫和了些。
他推開門,屋內的笑聲戛然而止,「在說什麼呢?」
江上歌抿著嘴偷笑,苗雅也是嘻嘻一笑,沒有回答。
兩人的眼神看的顧落衡渾身刺撓,下意識的搓了搓肩膀,低聲道:「剛剛太子來信了,那人坐不住了。」
江上歌和苗雅臉上的笑意頓消,對視了一眼后看向顧落衡。
「是誰?」
顧落衡還未回答,門外便響起了秋枝的聲音。
「少夫人,葯好了。」
往日這個時候都是要喝葯的,只是剛剛才聽顧落衡說暗中的人可能要有行動了。
這時再看秋枝端著葯碗過來,就忍不住的去猜測那碗葯中是否加了什麼。
苗雅一如往常的接過葯碗,鼻子微聳,輕嗅了一下才將葯碗湊近了嘴邊。
她的動作很小,秋枝並未發現,見她喝完才拿著空碗離開。
只是秋枝剛走沒一會兒,苗雅便趴在床邊扣起了喉嚨,直到吐得肚子里再沒有東西后,才仰倒在床上,凄慘一笑。
「看來,太子說對了。」
「怎麼?那碗葯有毒?」江上歌眉頭微皺,剛剛她也注意了那碗葯,看起來沒什麼問題啊。
只見苗雅搖了搖頭,「沒毒,就是裡面加了一滴不該加的東西,若我是尋常人也就沒事了,可偏偏我是苗國人,還是個聖女。」
她轉頭看向顧落衡,「這個人很厲害,蠱術也絕對在我之上,你們真的能揪出他嗎?」
顧落衡臉上滿是凝重,但依舊點頭道:「相信我,我一定會抓到他。」
...
又過了一段日子,苗雅的腿已經恢復了,江上歌也在這個時候提出了離開,顧落衡雖然不舍她走,但也沒有理由再留她。
「你等我,等我忙完這事,我便讓皇上給我們賜婚!」
「等你忙完再說吧,我打算在京城開一家顏之閣,還會再留一段日子。」江上歌說完,同苗雅打了聲招呼便離開了。
也是這一日,朝堂上也發生了一件驚天大事。
柳相辭官了。
不說滿朝文武,就連皇上都驚得一時控制不住表情。
「相爺,這是為何?」
「自從臣的夫人離世后,岳母就病了,近日更是病的起不來床,岳母就我夫人一個女兒,臣得替她盡孝。」
柳相的話可以說沒有一個人相信,若是想要盡孝,接到身邊便是,更何況他都已經讓一雙兒女回去了,怎麼就偏要他回去。
雖然大多數官員都是這樣想的,但也沒有人會站出來反對。
畢竟一個蘿蔔一個坑,若是宰相的位置空出來了,勢必要從下面提一個上來,那一層層的提上來,說不定自己的官職也能升一升呢。
皇上雖然心裡已經有了猜測,但面上還是不能這麼輕易的就同意,畢竟當初他為了讓他坐上相爺這個位置,可是費勁了心力,舌戰群雄啊。
「這件事朕不同意,柳相就別再提了。」
這件事很快就傳遍了各個角落,就連忙著看鋪面的江上歌都能在百姓的嘴裡聽說。
...
夜深之時,相府走了兩個小主子,卻安靜的像是十幾年都不曾有人住過的樣子。
書房中的燭火搖曳,柳相掀了掀眼皮,淡淡道:「來了?」
房門嘭的一下被踹開,身穿黑色斗篷的女子連帽子掉落了也毫不在乎,衝到柳相面前質問道:「你為什麼這麼做?為什麼!」
女子白皙的面容上一雙極具魅惑的狐狸眼裡滿是怒火,若是柳相的一雙兒女在這裡的話,一定會大呼一聲:姑姑!
她是柳相的妹妹,柳韻。
柳相抬頭看向柳韻,滿眼的情愫無法掩藏,最後自嘲一笑垂下了眼睛。
「怎麼就這樣來了?不怕被人發現嗎?」
「你告訴我,為什麼這麼做?就因為那日我沒聽你的等嗎?」柳韻似乎看不到他眼裡的情緒,依舊步步緊逼。
「不是。」
「那是為什麼?先是送走了兒女,現在你又要辭官,為什麼?」柳韻一掌拍在桌上,以至於柳相剛抬起的毛筆便落下了一地墨,在平安的字帖上暈染開來。
柳相放下了毛筆,真誠的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韻兒,我心悅你,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即使你是我的妹妹。」
柳韻的柳眉微蹙,似乎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柳相見她這個樣子,只是無奈一笑,隨後臉上的笑意盡失,冷眼看她。
「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麼找上我?就因為我身上有一半的血是苗國人嗎?可我的生母不過是一個苗國最低賤的歌姬罷了,怎麼就用得了你們這麼興師動眾的?」
他不給柳韻回答的機會,繼續道:「因為我心悅你,枕邊人是你給我選的,因為我心悅你,你們把我當做一個棋子推到相爺的位置,也因為我心悅你,我做了那麼多通敵賣國的事情。」
「柳韻,我是心悅你,但我也是個人,我有心的,我也會疼的。」柳相捶著自己的心口。
他被情愛沖昏了腦袋,又因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蒙蔽了雙眼,現在他掀開了擋住眼睛的黑布,前面已然是萬丈深淵,而他只能硬著頭皮跳下去嗎?
柳韻繞過桌子,拽住他的衣領便俯身親了上去,溫熱的呼吸交織在一起,她以為他會像以前一樣沉淪,可她錯了。
柳相推開了她,毫不留情的,不帶一絲的不舍,甚至眼裡還有一絲嫌惡。
「哥哥...」柳韻極具魅惑的眼神緊盯著他,婉轉的聲音好似有什麼魔力一般喊的他內心躁動不安。
柳相撇開了頭,不再看她。
「你走吧,我不會再跟你們做事了,我不能讓雲清雲月因我收到牽連。」
「那十五皇子呢?」
柳韻淡淡的聲音,像重拳捶在柳相的心口。
他深吸一口氣道:「那關我什麼事?」
「他是你的孩子啊。」柳韻緊盯著他,步步緊逼道。
「你記錯了,他是曹貴妃的孩子,禍從口出。」柳相冷眼看她,警告道。
柳韻冷笑一聲,「你擺脫不了我的,若不想你那雙兒女死於非命,那便試試吧。」
「你為什麼不肯放過我,我已經為你們做了那麼多事了,養育之恩早該還清了!」柳相拍案而起。
「還不清的,因為我們血脈相連啊...」柳韻最後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消失在黑夜中。
「怎麼可能!」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