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賬錯了

「他也沒氣了，咱們趕緊回去了。」

丑千手確認塞藥的這個也沒了，帶著倆人匆匆離開了碼頭街，穿過浮橋在一處空曠的野地停下腳步，轉身冷冷的望著倆人。

「小五姑娘他是誰？為什麼會有府兵追他？」

丑千手下午那會看見倆人穿著，心裡便起了疑心，他們腳上的靴子，明顯不像楚溪郡人該穿的，那是官邸人家府兵才配穿。

他們又沖鳳池目露不掩飾殺意，他直覺鳳池有問題，故而嚴厲的責問陳幺娘，他已經從親密的小五，變成了小五姑娘。

「他是吳氏的人，我們幾個都是吳氏暗放在百花寨的人，」陳幺娘抬頭一字一句的回答丑千手。

「那他……」

丑千手明顯不信陳幺娘的話，如果鳳池真是吳氏的人，芙蓉樓的人怎麼敢跟蹤他的？

「牙齒跟舌頭還有摩擦的時候，雖然都為一個主子做事，可各有各的主張，他們能明面撕破臉，還是因為一個人，」陳幺娘半真半假的嘆氣。

「誰？」丑千手懷疑的看鳳池。

「進寨子那天不是說了嗎，我大哥是臨時被迫接的寨主差事，那個死了的人叫祁隱！」

「他原在鹽院做事，因為聽了他主子的命令，才去的百花寨當匪頭子，不知道因為啥，他們三方弄的不和氣了。」

「過年那天晚上祁隱死了，祁隱沒死的時候，他不僅是鹽院的人，他還是芙蓉樓江鴇母暗地裡的相好。」

「他能來百花寨當寨主，又是吳氏船場的人力邀的，前輩你說，他們三方關係我們外人能說的清嗎？」陳幺娘攤手表明她說不清楚。

「那跟鳳池有什麼關係？」丑千手畢竟活了幾十年的人，哪怕陳幺娘說的很繞很亂，他還是抓住了重點問核心。

陳幺娘低頭瞬間眸光閃爍一下，抬起頭認真回道。

「鳳池是祁隱從他相好手裡搶來的，為吳氏搶的，至於為什麼搶我不知道，他自己也不敢說，如果前輩敢聽就帶他去遠處問。」

丑千手隱在黑暗裡看不清表情，良久聽他低沉的聲音說道。

「他既然被芙蓉樓盯上了，躲不過去的吧？」

「為什麼要躲？我們可是吳氏的人，江鴇母說破天是壞了規矩，為了一個區區男人對同僚出手，死了不是該死嗎？」陳幺娘一本正經的問丑千手。

鳳池聽了要開口說話，陳幺娘不動聲色的伸手按住他的手，語氣天真的又道。

「前輩，不要試圖跟女人講道理，瞎大夫活著時都說了，發瘋的女人是沒有道理可講的，百花寨現如今生活挺好的，如果因為莫須有的遷怒，毀於一旦了可怎麼好喲！真是愁的很！」

丑千手沉默了很久，語氣雖然很輕卻堅定有力道。

「既然如此，咱們爺仨便機靈些，徹底的為寨子老少們安生下去。」

「我也是這個意思呢！沒想到跟前輩想一塊兒去了，我本打算回去告訴大哥處理的，那這事不告訴我大哥他們了？」陳幺娘笑眯眯的問丑千手。

「不值得告訴他們，寨主一個未成年的孩子，肩上擔著全寨子的生活，擔子本就很重的厲害，若是為這樣的小事再煩他就不好了，」丑千手擺手算是一錘定音決定了。

「前輩思慮的是，回去我們重新合計一番，看看有什麼辦法引她上鉤，」陳幺娘笑著提議道。

「這件事我來想辦法，先回去再說，」丑千手沒有具體說什麼，三人算是達成了協定。

「就這麼回去不行，你們不知道我二哥，他心眼很細的，我去買些東西回寨子……」

「不用買東西，我帶你們去背藥材回寨子，到時候寨主他們問更合理些，」丑千手說罷帶倆人去了東城門。

……

「大哥，小五不在她的住處，」潑皮怪慌張的跑回來說道。

「什麼，小五不在家？不可能啊，小五明明說她要回家陪小六的，」伶俐鬼一臉不相信的起身。

「老二跟我去門口碼頭找人，回來再跟你們兩個全算賬，」刁鑽精氣狠狠的責罵魚波精伶俐鬼。

他跟潑皮怪從碼頭回來，魚波精說小五來過了，還知道他們受傷了。

老二多嘴問了一句，「小五有沒有問你們為啥受傷的？」

伶俐鬼一臉得意的說道，「小五沒問呢！就問了大哥跟二哥在哪？」

「我們說在碼頭處理船上事，小五聽了沒多說就走了。」

潑皮怪聽完一拍手急聲道，「壞了，以小五的性格，怎麼會不問受傷的過程？快去她的住處看看人在家不？」

跑到大夫房找人，人果然不在家，聽小六的口氣壓根就沒回去，不但小五沒回去，就連鳳池跟小六師父都沒回去，他急忙忙回去通知刁鑽精趕緊出去找人。

「大哥我們跟去一起找……」

「不用了，你們兩個在家等消息吧！老二通知人我們趕緊走，」刁鑽精沒答應魚波精伶俐鬼跟去。

「寨主寨主，不用出去找了，小五姑娘回來了，丑千輩帶小五姑娘，還有鳳池已經進寨子了，」楊圭滿頭大汗的跑進來通知。

幾人聞言抬腳就朝外跑，走一半迎到三人，挑筐背筐累的臉紅脖子粗的，筐里是滿滿登登的藥材。

「你們這是？買藥材去了？」刁鑽精看人好好的，不解的指著他們的背筐疑惑。

「我聽三哥四哥回來說，大哥二哥在碼頭處理船上事，打算去找你們的，這不剛出寨子就遇到丑千輩回來了。」

「他遇到翻船的藥材商了，回來找幾個人陪他去挑藥材，我一聽這是正事呢！沒來得及通知三哥，背筐就跟著去弄藥材了，大哥你們這是去哪？」陳幺娘假裝不解的問刁鑽精。

刁鑽精本想責備陳幺娘的，又看他們做的都是正事，責備的話只能放在心裡，上去拿下筐自己背著，葯筐背身上才感覺挺重的。

「看你們都不在寨子里，準備去找你們，回來了就行了，」刁鑽精對楊圭他們看一眼揮手讓散了。

「這事怪我老頭子，回來叫人太匆忙了沒有跟寨子里說清楚，」丑千手把錯攬在自身賠罪。

「丑大叔說的嚴重了，你做的也是正事，大家都平安無事就好，就是以後出去做事打聲招呼。」

潑皮怪笑著表示沒關係，心道丑千手是小六的師父，不同於別人不能那麼苛責了。

該說的話也沒說完了，眾人轉身朝著大夫房走去，精細鬼站在門口空地上，不錯眼的跳望寨門口的方向，聽見稀稀拉拉的說話聲傳來，在黑夜裡試探的喊了一聲。

「大哥二哥？五姐？」

「哎小六我們回來了，我們買了好多的藥材呢！」陳幺娘興奮的回答小六的話。

精細鬼提著的心放下了，撒丫子就對陳幺娘他們跑來，語氣輕鬆愉快的拉著陳幺娘道。

「師父你們咋弄的這麼晚才回來？鳳池哥去碼……」

陳幺娘朗聲打斷了精細鬼的話。

「能搶到便宜藥材回來多晚都值得，有的人去了啥也沒搶上，兩手空空的回去，幸好醜前輩跟鳳池去碼頭多逛了一圈！這一逛寨里老少多了不少藥材用。」

「小五說的沒錯，轉一圈能撿到便宜藥材買，值了！」潑皮怪倒是很贊同這話，便宜不是天天都有的。

幾人說話的功夫到了藥房，葯筐卸下來稍微清點一下，確定沒問題了吩咐伙房送飯來。

鳳池一直很安靜沒說話，跟在丑千手身後走動。

精細鬼圍著藥材筐挺興奮的，對著清點好的藥材念叨著，這些藥材能給寨子人治多少病的，還可以為寨里省了不少錢等等。

刁鑽精潑皮怪聽了臉上浮出笑，還得是小五小六，有什麼好事，第一反應都是為寨里扒拉回來。

藥材放好不多時，伙房送來一頓豐盛的飯菜，幾人都餓了，沒推讓坐下就開吃，實在是餓的前心貼後背。

飯罷刁鑽精跟潑皮怪匆匆離開，他們手上還有很多事情沒處理，本來回來就要忙的，聽見陳幺娘不見了，這不慌的丟下事出門找人耽擱了。

刁鑽精他們走後，丑千手帶鳳池精細鬼陳幺娘坐著摘藥材，四人一直摘到半夜才散了。

此後的日子裡，唐鳳池安靜的待在寨子內，由精細鬼陪著，窩在大夫房把挑回來的藥材摘了。

丑千手則時不時的，沒事就帶陳幺娘出寨子轉悠撿漏，倆人出去次數多了，刁鑽精他們慢慢的也就習慣了。

日子在精細鬼念叨撿鳥蛋中跑了，一次鳥蛋都沒撿上，心裡是說不出的失望，想著等大雪封山了一定要打上兔子。

十二月底，楚溪郡迎來第八場雪，百花寨熬魚鍋停火了，寨眾們忙了一年終於也能歇息了。

魚膠停火的第二天，一大早潑皮怪就帶武管家父子，挑了五六個人去城裡採買，採買的第一要緊事就是糧食，然後才是雜七雜八的東西。

如此忙忙碌碌十多天，寨內需要補充的東西結束，日子也臨近過年了，寨眾們更是越發的熱鬧起來。

張羅過年的事刁鑽精他們不用管的，有寨中的管家處理，一日大雪天他們忙裡偷閒的，帶著賬本來到大夫房坐著烤火算賬。

潑皮怪怎麼算賬怎麼不對勁，這一年不少賺錢，怎麼到過年一摟賬沒錢咋回事？

鳳池看潑皮怪惱火的不停撥數，他咳嗽一聲說道。

「老二你的賬管錯啦，經營寨子不是這麼經營的，你們這麼管理寨子遲早入不敷出。」

刁鑽精他們聞言，目光齊刷刷的看著唐鳳池，臉上都是虛心求教的模樣，特別是潑皮怪，眼睛更是亮的嚇人。

「鳳池哥你詳細跟我們說可以嗎？」潑皮怪開口問。

鳳池扯了扯衣服看他們真的不懂，想了一下把自己知道的，一點不藏私的仔細告訴他。

「管理寨子首要的問題，冬日花高價錢儲存糧食就是錯的，寨子里少說有一百二三十人吧？」

「你們算過日消耗嗎？寨中為冬日儲存糧食是正確的，但是時間你們選錯了，地點也選錯了，儲備應該是秋季，地點也不能在烏溪府買，應該從外府種糧食地方買回來。」

「你那賬上十文錢，就有八文錢是支出在糧食上了，還剩下兩文錢，有一文撥出購買了魚膠藥材，剩下一文用於了寨眾們的工錢，所以你現在算不出錢用，」鳳池指著賬告訴潑皮怪錯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