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關心

第60章 關心

三人吃飽喝足活動一會,準備推車去西碼頭了。

陳鋤頭手忙腳亂的拿出饃饃,套在壽喜胸前掛著,怕人傻饃饃掉了不知道撿,又把灌的湯塞在壽喜胸口捂著,鼓鼓的挺的老遠,再把車把塞壽喜手上讓推著,真是操碎心的給三人送過橋。

陳幺娘跟精細鬼挨著跟後面,三人走在凍硬的雪地上,拱肩縮背的看著好不猥瑣的。

小晌午時間三人總算到了烏溪坡,第一時間去棚子里找老艄公,棚里空空的沒人在,三人到處找了一圈,後面遇到熟人才知被接走了,遂放下心去了西碼頭。

到西碼頭在壽喜的帶路下,總算見到了他嘴裡的阿爺,老頭枯瘦的不成樣子,遠看著跟人乾子瘦狗沒什麼區別。

躺在西碼頭二里腸道地路邊的草棚里,時不時的撕心裂肺咳嗽兩聲,被四面冷風吹成一團髒兮兮的。

「阿爺我抓到大豬回來救你了,阿爺我抓到大豬了!」壽喜放下車脆聲進棚子喊。

陳幺娘聽壽喜說話怎麼這麼彆扭?什麼叫抓到大豬回來救人了?他們是豬嗎?

精細鬼沒聽出什麼不對勁,他跟在壽喜後面跑進去,伸手摸了摸壽喜阿爺的脈搏,抓下壽喜懷裡挺老遠的罐子,小心的給老頭灌了幾口。

老頭蒼老的臉看著就要沒活氣了,乾巴爪的手,死死握緊壽喜的手,迷迷瞪瞪的不放心就這麼撒手走。

「我阿爺怎麼了?他怎麼了?」壽喜看他阿爺模樣嚇哭了起來。

「他本來就病了,現在是又凍又餓快挨不住了,」精細鬼沉著的回答,手上還小心的給老頭灌溫湯。

「五姐咱們得立刻送他去寨子,看看我師父有啥法子救他,他要挺不過去了。」

「別耽誤功夫了走吧!」陳幺娘聽了彎腰扶車推過去。

壽喜哭嚎嚎的背他阿爺放車上,精細鬼找一圈找到了破草墊,蓋在壽喜阿爺身上,三人一路幾乎是跑斷腿回的寨子。

……

丑千手看地上躺的人,眉頭都要皺擰巴了,又看徒弟緊張的望著他,他按耐下心裡的心思,端出一盤牛角罐子出來磕磕,對三人吩咐道。

「小六去端炭盆過來,小五給他熬一碗濃濃的稀飯米湯,你去給你阿爺上身衣服扒了。」

「好,」三人異口同聲的答應好,忙不迭的各自忙碌起來。

小六端來通紅的炭盆放下,目光不眨的看著他師父操作,只見丑千手抬手摸了摸壽喜阿爺胸口,使勁壓了壓,壽喜阿爺臉色立刻憋的發紫。

丑千手拿下手,夾起通紅的小炭塊,放進光滑的牛角尖里,再次大力按住壽喜阿爺胸膛,眼瞅老頭要憋過去了,他欻一下給手裡磨玉化的牛角吸了上去。

壽喜跟精細鬼看的瞠目結舌,木獃獃的看丑千手不停的放木炭吸牛角,不一會的功夫,壽喜阿爺胸膛吸了五個牛角,額頭兩邊也各吸了一個。

丑千手擦了擦手,把炭盆放老頭跟前烤著,給他身上披了羊皮蓋著,人側卧著對火盆閉眼。

「師父,你怎麼給他用牛角罐?為啥不給他用竹罐子?瓷罐也行啊,」精細鬼看了求知慾上來了,掏出兜里的手札準備記錄。

丑千手看徒弟這般好學,心裡覺得挺欣慰的,給門關上擋風坐下解釋。

「他腹內寒濕凝滯在五臟六腑,肺里又積滿了痰症,如果不把瘀滯拔泄掉,別說用竹藥罐了,就是用瓷罐也是救不了。」

「記住了,今兒師父用的角法是火吸濕液,明兒給他走竹藥罐水吸瘀火毒,後天才下針配著罐子走散寒。」

精細鬼忙不迭的點頭應好,手上快速的記錄著,壽喜伸頭看半天來一句。

「你字寫錯了,你寫的字錯了大半呢,呶這裡三個字錯了倆,還有這裡,五個字有四個不全乎……」

精細鬼抬頭面無表情的看壽喜,一點臉都不給他留是吧?他不知道自己字是錯的嗎?他還不是寫不出來?急了用其它字代替的,可顯著壽喜認字了,還逐一給他指出來。

丑千手瞪了一眼徒弟,覺得有點丟醜的呆不下去了,如果有條地縫真想鑽進去,咳嗽一聲問壽喜。

「你知道你自己姓啥不?」

「知道啊,我阿爺別人都叫他鄺大叔,我是肯定跟著我阿爺姓的,」壽喜一臉這話問的好多餘。

「你爹娘呢?」丑千手又問。

「早就不在了,」壽喜低下頭回答。

丑千手沉默了好一會,嘀咕的吐槽道。

「當初執意要離開寨子,留都留不住,如今要死了回來了,弄個傻外孫不曉得可後悔。」

「什麼?」壽喜睜大眼睛問丑千手。

「沒什麼,」丑千手不耐煩的揮手起身,去了不甚明亮的地方坐下,撈起葯筐對壽喜吩咐道。

「小六的字都是錯的,你教他寫正確的字,一個大夫寫的脈案,不能出現一絲一毫的錯處,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

精細鬼聞言慚愧的耷拉了頭,在壽喜的熱心裡,一筆一畫的在地上寫正確的字。

「壽喜哥你怎麼會寫字的?」精細鬼想跟壽喜學認字,直接從傻子拉升了一個檔次,變成了親密的壽喜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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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阿爺日日教我的,我跟你說我可不是傻子,我阿爺說了,我之所以變成現在這模樣,是因為我爹娘死的時候嚇的,我以前很聰明的,」壽喜拍著胸脯說自己不傻。

精細鬼上下打量壽喜,覺得聰明的可能性不太大,就算不傻也是個愣憨熊。

「怎麼你不信嗎?」壽喜皺眉。

「信,壽喜哥我們繼續寫字,」精細鬼握著壽喜的手悶頭寫字。

陳幺娘熬好米湯送過來,看丑千手給壽喜阿爺正拔牛角罐,罐過的地方紫黑一撮,通紅的炭早滅了,變的有些潮潮的感覺。

「前輩你這是什麼手法?」陳幺娘摸著木炭感覺很是神奇。

「治病的手法,他全身的病都在肚子里,其中心肺是最嚴重,痰症對病人是頑疾,如果不用炭火吸瘀堵,等滯瘀滿了就會上不來氣活活憋死。」

「給他斷斷續續喂兩口米湯吊著,用羊皮裹緊到能咳嗽再說,」丑千手交代完端著罐子送去了屋裡。

陳幺娘除了感嘆神奇,也沒別的可說了,端著碗蹲下,掰壽喜爺的嘴灌了兩口稀飯米油湯。

又把旁邊放的羊皮給壽喜爺掖緊,一切忙結束回到自己住處,倒下就進入了酣甜的夢鄉里。

次日上午陳幺娘熬好稀飯,吹著扇著送到了屋裡,丑千手給壽喜爺後背膀子上,吸滿了竹罐,旁邊是精細鬼撥爐子熬藥罐。

壽喜兩手有節奏的拍打他爺大椎,老頭在三人的忙碌中,趴凳子上咳嗽著嘔吐起來,吐的都是痰。

「五姐把稀飯放桌上就行了,等師父罐子拔了再喂,」精細鬼指了指旁邊桌子說道。

「好,我人就在外面,有事喊我一聲就進來了,」陳幺娘放下稀飯出去了。

半個時辰后,精細鬼端著葯盆出來,臉上都是還未散的笑意,想必治療有效果了。

「五姐鄺大叔好多了,咱們明天可以繼續出去打獵了,壽喜哥說他會跟咱們一起去,他打兔子可厲害了!」

陳幺娘聽了驚訝,「他跟我們一起去?他不留下照顧他阿爺嗎?」

「師父說鄺大叔明天下完針了,後面要得慢慢的養著,壽喜哥留家裡也不會照顧人,鄺大叔讓壽喜哥帶咱們去打兔子,」精細鬼齜牙笑的開心。

陳幺娘聽了覺得倆老頭挺倔的,也沒說什麼點頭答應了。

第三日上午,丑千手的罐子不是竹的了,罐子拔在了老頭的手足上,身上扎滿了牛毛針,差不多了忙活了小半天,中午結束三個人就被丑千手攆走了。

傍晚推車回到野牛村住了一夜,確認老艄公跟刁鑽精回來了,次日一早推車去了野豬坑找人。

……

「咋又把他帶來了?」伶俐鬼看見壽喜脫口而出。

「壽喜哥說他可會打兔子了,鄺大叔也說壽喜哥打兔子厲害,」精細鬼趕緊解釋壽喜有用的很。

「鄺大叔?」宣義挑眉。

「鄺大叔是壽喜阿爺,他叫我們隨大家一樣叫他鄺大叔,現在住寨子里我師父在照顧他,宣義哥你們打了幾隻兔子?」精細鬼伸頭看地上的背筐。

「別提了!從你們走後就打了兩隻兔子還吃了,」魚波精懊惱的厲害。

「人安全的就行了,打不著就打不著了,我們給你們帶吃的了,咱們先去山洞安穩一晚上,明早跟壽喜打兔子,」陳幺娘拍了拍身上的背筐。

鳳池聽見吃的,凍的不轉的眼珠子終於轉動了,帶人迫不及待的回了山洞生火。

眾人圍著火堆烤著,陳幺娘拿出寨里烙的餅,插在樹棒上烤熱,旁邊罐子里煮了咕嘟嘟的熱湯。

魚波精跟宣義不停的吞口水,這幾天吃烤兔子吃的難受。

精細鬼見了趕緊盛了遞給他們。

「宣義哥餓了先喝湯,等饃饃烤熱了吃也不遲,」

「公子你先吃,」宣義接過湯碗第一時間給鳳池,在他心裡公子是第一位的。

「鳳池哥喝的跟你們不一樣。」

精細鬼說完,把其他人的湯盛完,從兜里掏出藥材丟鍋里煮了一會,盛出來給鳳池解釋道。

「鳳池哥腿腳受過傷,如今又在大雪地里好幾天,現在肯定很疼吧?我來的時候師父說了,煮湯放點藥材進去單獨給你喝,你喝了夜裡睡覺腿就不涼了,也不會疼了。」

鳳池目光溫熱的看著精細鬼,這幾天夜裡的確腿冷疼的睡不著,他一直在咬牙忍著,不想壞了他們打獵的興緻。

魚波精幾人聞言吃驚的看著鳳池。

「鳳池哥你腿疼怎麼不說?我們不打獵了回去,什麼都沒有你的腿重要。」

鳳池端碗喝了一口湯笑道,「腿不是特別疼,就是夜裡涼的很,如果真的很疼就告訴你們了。」

陳幺娘聽了伸手拽過筐,拿出帶來的柔軟羊皮褥子,遞給鳳池。

「你夜裡睡覺給裹在腿上,我們來的時候丑大叔交代帶給你的,腿疼了就說不用覺得難為情,打獵就是出來玩的,腿疼是大事不玩也沒關係。」

鳳池張了張嘴,眸光里多了細碎的熱烈,聲音很輕的說了一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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鹽湖女鹽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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