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境

鳳老祖的居所之內,蕭焰得到消息進來的時候,鳳老祖、蕭老祖、陸洛、盧天洋、鳳清雲、鳳清霄兄弟倆,再加一個凰玖正湊在一起說話。

鳳老祖、蕭老祖互相拉著對方的袖子,不知在爭論些什麼,吵得臉紅脖子粗。凰玖跟著鳳清雲、鳳清霄兄弟坐在一起,三個人低著腦袋竊竊私語。陸洛、盧天洋兩位坐在最邊上,不時側頭聊上兩句。

「蕭小子，你來評評理，這事兒是不是你祖父過分了？」

鳳老祖一把拉過蕭焰,也不給蕭焰拒絕的機會，連珠帶炮地就道，「當年我跟你祖父結伴去十方大澤遊歷,正巧碰上一群金毛靈猴釀造猴兒酒,便跟他商量著想取點兒嘗嘗。因著我身法比較快，便由我去引開猴群,你祖父去取酒,結果你祖父這個黑心的偷偷在我身上灑了一把侯心草粉末,他自己倒好,取了酒大搖大擺離開了,害我被猴群追了整整幾十個山頭！」

「簡直不是人乾的事好么！」

蕭老祖卻不答應了，扯著嗓子道：「不是你要引開猴群么？不這樣我一取了酒那猴群就該改追我了,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咱們誰也得不了好！後面我藏好酒不是就來找你了么,最後那酒你硬是死皮賴臉分去了整整七成！你還好意思說？」

「我怎麼不好意思？那是我應得的,你陷害我的代價！誰讓你算計我，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我要提前跟你說了，你能同意？」

鳳老祖語塞，許久才道：「……我當然不同意，傻子才同意好么！」

「那不就結了，還有什麼好說的？」蕭老祖攤了攤手，一臉我早料到了的表情。

鳳老祖冷哼了一聲，瞪向蕭焰：「蕭小子，你說，這事兒是不是你祖父不地道？小子，我可告訴你，別給我整什麼虛頭巴腦的東西，乾脆點直接說一句！」

「臭小子，我可是你親祖父！」蕭老祖同樣瞪向蕭焰，「你敢幫著姓鳳的試試，等小丫頭功成出關，看我不找她告你的狀！」

「祖父、蕭前輩，你倆說的這個事情，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黃曆了？你們是希望我幫著一個讓另一個不高興，還是想我各打一巴掌讓你倆都不高興？」

蕭焰覺得這兩個老的是越活越回去了，各種翻舊賬告小黑狀什麼的都能做出來，簡直讓人不敢直視，神通境明心見性，完全放開自己，展露在外的就是自身原本的性子也不是這樣的好吧？

「你們特意找我來，不是要問陰陽殿之事？或者我先回去，等你倆吵完我再來？」

「等等！」

「不許走！」

鳳老祖、蕭老祖異口同聲叫住欲轉身離開的蕭焰，發現對方跟著自己同時出聲，又互相狠狠地瞪視了一眼，冷哼一聲扭頭不看對方。

「我說你倆都是年紀一把的人了，歲數都倒著往下長了吧？」

蕭焰冷著臉說了一句，徑直在凰玖身側坐下，緊接著道出了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如今的事實證明，陰陽殿此次突襲鳳凰谷，確實是為了謀奪凰前輩的鳳魄。」

「你說什麼？段陰陽那老東西的目標是凰玖的鳳魄？」鳳老祖瞬間暴跳如雷，似乎將剛才跟著蕭老祖的火氣也一併遷怒到陰陽殿身上了，「蕭小子你說，段陰陽謀奪鳳魄到底是為了什麼，我可不信那老東西好端端的會幹出頭腦發昏的事來。先是招惹真龍域，如今又來我鳳凰谷討嫌，打量著我鳳凰穀人單力薄，不敢上他陰陽殿討說法？」

「這一回我還真要跟他別一別手腕，讓他知道我鳳氏一族不是好惹的，以為溜得快就萬事大吉？簡直白日做夢！」

蕭老祖嗤了一聲，嘀咕道：「放狠話誰不會？有本事直接上去干啊！」

「呸！」鳳老祖想也不想就地噴蕭老祖，「你以為我鳳氏一族真的像外面說的那樣，只長肌肉不長心眼，腦子裡裝的都是稻草？」

轉向蕭焰：「蕭小子，你繼續說。我聽著你的意思，你是早早猜到了段陰陽那老東西會出幺蛾子，這才通知你祖父帶著陸兄、盧兄二位前來？你特意候在慕丫頭閉關之地，也是料到他們要謀算她？」

「鳳魄的事，丫頭的事，其實說起來都是同一件事。」

蕭焰的一句話，將屋內包括鳳老祖、蕭老祖在內的所有人吸引了過來，凰玖、鳳清雲、鳳清霄兄弟倆紛紛坐直身子，陸洛、盧天洋的視線也看了過來，靜靜地等著他解惑。

「祖父、蕭前輩，還有剩下的諸位，不知你們可有聽說過逆陰陽吞天大陣？這一門殘缺的陣法，最早是出在傀儡宗遺址當中，殘破的陣基因著不能帶走還留在遺址內，相關資料最終全被陰陽殿收入囊中，但我覺得你們應當或多或少都聽到過風聲，對其有一定的了解。」

「逆陰陽吞天大陣的陣基要求極其嚴苛，必須搭建在擁有充足陰陽二氣的地脈之上，相差一絲一毫都不行。傀儡宗遺址內的陣基也是當年的傀儡宗歷時多年搭建，看陰陽殿如今行事的樣子，多半會在傀儡宗搭建的陣基上繼續完善布陣，畢竟富含陰陽二氣的地脈可不好找，有名有姓的全是有主的，陰陽殿既然要秘密行事，有現成的自然不會再去浪費時間精力。」

「逆陰陽吞天大陣？你確定？」

屋內一眾神通境尊者，除了剛蘇醒不久的凰玖一臉懵逼，其他人都是面色大變，駭然看著蕭焰。

「初時聽聞陰陽殿收集龍魂珠，我一直以為他們是為了培育傀儡蟲，後來偶然想到當年陰陽殿曾經在墮仙宮內得到一尊九爪真龍的殘留龍魂，再結合他們想要毫髮無損生擒丫頭之事，便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龍魂珠是用來蘊養那九爪真龍的靈魂，生擒丫頭是看中了她的無雙之資，想要拿她填逆陰陽吞天大陣的陣眼。加上今日鳳凰谷這一行，很明顯就是直接針對凰前輩而來，鳳前輩你之前不是也感覺到了？」

「逆陰陽吞天大陣，需要完整的龍魂鳳魄為引，只因傳說中真龍與鳳凰是最親近天道的存在。除此之外還要一名或者數名天才修士填充陣眼，三百六十五名特殊屬性的修士發動陣法，陰陽殿培育傀儡種子，此前是我想得太簡單，以為他們僅僅是為了能夠往各大宗派勢力內部埋釘子，為了能夠多出一批人手，方便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此時想來，倒分明是他們篩選那三百六十五名特殊屬性修士的手段。」

「從大量的修士當中篩選三百六十五名特殊屬性的修士，因著他們都被種上了傀儡種子，到時候自然會或被迫或心甘情願地進入大陣，成為血祭大陣的存在，為成功開啟大陣提供能量。」

「前些日子陰陽殿被我連番所逼，不得不做出斷尾求生的選擇，開始大批量清理身中傀儡種子的修士，想來通過那墮仙宮為基礎，有了下界各大界面那麼多年的尋找，已經將人員全部找齊。如此一來，其他人就基本沒有了作用，遲早都要當成隱患處理掉，倒是我剛好趕上了這個時候。」

「當初他們捨得拿出一枚傀儡種子印記種到我身上，多半也是打著讓我填充陣眼的主意。在我這裡失敗了，才找到丫頭替代。」

「……陰陽殿，他們的膽子也太大了，不怕遭受天罰么？」

許久的沉默之後，鳳老祖捏著有點脹痛的額頭，咋舌道，「逆陰陽吞天大陣，這吞的可是天道，如今所有人都在天道管束之下，要真那麼好吞，早有人跳出天道，晉陞那傳說中的道境了。」轉向蕭焰，「蕭小子，你突破到神通境之後，應當感覺得到神通境不是終點吧？」

蕭焰肅著臉點頭：「晉陞神通境的那一刻，曾經感受過下一個境界的玄妙，窺視到那麼一點。」

「神通境尊者，已經是上界的最巔峰戰力，想要再進一步，就是掙脫天道束縛，跳出天道得到真正大自由大自在。道理誰都知道，卻又談何容易？」

鳳老祖忽然有些意興闌珊，「古往今來，自整個上界有記載開始，就從來沒有人到達過那個傳說中的境界，更沒有人知道那個境界到底存不存在。」

「存在也好，不存在也罷，現在的問題是陰陽殿那幾個老傢伙，自身實力不濟，就想靠著外力來突破，要靠著那個殘缺的所謂吞天大陣挑戰天道，假使讓他們布陣成功，降下天罰是一定的，到時候整個上界都要受到波及，就算是為了你我自身的利益，也要阻止陰陽殿干這種蠢事。」

蕭焰面容平靜，根本沒有被鳳老祖的情緒影響，「鳳前輩、祖父，你二位說吧，接下來該怎麼做？即便當真要挑戰天道，做那第一個跳出天道的先行者，也該堂堂正正憑著自身的真本事來，只會劍走偏鋒、投機取巧，關起門來弄些邪門歪道的玩意兒，必定難成大器！」

「陰陽殿敢這麼玩，天道能不能容他暫且不說，我就第一個容不得！」

不說陰陽殿為了這個所謂的吞天大陣，萬多年的時間禍害了多少名修士，單單這吞天大陣的手段不似正道，走的是類似血祭的邪道路子，乾的又是挑戰天道的事，必定被天地所不容，最後引來天罰，讓所有人跟著遭殃，便無論如何都不能由著他。

「還是蕭小子你看得清楚，看來我當真是老了。」鳳老祖感慨了一聲，跟著蕭老祖對視了一眼，沉聲道，「對付陰陽殿不是一朝一夕之事，除去之前被滅殺的郁摘星，單隻段陰陽這一系就還有五尊神通境尊者，靠著你我兩家怕是力有未逮。」

蕭老祖無所謂地擺擺手：「那就聯盟！天罰之下焉有完卵？容不得他們不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