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遭雷劈的?
架空穿越文,出現的時間、人物、事件皆是胡說,但應當有腦,故事慢熱,請慢慢看。
「且說這林將軍率領千餘鐵騎星夜奔襲,直插北境突厥腹地,於汗庭五十裡外擒獲都畢老兒之子阿史那步利設。
但身處虎狼之穴要逃出生天那是談何容易,何況又有草原第一勇士之稱的呼魯努爾窮追不捨,要說這突厥人的馬兒確實比咱們中原的耐力好。林將軍心中自是瞭然。如若這般下去,遲早得折在這草原之上。」
「那後來呢?」
「是啊,後來呢?」
眾人皆是對這林將軍千里奔襲,生擒突厥可汗之子之事吊足了胃口。
建康三年,一個大雪紛飛的冬日,凜冽的北風裹挾著漫天霜雪,鋪滿整個長安。此時大楚與北境突厥交戰的捷報將將送至長安,便已在茶肆酒樓間傳開。
一身儒杉的說書先生拿起茶壺,細呷一口,舉起醒木一拍桌子,繼續評道:「欸欸,諸位且聽我慢慢道來。
說這呼魯努爾率軍追殺,林將軍一手回頭望月,彎弓搭箭,『歘』,這一箭直逼其面門。呼魯努爾手持彎刀便擊開了那箭鋒,可還未喘勻一口氣,第一箭的箭羽處又冒出一個黝黑的箭頭,來勢迅猛,快如閃電,眨眼又到了眼前,氣勢比第一箭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這呼魯努爾也不愧是草原第一勇士,面對這雙星趕月之箭術依舊不失冷靜,身子就只微微這麼一偏,堪堪躲過了這致命一箭,可也令臉上見了血。
『將軍小心吶!』
呼魯努爾才聽聞手下的兵士提醒,連忙定睛一看,這第三箭已是『噗嗤』一聲,射進胯下戰馬的頭顱。呼魯努爾縱身一躍連著翻滾幾圈才堪堪立穩。這第三箭已入化境,速度之快,來勢之猛,非人力能阻擋。
呼魯努爾只能無奈地高聲喊道,『都別追了,且讓他們去罷。』
林將軍憑這『三花聚頂』的神技,嚇得這突厥人不敢再追。」
「好!」
酒樓里這衝天的叫好聲似是要將屋頂都掀了去。
「這林將軍真是天降神人吶!」
「林將軍何日才能回京,讓我等瞻仰其風采。」
「聽說李老將軍已親自押著突厥王子回京了,按腳程,應還有二十日。」
長安城裡這林將軍的傳聞隨處可見,威名一時無兩。
轉瞬,二十日已至。
大楚皇帝下令,李老將軍一行與阿史那步利設由明德門進,百官相迎,與民同慶;楚帝於朱雀門迎李老將軍,鴻臚寺卿迎阿史那步利設於漢光門入客館。
讓人費解的是,明明這突厥王子是俘虜,卻又為何以外賓相待。
不過這二十日里,林將軍的民間傳聞早已成鼎沸之勢,眾人又怎會去在意這細枝末節。
未時將至,長安城外緩緩浮現涌動的旌旗。
「李將軍回京啦!」
城樓上的瞭望兵興奮地怒嚎。
這一聲,讓城下百姓都不禁翹首往城外望去,一時間人群涌動,摩肩接踵。
「恭迎李老將軍,大勝回京。」長安城中百姓紛紛拜迎。
為首的是年近花甲的李老將軍,身著青黑戰甲,騎著白蹄烏,緩緩進城。雖是耳順之年,但十丈開外都能感受到凜凜殺氣,目露精光,令人不敢直視。
李老將軍左後方有一青年,弱冠年華,英姿颯爽,亦是一身青黑色的窄袖長袍。而其後有一異族著裝男子,辮髮披肩,毛絨長袍,腳穿皮靴。
「想必這李老將軍身後那位小郎君便是林將軍吧。」
「可真真是少年英雄啊!」
這朱雀大道寬五十丈,道路兩旁滿是城中百姓,兩邊的酒樓上也都人頭攢動,皆想一睹這林將軍的風采。
「小姐,二公子好像沒有隨老爺回京。」
一豆蔻年華的女子在窗口望了望,隨後又輕挑珠簾回稟道,「跟著老爺後面那小郎君倒是模樣俊俏,不想這般年紀竟能生擒突厥王子。」
「父親大人回京,二哥必是要留在北境軍中的。」
一陣清冷的聲音傳來,這珠簾後有一碧玉女子,身著高腰襦裙,眉如新月,唇似櫻桃,肌膚白皙如玉,在書案上正書寫著三個字,『林盡染』,又接著輕聲說道,「這林將軍最近的傳聞可不少,家書中父親大人對其也是極盡讚美之詞。」
「老爺一向嚴苛,即使是世子也鮮有讚許···」
「采苓!」
那叫采苓的丫鬟倏然大驚失色,趕忙俯身跪下,「小姐勿怪!是采苓說錯了話,請小姐責罰。」
「罷了!起來吧。」
那小姐眼底一閃而過的悲傷、惋惜,又緩緩挪步至窗邊,望著父親大人的身影,又不禁將目光挪至那林將軍的背影上,喃喃自語道:「禍之將至吶!」
李老將軍一行已行至朱雀門,老將軍翻身下馬,俯身高呼:「老臣李代遠拜見陛下~」
「唰唰唰」,李老將軍身後的將士紛紛跪拜。
卻未見李老將軍身後的林盡染下跪,只他微微躬身作揖。
可楚帝似是也並未責怪其不敬之罪,只見皇帝快步上前攙扶,溫聲笑道,「皇叔無需多禮!眾位將士免禮。」
「老臣惶恐!萬萬不敢當。」
李老將軍稍稍後退一步,將士們見李老將軍未起,也不敢起身。
楚帝自是看在眼中,正色道:「先皇在世時,視皇叔為手足兄弟,也全佑皇叔保駕;先皇駕崩后,突厥趁機多次進犯北境,全賴皇叔保我北境子民。稱一聲皇叔,又有何擔不起?」
「此乃老臣的本分!陛下抬舉老臣了。」
楚帝見李代遠依舊婉拒,也不多與之分說。又將目光挪到李代遠身後的阿史那步利設,吩咐道,「這便是突厥王子吧?遠來是客,龐懿德,帶王子先去客館歇息,勿要怠慢!」
「微臣遵旨!」
只見文官中走出一大鬍子老頭,應該就是鴻臚寺卿,身材還能見到往昔的魁梧,不像個文官,倒像是個武將,身後跟著幾個太監,便領著突厥王子去了漢光門。
「皇叔,朕···」楚帝剛開口,便見李代遠拜得更深,知李代遠依舊不願受這皇叔稱號,便又改口道:「那···李卿,先陪朕回宮說說北境戰況,朕對生擒阿史那王子也是頗感興趣~」
從頭到尾,楚帝的眼神也未在林盡染身上有片刻停留。
待楚帝與李代遠進了宮,只見一老太監垂首快步走到林盡染身邊,低聲撂了句,「林公子,且隨我來!」,便又從林盡染身邊匆匆走過。
一路無話,不多時老太監便將林盡染領至大將軍府前,恭聲說道,「林公子,陛下口諭,明日設宴麟德殿,再論功行賞,今日林公子且暫住大將軍府。」
說罷就要作揖拜別,「陛下口諭已帶到,老奴先回宮侍奉陛下了。」
也不等林盡染回話,便又匆匆離去。
『欸?卧槽,這都帶到門口了,也沒想著帶我進去啊?不怕別人說我是打秋風來的嘛!』林盡染心中暗罵道,又見將軍府前的門丁一臉防備的盯著自己,林盡染暗暗嘀咕,『他們該不會以為剛那太監是我請來的演員罷,這老太監說話聲這麼小,也不知他們聽到沒。』
一路跟著李老將軍北境歸京。對他,林盡染打心眼裡佩服,去王庭途中,便從千餘騎兵口中得知李老將軍的事迹,李氏滿門忠烈,李代遠更是弱冠年華便從其父手中接過李家軍旗,鎮守北境三十餘年。其世子李榮元五年前戰死沙場,次子李榮基隨父兄征戰已有十餘年。李老將軍還有一幺女,閨名李時安,時安時安,不僅寓意國家太平安寧,也寄託了對其幺女的祝福,取安穩、平安之意···
正出神間,忽聞馬車聲臨近。
「吁!小姐,到了。」車夫說罷便麻溜的從車后拿來腳凳。
車上的帘子緩緩掀起,采苓下了馬車,輕聲提醒:「小姐,似是林將軍來府。」
「哦,是林盡染將軍嗎?」
馬車上又下來一戴著帷帽的女子,離林盡染五步遠時便止步行了萬福。
林盡染見狀,回禮應答:「我是···不對,草民是叫林盡染,卻不是將軍。」
李時安聞言一怔,不過心中暗想卻也是這個理,林盡染至此還未受封,嚴格意義上來說的確是一介白衣,但這擒獲突厥王子的潑天功勞與一介白衣又怎能聯繫到一塊兒呢。
李時安淡淡一笑,遂問道,「林公子立下奇功,前途不可限量。卻不知因何到訪?」
此時林盡染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子,想來這應就是那李代遠的幺女——李時安,不過聲音、氣質都過於清冷,有種拒人千里之外之感。
「有個老太···人家帶我來此,說是暫住將軍府一日,明日進宮赴宴。若有不便之處,那我便先離開吧,只不過能否請小姐借些銀兩,我好找個落腳之處。」
林盡染險些說出個老太監,又及時憋了回去,改口老人家。
李時安猶豫了片刻,老人家?老太監?這是宮裡的意思嗎?按禮制,即便林盡染明日才能受封,那也應在館驛下榻,又怎會被安排到將軍府里。
「林公子言重了,既是陛下的旨意,那便隨我進去罷。」
入了將軍府,李時安也未多言,只自顧自的領著林盡染去了正廳。
「父親大人在宮內述職完便會回府,請林公子喝盞茶稍候。」
李時安微微欠身,又向院中的老人喊了一聲,「趙伯!」
那老人身形矯健,三步並作兩步便至李時安面前。
李時安柔聲吩咐道:「趙伯,這位林公子是我府貴客,萬勿怠慢。」
「老奴清楚了。」
還未等林盡染說話,李時安就已去了後院。
嚯,這小妞可真高冷!林盡染如是想到。
彼時,李老將軍隨大楚皇帝進了文英殿。
正說著楚帝已靠著憑几,一副悠然模樣,又盛情相邀,「李卿,快坐,今日不過是聽聽北境趣事,勿要拘束。」
李代遠瞥了一眼棋盤,一時手癢,卻忍心推辭,「請恕老臣甲胄在身,不便手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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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帝似是惱怒自責,「看朕···哎,孫蓮英!孫蓮英!」
「老奴在~」只見一老太監連滾帶爬的進了殿內,「老奴見駕來遲,請皇上恕罪。」
只見楚帝一臉不悅,斥責道,「何事慌張?」
「老奴謹遵皇上口諭,已將林公子送至大將軍府!」
「朕倒是忘了。」楚帝饒有興緻地看著李代遠,似笑非笑道,「李卿可勿要怪朕,林盡染既是李卿帶回長安,暫無落腳之處,那便暫居將軍府一些時日。待明日麟德殿論功行賞后,林盡染自有他的去處。」
「陛下言重了!」李代遠喜怒不形於色,「這林盡染···」
還未等李代遠言罷,楚帝便打岔道,「孫蓮英,李卿的新服可有取來。」
「回稟陛下,老奴已去尚服局取來上柱國的新服。」
楚帝似是有些歉意地對李代遠說,「李卿風塵僕僕歸京,盞茶未飲,片刻未歇,可也莫要怪朕心急。不過李卿一身甲胄著實不便,那便去換一身新服來,朕與你邊手談邊聊。」
「老臣遵旨。」
楚帝見孫蓮英領著李代遠下去換新服后,臉色倏然有些陰霾,不禁冷哼,「倒真是好城府。」
又從案邊撿起一份軍報,上書道:
「林盡染率千騎突襲王帳,擒獲突厥王子,重傷呼魯努爾」
軍報乃八百里加急送至長安,呈於楚帝。
這也不由讓楚帝心生疑慮,自李代遠之長子李榮元戰死後,北境便未再有大的戰事,只偶有聽聞突厥的好事賊子侵犯邊境村民。
怔神間,楚帝聽聞李代遠及孫蓮英進殿之聲,便將軍報擱置一旁,有些驚詫道,「李卿這身新服倒有些寬大了。北境苦寒,著實辛苦。孫蓮英,改日讓尚服局給李卿再量量,多做幾身新服送去。」
「老奴記下了。」孫蓮英聞言便退到一旁候著。
「謝陛下。」
「李卿,坐。與朕手談幾局,邊下邊說。」
「遵旨。」
已落几子,楚帝倏地問道,「李卿,這林盡染你可知其底細?」
「三個月前,九原縣石家村彼時正慘遇突厥遊民劫掠糧食,屠戮縱火,老臣趕至時,只有十餘個村民倖存,老臣便是此時與林盡染相識。」
李代遠稍稍蹙眉,有些舉棋不定,又忽的濃眉一展,而後挽袖落子,自語道,「哦,下在此處。」
又接著說起,「老臣見林盡染用獵弓就射殺了不少進犯的賊子,便將其帶回軍營。」
「哦?竟還有這段往事!」
「該陛下落子了。」說著李代遠已是在催著楚帝落子。
「這林盡染不喜言談,在軍營中,榮基與其鬥了幾場,騎射、摔跤、劍斗,林盡染皆比榮基強上不少。老臣便遂了他的意,讓其領了千騎試試,將突厥王子生擒至老臣面前時,老臣至今都仍覺著是在夢裡一般。」
「哦?」楚帝聞此頓時來了興緻,「你是說,是這林盡染請纓要去擒那突厥王子?」
李代遠捏著棋子,觀望著棋局,緩緩說道:「正是,林盡染從軍中選了一些人馬,有善識途者,有善醫者,有善胡語者,真可謂是千里挑一,萬里挑一。」
楚帝興緻更濃,拿開憑几,緩緩坐起,「倒是真有意思。李卿,這回可是讓你撿到寶了。」
「陛下,此乃我大楚之幸。但說來也奇怪,石家村的村民說,這林盡染也是不久前在村外遇到的,那時他重傷昏迷,衣衫襤褸。對林盡染的來歷,老臣也知之甚少,不敢欺瞞陛下。」
「李卿也切莫多心。朕得軍報時就查過此人,雖說來歷不明,但也有跡可循。」
此時輪到李代遠有些好奇地反問,「敢問陛下有何線索?」
「汝南林氏。」
「汝南林氏?可是尚書令家?」
楚帝微微頷首,徐徐道,「林靖澄有一族弟,病逝前曾手書一封,信中寫道獨子與其有些嫌隙,憤懣之下離家遠行,不知所蹤,懇求其族兄念宗族情分對其獨子幫襯一二。朕聽林卿說起他這子侄的相貌,與林盡染竟有些相似。今日林卿遠遠瞧了一眼這林盡染,數年不見,可也不敢錯認吶。」
「明日設宴,陛下可要尚書令看的仔細,宗族血親可是大事,萬萬大意不得。」
楚帝落了一子,似是有意無意地詢問,「李卿,林盡染這功勞可不小,你可有主意,朕該賜他什麼官職。」
李代遠頓感惶恐,慌忙起身,屈身一拜,「老臣是個粗人,只知用兵打仗。」
「這是做什麼?」楚帝連忙擺手,可眼中只有棋盤大局,「快坐下,朕只是隨口問問。李卿向來不過問朝局,倒是朕忘了。」
「謝陛下!」
李代遠落座后,不禁暗想,陛下這意思是要將林盡染給外放出去嗎?
依制,同族子弟中,有一人做了京官,那同族兄弟子侄在其任時不予授京職,但也只是不予授京職,亦是可外放至地方。尚書令這含糊不清的宗族關係,便將林盡染這仕途砍了一半,這究竟是尚書令有意為之,還是說陛下有所顧忌。
「我朝古制如此,李卿應當清楚。」楚帝似是看透了李代遠之所想,又稍頓了一下語氣,徐徐解釋,「林盡染之功有目共睹,朕之所以將他送至大將軍府,亦是希望李卿能替朕代為轉告。」
「老臣明白。」
「哈哈哈,李卿輸了!」
楚帝落子後仰首大笑,不禁打趣道,「李卿這棋藝可是退步了啊。」
李代遠又細細掃了一眼棋盤,不禁有些惋惜,「是老臣輸了。陛下棋力超群,是老臣遠遠不及。」
「再來再來。」
說罷,楚帝身後的孫蓮英帶著倆小太監,便要重新歸置棋子。
李代遠見已有日落之時,便問道,「已有酉時了吧。」
孫蓮英看了看漏壺,「將軍,已酉時一刻了。」
李代遠起身一拜,躬身請辭,「陛下,請恕老臣無禮,數年未見家人,侍奉老母,今日便到此吧。改日再與陛下手談。」
論李代遠,行軍打仗是一把好手,可偏偏糙漢子也痴迷於方圓。
楚帝見李老將軍無心下棋,歉意道:「是朕糊塗了。既如此,李卿便先回去吧。改日我們再好好較量。」
「老臣告退!」
李代遠俯身拜別,匆匆離去。
說著楚帝緩緩起身,舒緩舒緩筋骨,「蓮英。」
孫蓮英小步快走到楚帝身邊,趕忙回道:「老奴在。」
「這林盡染,可有消息了?」
孫蓮英從袖口裡拿出一張紙,呈給楚帝,「陛下,這林盡染確如老將軍所說,在石家村被村民所救,據民部尚書查證各地戶籍、奴籍、各地失蹤案卷等,皆未有其記錄。」
楚帝思忖片刻,沉聲道:「那可有李卿的手段?」
「未曾發現。」
「那這林盡染莫非是天降的?亦或是石頭裡蹦出來的?」
孫蓮英神色似是有些猶疑,可還是直言回稟,「據石家村村民所述,林盡染重傷昏迷時,頭髮只有短短几寸,但因衣衫襤褸,似是···似是···」
「是什麼?」
「似是遭雷劈的。」
楚帝不可置信的問道:「遭雷劈的?」
「但說來也奇怪,哪有遭天譴還能活下來的。故而林盡染的頭髮有些許短,想來是當時遭雷劈時燒的,因此戴著襆頭以掩蓋其短髮。」
楚帝眼底的玩味之意更甚,輕聲自語,「倒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