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起回家（12）

美軍摸著黑接連吃了幾個地雷，本就疲憊不堪的士兵，此時精神更加萎靡不振，指揮官無奈下達了撤回的指令，窮寇莫追，如果今晚和他們熬上一晚上，明天的士氣勢必會受到打擊。

阿錦見他們沒有上鉤，也不繼續糾纏，帶著小隊摸黑回了戰壕。

「今晚可以睡個好覺了。」

然而不過半把個小時，阿錦就被黑子叫醒了。

「連長，團部緊急電報。」

阿錦搓了搓臉接過黑子手中的小紙條，借著不算明亮的月光勉強看清了上面的命令。

他們已經完成了在這裡拖延這支美軍的任務，接下來需要前往幾十公里以外的地點與大部隊匯合。

阿錦看著已經陷入沉睡的眾人，連續幾天的戰鬥，戰士們已經精疲力盡，他們不過百十號人，卻要面對比自己多出幾倍的戰力，對面有精良的武器，充足的後勤補給，絕對的空軍支援，即便是有她在，這也無疑是以卵擊石。

阿錦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瞬間侵入五臟六腑，雖然不知前路如何，但也只能繼續向前了。

她喊上黑子，拿了所有的地雷，二人摸黑到了崖下的路面上，一個挖坑一個埋，二人默契十足，即便看不清但這些動作已經刻入骨子裡，他們就算要撤退，也不能便宜敵人。

處理好一切，二人回到戰壕里叫醒了所有人，戰士們已經疲憊不堪，但他們依然快速整理好了行囊，背上各自的武器，摸黑消無聲息的向大山深處前進。

走大路會被美軍發現，進山走小路才是最安全的。

幾十公里的山路，要在一天之後趕到集合點，也就意味著他們要日夜不停的急行軍，戰士們抱著武器，緊貼前人，腳下不停，再看臉上，雙眼微閉，似乎已經進入睡夢中，隊伍中時不時就會有倒下的士兵，不是累暈的，而是走著走著睡著了。

短暫的休息時間，也有人啃著土豆呼呼大睡，阿錦眼下的黑眼圈越發的嚴重，瘦弱的身體似乎隨時會被寒風吹走。黑子從懷裡掏出一小塊微熱的土豆遞給阿錦：「連長，吃點吧。」

阿錦把土豆推回去：「你快吃吧，我吃過了，等下就涼了。」

黑子擰著眉，倔強的說道：「就吃就了一把炒麵，那不叫吃過了！」

「咋不叫吃過了，所有的老同志都是這麼吃的，你閉著嘴快吃！」

阿錦不耐煩的將土豆一把塞進了他的嘴裡。

山路崎嶇再加上風雪，一夜過去，他們也不過才走了十幾公里，白天的任務更加繁重。

死鷹嶺，美軍面對寂靜的山谷，遲遲不敢上前。

美軍指揮官命令士兵架起大炮一字排開，只見他一聲令下，無數炮彈飛射而出落在了死鷹嶺上，瞬間炸開大量泥土。

「開火！」

「開火！」大炮再次發射。

整整三輪，死鷹嶺原本不大的山頭再次減少了一半。

「可能是死了，也可能是昨晚半夜逃了，總之，我認為那上面已經沒有埋伏了。」

雖然這麼說，但他還是謹慎的派出了一小支隊伍上去偵查，然而昨天還久攻不下的山頭，這次他們輕而易舉的上去了。

美指揮官拿著望遠鏡不斷的眺望山頭，確認了沒有敵情，上面已經人去樓空，他這才下命令繼續前進。

士兵們也鬆了一口氣，這意味著他們不會去送死了。他們離開家鄉來到這裡，也不過二十幾歲的年紀，有的甚至剛剛成年就被徵兵入伍了，即便是滿腔熱血報效祖國，在經歷的真正的戰爭之後，他們依然想活著回家。

然而殘酷的戰爭似乎並沒有結束，他們的隊伍已經通過了一半山谷，就在這時，一個士兵腳下一硬，只聽「咔噠」一聲下一刻，一連串的爆炸聲轟然響起。

「躲避！有地雷！」

連環地雷好似長了眼睛一般，幾輛運輸車當場炸廢，美軍死傷無數，前一刻還在有說有笑的士兵，現在已然變成人間地獄。

「NO！NO！NO！」

這邊發生的一切，阿錦等人並不知情，但黑子早就將他們埋地雷的事情傳遍了整個連隊。他眉飛色舞的描述著，似乎美軍死傷的畫面就在他的眼前。

「黑子，那你說要是美軍踩不中陷阱咋辦？」

「你不相信我，還不相信連長嗎？連長那埋地雷的技術，別說在咱們團里，就是在軍里也是找不出對手！」

眾人哈哈大笑，紛紛指著黑子罵道：「連長在你眼中就是天神下凡，沒有不會的！」

「那你說說，連長哪個不會？射擊？戰術？啥不行！」

「我可沒說連長啥不行，就是你小子這個拍馬屁的功力越來越深厚了。」

「你懂個屁！」

黑子抱著搶扭過身子，屁股對著他們。

「嘿！還鬧起脾氣來了！」

眾人說笑沒幾句，隊伍便接著出發了，白天的視線比晚上好，太陽照在身上驅散了寒冷，隊伍速度快了起來。

然而沒有了夜晚的遮擋，敵軍的飛機也頻繁出來偵查，好在他們走的山路，可以及時躲避，就這樣走走停停，阿錦終於在夜幕降臨之時趕到了集合點。

「同志，你好！我是20軍59師的，接到命令前來匯合。」

「你好！辛苦了，先帶兄弟們休息一下吧，還有一些隊伍在後面。」

趁著其他隊伍還沒到的間隙，阿錦帶著眾人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雖然還是沒有什麼特別好的飯菜，最起碼一個人分到了一個窩窩頭，缺少的棉衣也盡量補上了，他們也算有了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儘管這個地方依然非常簡陋，但相比死鷹嶺的野外環境，這已經相當不錯了。

期間，阿錦被叫去分配了任務，他們這次面對的是由美軍和韓軍組成了「聯合國軍」，敵人調集兵力約6萬，大炮300多門，坦克170多輛，飛機三十多架，而他們的主要任務就是守住兩個接近四平公里的陣地。

阿錦看著外面呼嘯不斷的風雪，心漸漸冷了下來，他們能守住嗎？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才能守住？這些鮮活的生命，自己能救下嗎？

她不知道，這些問題沒有人可以回答她，刺骨的冷風穿透了她的胸膛，從頭冷到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