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萬

小姑聽了大嫂的話，無所謂地說了句，「我有空就看著吧。我反正一個人老房子住住也挺好的。動遷以後，不知道會分到什麼妖尼角落裡，我覺得還是這裡市中心方便。」

大伯母聽了，隱隱就不樂意了，心說，「你住得舒服，就不管別人了。我兒子婚房就指望拆遷呢。」但礙於面子也沒好多說話。

二伯是他們兄妹四人里混得最好的，也是最精明的。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說，「這個事情吧，我們要早點做準備。這種都是要事先通路子的。關鍵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哪個部門負責。否則我說不定還能想想辦法。」

小姑嘲諷地一笑，「二阿哥，不是我說你，每次你都說有路子有路子，結果呢？我上次托你幫我找工作，你還不是沒下文了。沒事不要開空頭支票，弄得人家心裡痒痒的。結果么，什麼花頭都沒有的！切。」

二伯被小姑一說，臉馬上就沉了下來。不過，從小到大，三兄弟都已經習慣了。這個妹妹就是那種打著直爽為旗號的說話不過腦子的人。小時候她最小，又是個女孩子，大家都讓著她。結果反倒把她寵成了公主脾氣丫頭命。她的婚姻不幸大多數也和她這個臭嘴有關。

不過，兄弟幾個就算不開心，也沒真放在心上。大家也就互相聊起了最近的狀況。

貝貝爸總是哪壺不響就提哪壺。「思明現在工作得好嗎？」

貝貝堂哥明顯神情一變，大伯母馬上來打圓場。「哎呀，他原來那個公司不好，私人公司，不給加四金的。明明現在不做了。準備再找個好點的。」

貝貝爸就擺上了長輩的架子，「思明，要我說，你試試再考考夜大學吧。有個文憑總是好點的。」

李思明馬上支支吾吾地應承著，「噢，知道了。」

提到這個事，大伯臉色也不好。貝貝其實知道的。堂哥後來一直在打一些零工。反正總是些零零散散的小公司，也沒有一個像樣的事業規劃，反正能掙多少就掙多少。

然後話癆老爸又去問堂姐了，「馨馨現在上大學了，學校里還習慣吧？」

馨馨笑眯眯地回答，「嗯嗯，小叔，還習慣的。」

」那你將來想找什麼工作呢？"貝貝爸還問起來沒完了。

二伯咳嗽了一聲，端著架子說，「我有好幾個公司的領導都熟悉的。我都說好了，等我們馨馨畢業以後，讓她隨便選個公司進去干。」

大伯母聽了，臉上有點不舒服，人總是特別討厭這種被比較的場面的。哪怕一家人，也是一樣。

二伯趁著得意，開始關心起貝貝的情況。「貝貝今年高二了吧，學習順利嗎？上次說給人家做家教，現在學習緊張了，還在做嗎？」

貝貝剛想回答，老爸的那張擋都擋不住的嘴就開始往外蹦話了。「我們貝貝這次魔都高中生英語比賽第一名，暑假裡要去北京參加全國比賽了。她寒假裡比我都忙，又要幫人家上課，又要給外國人電腦公司打工，當實習生。實習生一天工資也有30元的。我讓她休息一下她都不肯的。」

貝貝聽了老爸這個凡爾賽的言論，一個頭兩個大。她知道老爸去問堂哥和堂姐的情況就是故意的，特地在這裡等著別人來問自己女兒，讓他可以好好顯擺顯擺。

貝貝心裡吐槽，「哎，那麼大個人了，就算沒聽說過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至少也應該知道槍打出頭鳥的。估計這輩子老爸是學不會低調這兩個字了。你看著吧，這下，別說，大伯二伯小姑不爽了，連思明哥和馨馨姐心裡都要不舒服了。」

果然，這麼一說，其他人表面上笑容滿面地一頓誇，可眼神中，各自都有各自的不服氣。都是同樣的爸媽生的。自然會不自覺地互相比較。以前，這個傻弟弟日子最緊巴巴，當他打腫臉充胖子的時候，兄妹們還是很配合地。現在傻人福氣來了，大家反而酸酸的了。

不過，現在一家人差距也不大。一點小富貴，大家也沒有太不平衡。所以，一頓飯，表面上還是熱鬧地吃完了。

這次酒足飯飽之後，大家都各自回家了。

二伯一家回去后，二伯就開始教育起女兒來了。「馨馨呀，不是爸爸對你要求高，你看看你那個貝貝妹妹，年紀輕輕地多會來事？才高二，就開始在打工了。打工的錢不重要，重要的是社會經驗。現在光會讀書不行的，你要多見見世面，不要爸爸一帶你出門，你就躲在後面像個鵪鶉一樣。」

馨馨被數落了以後，也不開心，忍不住在嘴裡嘟囔，「我這樣才是學生的樣子，爸，你總說她好。我倒覺得她這樣太不安分了。你知不知道，她身上這件羽絨服多少錢？」

一說到衣服，二伯母也有興趣了，「多少錢呀？」

馨馨說，「那件衣服可是N牌的。最便宜的都要800以上呢。而且她還讓我保密，說這錢是她打工的零花錢買的。說小叔都不知道的！」

"噢喲！那麼貴的呀？」二伯母也直搖頭，「這個小姑娘不簡單的。這樣花錢大手大腳的，我估計呀，你弟弟將來的錢也都被他花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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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不要背後說人家壞話。」二伯故作不屑地說，可心裡卻暗自開心。「治康還在那裡得意，自己女兒都沒教好，將來有他苦頭吃。」想著，他心裡就平衡很多了。

二伯母想到了動遷的事，「治安，你說，我們是不是要準備一下動遷的事情。你家裡如果這次能拆，不知道我們能不能分到兩套房子。最好就是兩套兩室戶的。」

二伯低著頭盤算著，「我到時候去打聽一下吧。現在政策不好說，如果認識人就好了。這種時候，該破費還是要破費的。你有空去銀行里拿點錢出來。我去想下辦法。」

同時在市區西邊，大伯的家裡。

大伯母正在和大伯抱怨，「你看看你的兄妹，沒一個好的。忙幫不上，台型么都要扎的。那個治康，前兩年倒霉的時候，我們有看不起他嗎？現在稍微好點，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

大伯慢慢地說了句，「好啦，這點小鬼就這點本事，你就讓他們去，他們就是窩裡橫，外面又沒有什麼本事的。有空你好好想想動遷的事情。」

大伯母從鼻孔里「哼」了一句，「動遷，說到動遷我更氣，你那個妹妹算什麼，她舒舒服服一個人住在市中心的房子，說什麼不想動遷。嘎自私的人。你兒子可是你老李家唯一的長子長孫。現在婚房就靠那個拆遷了。你聽了她說的話，居然連屁都不放一個。還老大呢！」

大伯聽了更氣了，一拍桌子，「你說夠了嗎!"

大伯母嚇了一跳，也不多說了。

大伯繼續大聲說，「你放心，我兒子的事，我一定想辦法的。一定幫他搞到房子的！」

貝貝回到家以後，趕緊讓媽媽上網看下網店的買家留言。自己洗漱完，就偷偷躲一邊看沈飛給自己的簡訊了。

今天，沈飛的晚飯是在飯店裡吃的。因為，他的外公外婆來看他了。

沈飛的外公外婆一直在蘇州。過年的時候，火車站人多，他們都是在年初三，避開高峰的時候，坐長途汽車來魔都看外孫的。因為他們知道自己女兒的事情不光彩，每次來，都不會去外孫家。他們會訂一個星級賓館，順便在賓館的飯店裡吃一頓團圓飯，看看外孫和前女婿之後再住一晚就回家了。

沈飛會一早到賓館里，和外公外婆碰個頭。而沈飛爸總是在吃飯的時候才禮節性的出現。要不是沈飛還小，一個人出來不方便，他是最好這頓飯都別吃。對他來說，每年這個時候就是他最不舒服的時間。

今年，飯店裡，沈飛外公外婆吃飯時，態度自然多了。

沈飛外公邊摸著沈飛的手，邊有些愧疚地笑著對沈飛爸說，

「小沈呀，現在小飛也長大了，也懂事了，有些事呢，我也能當著他的面說說了。

這些年，我們老丁家確實對不起你。你也是不容易，一個人把小飛拉扯大了。我呢，也老了。你們倆呢，事情也都過去了。

就是這次，香香回來的時候，和我說過。她想帶沈飛走，結果飛飛沒同意。這件事你也應該知道了。

我知道，你也絕對不會同意香香這樣的安排的。

我想說的是，小飛他大了，我們兩個這些年也沒幫上什麼，沒有資格說什麼。我們老兩口沒什麼別的想法，就希望小飛能開開心心的，順順利利的。他怎樣我們都支持。

這兩年呢，我們兩個歲數上去了，實在也是跑不動了，明年估計我們倆就不過來了。現在我趁腦子清楚的時候啊，當著所有人的面，把該交代的交代一下。」

沈飛爸剛想說點寬慰老人的話，結果還是被沈飛外公手勢給擋了回來。

「小沈，你的想法我知道。

你人好，就是脾氣倔。以前香香每次寄來的錢，你都拿了一個零頭，都不肯多收。我一分都沒動過，都在這卡里了。小飛現在大了，放在我這裡也不合適。誰知道哪天我就醒不過來了呢。小飛外婆也歲數大了，不一定能保住這錢。

你聽我說，別再倔了。孩子也大了。轉眼，再過上個幾年呀，也該成家了。難道，你準備為了你的面子，苦了小飛嗎？本來這些錢就是香香給小飛的。你也不該攔著。只要呀，你把錢都給孩子用上了，也就對了嗎。」

沈飛爸一聽，又想到了沈飛之前說的，媽媽的錢都是欠她的，應該收下，他點頭回答說，「那，叔，我就替小飛收下了。我替他存起來。」

「哎，這就對了嗎。」沈飛外公點了點頭，「這裡呀，總共20萬，密碼呀，就是小飛的生日。你好好和兒子商量下，怎麼用。」

然後，他舉起了滿是皺紋的手，摸著沈飛的頭說，「小飛呀，你也別怨你媽媽，她是不對，但她已經知道錯了。我也不勸你原諒她，就希望呀，你將來做決定的時候，不要帶著怨氣。要理智分析一下，怎樣才是最好的選擇。我們這兒呢，就想你有空的時候，能多來看看我和你外婆，也就夠了。」

小飛乖乖地點了點頭，心裡還是有點傷感。

他和遠在外地的外公外婆感情也不深，但聽到了兩個老的說自己走不動了的時候，還是很難過。

本來他的親戚就少，爺爺過世了，奶奶今年住在了護理院里，由大伯照顧著。過年的時候只是過去簡單看了眼，吃了頓飯。現在外公外婆明年開始也不過來了。雖然自己可以去看他們，但總是覺得自己的親人都在一個個地離開他。越是這個時候，他越開始想念貝貝。

等吃完飯，回到家后，沈飛就開始給貝貝發起了簡訊。「貝貝，你什麼時候有空。我特別想你，想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