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膽小

花果山

「爹！爹！老祖來啦！哎呦！」

毛茸茸的小猴『啪』的一聲摔倒在地，光聽聲音就知道摔得不輕

「你這小猴子，還是這麼大手大腳」

拄著拐棍，一個佝僂老猴從裡屋走出，身旁是同樣消瘦，少了只左手的母猴

說歸說，一般的父母早就跑上前去

可這一對殘疾父母卻是看著那地上小猴無動於衷，連去扶下的意思都沒

「嘿嘿~爹，娘，我健壯著呢，山裡教頭都說了，我長大了肯定能當天命人！」

那小猴噌的一下跳起來，拍拍塵土，活靈活現

「是是是，我們家小棕最厲害了，去一邊玩吧」

老猴不加言語，一旁的斷臂母猴則是笑了笑道

「好嘞~」

說著，小猴就朝山下跑去

結果沒跑兩步，又一下撞到了灰袍老猴身上，差點沒給人家撞倒了

「嘿嘿，老祖好！」

「臭小子，行了，一邊玩去吧」

灰袍老猴遞過一塊果乾，小猴接過頓時喜笑顏開

「謝謝老祖！」

抓著果乾，他就連忙向下跑去

「跑慢點，急個什麼？」

「嘿嘿，我拿去給小紅嘗嘗~」

小猴子說著就跑遠了

「小紅？」

灰袍老猴愣了愣，沒記錯的，他妹妹該是個灰毛才是

「是對山的崽」

母猴走上前來，頗有些無奈的說道

「呵呵，這臭小子」

灰袍老猴笑罵了句

「恭迎老祖~」

轉過臉，那毛髮灰白的跛腳老猴抬手行禮

禮做的一絲不苟，眼中卻透著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意

「呵呵，不必多禮，我也就是四處轉轉」

灰袍老猴擺擺手，掠過兩猴繼續向前

掃過這山頭房屋，一共不過兩座，另一座已是無人相住

「說起來，那傻猴一直未曾成家吧」

「是嘞，小叔子…一向有自己打算」

見跛腳猴不理人，母猴只有上前說道

「那小子啊，據說小時候膽子小的很，又怕黑又怕雷，見到個山中狐狸都嚇得不輕哩」

灰袍老猴背著手，感慨道

後方的跛腳猴嘴唇微動，終是未曾開口

唯有眼中，閃過幾分追憶

是啊

那小子，分明是個又安靜又膽小的傢伙

平日就愛在樹下發獃，最多就是跑去溜溜狐狸

太陽還未落山，人就跑回來了

哪像現在這小子，漫天遍野的跑，大半夜都找不到人

說來連自己都忘了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小弟不再膽小的呢？

似乎，是在那狐狸消失之後吧

……

「呀！」

狼力士大斧才剛舉起，卻見那藍衣猴子已躍到半空

望著那高舉而落的棍子，狼力士知道

他完了

「砰」

就如棒子打西瓜，好一個血漿四濺，肝腦徒飛

傻猴一甩棒子，將棍上粘的血皮抖落

至於臉上的，粘的多了都硬了，硬拽還會扯到毛髮，乾脆也就不理了

唯一麻煩的就是……

「呸」

將口中的血肉吐出，這劈棍講究一個氣力齊發，他也是習慣了出招即發聲

結果就是這肉都濺到了嘴裡

現在忽然有點理解，為啥前世電視劇里的黑道砍人要蒙面了

一是保密身份，二就是避下飛血吧

「小狼，還剩幾個？」

掃了眼地上的四具屍體，傻猴頭都沒回

「小狼？哦對」

一拍腦袋，傻猴這才轉過臉來

只見那小狼妖早就軟倒在地，嘴裡塞著一大團染血白布，不能言語

「現在，可以說了」

拽下白布，傻猴說道

「…沒……沒……沒了……」

小狼妖雙目獃滯，似是承受了巨大打擊有些呆傻了，只是一味重複著

短短几刻鐘，血染外山

認識的，相熟的，打鬧過的，教過他的

都死了

「啪！」

一巴掌，狼牙都飛了出去

「我說，還剩幾個？」

傻猴仍無表情

他其實只是習慣了，可看在小狼妖眼中，卻比那地獄惡鬼還來的可怕

「沒了！都沒了！真的沒了！」

「殺光了！都被殺光了啊！！」

眼淚，狂涌

那是恐懼和悔恨的味道

他不知道如果自己不帶路，一切會不會不同

但他知道

他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猴子他不是第一次見，每隔幾年總會有那麼一隻

就算強大，大多也都會敗在狼力士群攻之下

哪像這個，生生屠了外山！

「殺光了？」

「殺光了！真的殺光了！」

「那該就剩那山門使了吧」

「是，就剩他一個，就剩他……」

小狼妖恍然大悟，猛地捂住了嘴

那山門使牯護院，是這外山的唯一大妖！

他本想直接帶這猴子前去，可每次自己指路他都走另一條

每次殺完狼，總留個繼續問路

他本以為這猴只是謹慎，但現在看來

這猴子分明早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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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附近，可有土地廟？」

沒空管那小狼妖的心理變化，傻猴只是問道

現實和遊戲終有區別，區區一個外山門就夠他走上半天，沒個帶路的可真不行

真是的，這影神錄功能這麼獨特，就不能加個地圖系統？

「小狼，問你話呢」

「哎？有！有！但那土地廟早就荒廢了！」

小狼妖淚眼婆娑，但還是連忙回道

「帶我去」

「是，是！」

說著，小狼妖就準備叼起白布

「布就不用了，反正不是說都殺光了嗎？」

「是…是……」

小狼妖抓著白布，身形懼顫

「帶路吧」

小狼妖跨過屍體，地上那最後一具，正是曾教授他刀法老狼

還記得那時他總喜歡到處問法，東問一個西問一個，但什麼都修不好

老狼教他，他反用從牯護院和蛇巡司那學來的妙法反譏

最後，也就再無人教他了

若是……自己能專心族中秘法

若是……

看著那老狼被敲爛的頭顱，一路所見三十六具屍體好似全都活了過來

張牙舞爪，血肉橫飛

他能活嗎？

他，還能活嗎？

想到這兒，他不禁摸向腰間

在那裡，還藏有一柄匕首

可就在這時，那惡鬼的聲音響了

「想清楚，再動手」

傻猴單肩扛棍

這動作看似隨性，但其實只要右手一甩，棍尖便可瞬息碎顱

「啪嗒」

匕首落地，小狼妖雙膝跪地，連連磕頭

「猴爺爺，我錯了我錯了！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

地上，很快就磕出了一片血

看他這模樣，傻猴忽然想起了豹天兵

屠龍者，終成惡龍嗎？

但，那又如何

「放心吧，你不會死」

傻猴放緩音調

他知道，是時候畫餅了

「啊？」

小狼妖仰起臉，血淚泥讓他面目全非

「你帶路，我殺妖，等我殺完了，就放你自由」

「不僅如此，那些妖的財物，修鍊的法門，我不用的也都可給你」

「到那時，你自可滿載而歸，尋一他處安穩生活，如此難道不好？」

傻猴說道

「…好，好，好！」

小狼妖愣了片刻，竟是忽的笑了

最後，甚至拍掌大笑起來

「行了，這包裹你拿著，屍體搜刮乾淨」

「好嘞！」

小狼妖好似一下恢復了氣力，尾巴都不禁甩了起來

看那狼妖逐漸心理變態的模樣，傻猴心中毫無波瀾

若乖巧，放他活著也無不好

仰頭望天，這蒼狼林的樹木也是茂密，一如花果山那般將陽光遮掩，只留下斑駁樹影

說起來，也不知花果山的老哥拿到吃食沒？

若真拿到了，那小猴侄子多半會把桃兒帶給對山小紅吧

他娘的，年紀輕輕就是個戀愛腦……

那小紅明明喜歡的是小黃，每次猴侄子送的桃兒都到了小黃手裡

問題是，猴侄子明明還知道！

記得上次來要倆桃兒，說要一個甜些，一個酸些

傻猴問為啥

原來是小紅愛甜，小黃好酸……

想到這兒，傻猴不禁翻了個白眼

「虧了，當初那棒就該多使點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