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長大了
穆清站在四皇子身側,雖然好奇,只在心裡吃驚且好奇,但是面兒上依舊是端莊沉靜的,只一雙眼睛略略有了些亮光,帶了些探究的看向前方。穆清自詡對宮裡現今的狀況很清楚,遂冷不丁冒出個陌生皇子幾乎激起了穆清骨子裡的惶恐,經過這麼些年,倘一進到陌生環境她必須迅速看清所有狀況,稍一超出她的預計,就會有種莫可名狀的恐懼,像是因了自己對這一點點超出預計的不可預料會讓蕭劉兩家大禍臨頭。
隔了老遠的距離,穆清竟然能感覺到那個面朝這方的少年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瞬間恍若實質般刺了自己一下,末了倏忽間消失,穆清幾乎以為那是自己的錯覺。及至四皇子移步,穆清跟著移步,走到那少年跟前,穆清越發想著那生生刺了自己一眼的視線怕是自己的臆想了,因為此刻這少年臉上是全然的乖順,甚至眼瞼都不抬,睫毛紋絲不動的捂著那雙瞳孔,這個少年很平靜的乖順,臉上有種麻木的習慣,穆清覺得這人看見四皇子幾乎是出自本能的乖覺。
「緝熙問皇兄安。」那方一主一仆,這方兩個年青男女,兩方人馬只有一步之遙時那先前躺著的少年如是說。
將將變完嗓子的聲音,帶著些沙啞般的低沉,像是鐘鼓司的大鐘被撞出去得來的那個回聲,低沉但不笨重的聲音,就在這樣低沉的聲音中,蕭穆清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這個少年像極了四皇子,而且比四皇子高,肩膀竟是異常的寬闊,只是徒長了個骨架子,著實是有些單薄,他日必是個偉岸的美男子,穆清想。
垂了首的少年問安卻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甚至得來了四皇子一聲冷哼,蕭穆清聽見四皇子這一聲冷哼之後反而覺得這四皇子終於不再笑吟吟的樣兒,終於有了點兒人氣。待兩人走過那主僕之時,四皇子沒有任何想要介紹的意思,於是蕭穆清就罷了,只是略微帶出了點子笑向那主僕福了福身,這是蕭穆清的規矩,自是不管別人如何無禮她先得做到這些。
那小太監回了禮,旁邊的主子沒半點動作,只是隨著兩人走過的時候轉了個身,做出了個恭送的樣子,像是個木偶人,穆清也不在意,只是奇怪宮裡怎麼會有皇子是如此木頭樁子一樣.卻不想兩人原本已經走過了那主僕二人,結果距離三四步之時那四皇子像是忍無可忍般大步返了回去,蕭穆清清清楚楚聽見四皇子咬牙切齒的聲音「遲早弄死你個野種!」穆清驚詫莫名,想著這四皇子作何對一個還未出宮建牙的兄弟這般仇視。然隨即想,怕是因了這皇位四皇子才這般的罷,但是也不至於這樣名面兒上就恨不得立馬捏死對方。揣摩了半天,等四皇子大步流星走來的時候,那站著的少年聽了那咬牙切齒的一句咒罵也沒反應,穆清看的分明四皇子罵完那少年連一根兒睫毛都沒動彈。
如此一個動靜兒,蕭穆清自知是沒有任何興趣去看那勞什子綠牡丹了,只是四皇子沒有要回去的意思,於是蕭穆清也不便打道回府,陪著四皇子看了一場沒滋沒味兒的綠牡丹,待回了慈寧宮,穆清開始著人打聽那少年。
「那姑娘真美……」嚴五兒做夢一樣的發出了一聲嘆息,伸長了脖子看著路盡頭快要被花團淹沒的人影。
嚴五兒邊兒上站著的自然是五皇子緝熙,聽聞自己身邊的小太監如此一說,不復方才的木頭樁子樣,緝熙斜睨了嚴五兒一眼,出其不意伸手攥了對方空蕩蕩的下、身一把,捏了那一串兒發育不全又被中途割掉的韭菜茬,在小太監哭嚎中站好了身子,嘴角稍稍咧出了一點皺褶「就你這樣兒的還想姑娘美不美,哼。」語氣既嫌惡又惡劣。
緝熙自然知道方才走過去的那姑娘長得很好,他其實沒有注意那姑娘的長相,他只是一眼就覺得那姑娘身上有種他厭惡極了的神韻,類似於小時候見過的故作……高貴,對,就是高貴的那群人身上的氣息,像是太后,皇后,或者父皇身上的那種氣息,那是他小時候最厭惡的一類人具有的氣息,緝熙到現在還是厭惡,只是現在他覺得他也高貴了起來,至少這宮裡沒有哪個狗奴才再膽敢對自己不敬。
五皇子緝熙,這個名字提起來會讓宮裡的奴才們打一個冷顫,短短十年,五皇子長成了一個美少年,依舊在宮裡存在感極低,只是莫名的,他在後宮生活的很好。每月里,倦勤殿的分例是最早發下去的,每日里的飯菜也是精緻的很,下面辦事的奴才們很是不解,作何這樣一個沒背景沒皇恩的廢物皇子能在後宮過活的這麼好,想要探探老太監們的口風,得來好一頓訓斥之後那些奴才們也就戰戰兢兢自去辦事去了,只是知道這五皇子是萬萬不能怠慢的,時間一長,這原因也就沒人問了,只是按照慣例早早的辦妥五皇子的一應需要。
然,五皇子緝熙照舊是很不喜倦勤殿里多出其他奴才,遂至今偌大的倦勤殿只有嚴五兒一個人伺候著五皇子,那老嬤嬤在兩年前也已走了,於是倦勤殿里終於剩下了嚴五兒和五皇子兩個人。
是夜裡,倦勤殿早已滅了燈,嚴五兒也歪在腳踏子上睡得一塌糊塗,寬大的木床上空無一人,整個大殿里也只余小太監規律的呼吸聲。緝熙站在側殿的門前,在最後一隻黑影子從腳下溜進側殿里的時候終於關好了門,這才進了正殿一腳踢醒了躺在地上的嚴五兒,然後在沉默的悉悉索索中奴才為主子更好了衣,緝熙翻身上床,嚴五兒依舊睡在腳踏子上,不大會兒,殿里就真正安靜了。
倘若夜色稍稍明亮一點,倘若這偏殿里開了窗戶縫兒,要是有人挪眼瞅瞅那窗戶裡面,登時嚇得魂兒都要沒了,從窗戶縫兒里瞅進去,滿屋子的黃眼睛,像狼一樣的眼睛,黃幽幽的亮著,像是從那閻羅殿里飄出來的鬼火,那是狗的眼睛。
滿屋子的狗,不知有多少條,有些人窮極一生也沒見過那麼多的狗同時集中在一個屋子裡,而且是安靜有素的,沒有異狀的情況下通人性一樣的蜷在屋子裡,一點聲兒都不發,這簡直不像是畜生了。
現下,這宮裡所有的野狗都集中在這個屋子裡,白天會沉默的一條一條竄到宮裡的四面八方,晚上在夜色的遮掩下又一條一條回到這屋子,及至最後一條進屋這殿里才會徹底的安靜。
一屋子的狗,一主一仆,旁的就沒有了,這倦勤殿詭異的讓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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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宮裡身量那樣的皇子竟是五皇子,五皇子……」蕭穆清沉吟了半天,最早先的時候宮裡的嬤嬤約莫是提過宮裡有過五皇子的,只是那真是太早了,穆清早就忘了這宮裡還有個五皇子。
晚些時候從花房出來穆清就著綠竹去打聽今日見到的那少年,等點燭之時穆清已是把五皇子連同他外公的事情知曉個清楚明白。
蕭穆清心裡總有種奇怪的感覺,那五皇子定不是個乖順溫良之人,且看今日他對四皇子的乖順像是覺得這人定是個木訥懦弱的單薄少年,可是倘若是這樣,那本該十五歲就出宮建府的皇子作何年滿十六還呆在宮裡。惠帝真真厭惡這五皇子,定是要早早打發了出去的,若真如得來消息說惠帝有可能都記不得五皇子,那宗人府定是要提醒皇上的,宗人府為何又不提?
穆清思來想去一時睡不著,遂站在窗前看月亮出神,仰著頭的蕭穆清真真是極漂亮的,真像是從那月宮裡下凡的仙子,從額頭到鼻尖再到下巴再至脖頸的這一條線起起伏伏優美的不似凡人,冷不丁,穆清眼角竟是瞟見那大團的丁香樹下有幾根黑中泛藍的髮絲像是不小心被風帶起來般,心下猛的一頓,再定睛一看,卻是沒有了,只有風吹樹枝搖晃的樣子。穆清心悸的厲害,連忙喚緑萼「緑萼,去看看院子里有人沒有。」
慈寧宮裡處處都有侍衛,就算有人,那也早該讓侍衛發現了,站在檐下的宮女也是能看得見的,緑萼如是想,但是還是出去看了,看了自然是沒人的。如此秉了蕭穆清,但見自家主子半晌不語,半天了竟是心神不定的樣子。
「我總覺得這次進宮會出事兒。」撫著胸口蕭穆清幾近自語說話,被侍女安慰了幾句想著興許方才是自己錯覺,於是猶猶疑疑躺下了,卻是一夜未得好眠,二日,是當朝太后七十大壽,穆清早早起來收拾。
作者有話要說:馬勒隔壁隔壁
老子現在寫文自己玩兒花幾個小時寫文再花幾十個小時刷那根本刷不出來的留言看把老子賤死了從今往後愛咋咋地馬勒隔壁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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