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這一世不能白活
南春木然地下了床,用冷水洗了把臉。
鏡子里的人面色憔悴,眼睛里滿是悲傷。
他深吸了一口氣,扯了扯嘴角。
他以為自己跟上一世走了不一樣的路,就不會有那樣的悲劇發生了。可是誰知……悲劇根本就沒有遠離,依舊圍繞在他和他的家人的周圍。
那雙眼睛還在死死地盯著他們,可能隨時都會對他們下手。
他還不能倒下,不然這一世又白活了。
出門前南春將那碗早已涼透的醒酒湯倒到了廁所里。
岩管家見他下來了,忙說道:「二少奶奶,您起來了?我這就讓人準備飯。」
「不用了,我剛起床沒什麼胃口,去商行再吃吧。」南春說道。
到了商行,柏大海和許水生忙跟著南春到了樓上。
「二少奶奶,昨天晚上的事我們聽許飛說了。這個尤七真是死有餘辜!那生意明明是韓五爺交給您的,他不去找韓五爺的麻煩,偏來找您的麻煩。」柏大海氣憤地說道。
「欺軟怕硬嘛,跟韓五爺比起來,我確實更好欺負一點。」南春笑著說道。
「二少奶奶,我還是多安排幾個人跟著您吧!」許水生蹙眉道。
「對,多安排幾個。」
南春喝了口茶,說道:「這事兒你們跟柏尋說了嗎?」
許水生和柏大海對視了一眼,有些尷尬地說道:「已經發了電報了,二少爺之前特意交代過我們……」
「你們緊張什麼?我又沒說你們做得不對。嘖……痛死了。」南春有些痛苦地揉著太陽穴。
「二少奶奶,您怎麼了?」柏大海忙問道。
「我今兒也不知是宿醉的原因,還是尤七手下對我用了葯的原因。這頭……疼得厲害……」南春蹙眉道。
「用了葯?用了什麼葯?」許水生有些緊張地問道。
南春搖了搖頭,說道:「可能是迷藥之類的吧,就覺著渾身發軟,頭疼反胃,挺難受的。」
「您還是去醫院看看吧,租界里洋人的醫院條件好,大夫的醫術也高。」柏大海說道。
「租界里洋人的醫院?算了吧,不用那麼麻煩,我可能就是宿醉不舒服。休息一下應該就好了。」南春擺擺手說道。
馬大夫不是洋人。
「您還是去看看吧,若是二少爺知道,怕是會生氣。」柏大海勸說道。
許水生以為南春是因為魏二姑娘的事對租界,對洋人不喜。
他說道:「二少奶奶您別擔心,租界洋人醫院裡有個大夫,不是洋人,他跟咱們大少爺的關係不錯。」
「太麻煩了吧?」南春心裡一顫。
「不麻煩,楊大夫跟大少爺走得很近。以往大少爺有個頭疼腦熱,都是他幫大少爺看病的。」許水生說道。
楊大夫?
南春有些失望。
那……那個馬大夫是誰?他在哪兒?
能被家主請到柏家寨的人,必定是柏家信任且熟悉的人。
既然這個楊大夫與大少爺相熟,說不定他認識那個馬大夫呢?
「行,那水生你陪我過去看看吧。」南春想了想說道。
仁德醫院位於租界的繁華地段,樓的外牆用的紅磚,搭配著精緻的歐式雕刻與拱形門窗。坡屋面屋頂,覆蓋著紅瓦,看著挺氣派。
走進醫院,一股藥味撲鼻而來。許水生帶著南春徑直上了三樓,左拐第三間停下。
許水生敲了敲門。
「進。」
打開門之後,屋裡坐著一個穿白大褂戴著白口罩的人。
「楊醫生。」許水生說道。
「這位就是二少奶奶吧?」楊醫生摘下口罩,笑著跟南春握了握手。
「二少奶奶,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楊武德醫生。」
南春睜大了眼睛,他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這不就是上一世給他和阿娘看病的那個洋城馬大夫嗎?
去給他們看病,還用了個假名字?
「楊醫生,久仰大名。水生說,在洋城就數您的醫術最好。」南春說道。
「過獎了過獎了。您是哪兒不舒服啊?」楊武德笑著說道。
「水生說您是信得過的,我也就不瞞您了。昨兒我跟朋友小聚,喝了些酒。然後被歹人的手下綁了去,他們不知道給我用了什麼東西。我今早一起來是渾身乏力,頭疼欲裂,還噁心乾嘔。」南春鬱悶地說道。
「哎喲,這也太驚險了。那些人用的東西是讓您吃下去了嗎?」楊武德忙問道。
「沒有,只是用了帕子捂住了我的口鼻,許是迷藥之類的。我就覺著頭暈目眩,腿腳發軟。」南春說道。
楊武德聽罷像是鬆了一口氣。他給南春仔細檢查了一番,確定沒什麼事。
「您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就行了。」楊武德說道。
「好,多謝。」
坐上車,南春說道:「我就說沒什麼事吧,你們太緊張了。」
「大夫說了沒事,才能放心啊。二少奶奶,您還是回柏園休息吧。」許水生說道。
南春點了點頭。
上輩子給他和阿娘治病的那個馬大夫就是這個楊武德。
他跟大少爺走得近,深得大少爺的信任。
那大少爺應該很清楚他和阿娘的病因,家主肯定也是清楚的。
他們明明知道原因,卻不告訴他們,甚至欺騙他們。
還任由柏富貴到處散播謠言,說他和阿娘得了會傳染的怪病,嚇得人們不敢靠近他們。
就跟那個大獄里逃出的殺人犯一樣。
他是不是真殺了人,無人知曉。
人們只知道他得了瘋病,會殺人。沒人敢靠近他,更沒人會去救他,大家巴不得他快點死了。
之後他死了,沒有人去追究他的死因,也沒有人會去想事實究竟是怎麼樣的。
上一世因為爺爺的失蹤,還有他拒絕跟柏尋成婚,怕是已經惹得家主不快。
這個大獄里逃出的殺人犯在他屋后停留,又把包著煙土的黃紙包扔到了他屋裡。
上一世他沒見到那個黃紙包,應該是被前來查探的柏大管家撿了去。
家主應該是懷疑那個人跟他有過接觸。
所以才對他和阿娘動了手。
南春苦笑了一聲。
飛來橫禍,無妄之災啊!
他和阿娘的的確確什麼都不知道。
可有人做賊心虛,又怕事情敗露,才會這麼火急火燎又小心翼翼地殺他們滅口吧。
而讓他們如此緊張的東西,就是煙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