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人族王

絕後，艾莉絲一聽那漢服男子說出這話，頓時覺得要糟，畢竟這兩個字總的來說並不是什麼好詞，更何況男人此刻的口氣有些輕佻，甚至還有些戲弄的成分，這要是女子的脾氣稍微火爆點，很可能會當場爆發。

雖說艾莉絲現在並沒有從女子身上感覺到男子方才所說的什麼偉力，也看不懂戟法，瞧不出女子練戟時招式的精妙，但她卻總有種說不清的感覺，那便是絕不想看到眼前這位看不清面孔的女子發怒的樣子。

不過艾莉絲的擔心顯然是多餘的，因為男子的話並沒有讓女子生氣，甚至沒有在女子的臉上掀起絲毫的波瀾，她只是緩慢的收招，隨即站定，在呼吸重新平穩后看向了眼前這個打攪了她練戟的傢伙，輕輕挑了挑眉毛。

「絕不絕後不是你能說了算的，只要我們能贏下這次戰爭，在我百年之後，總會有後人可以達到我這種層次，不過今天。。。。」

女子話至一半，卻微微一頓，有些奇怪的抬眼瞟了瞟漢服男子腰間的玉帶。

「沒帶著你的壺嗎？你應該很寶貝那東西吧。」

「今天算到了些新東西，所以連帶著它也拿去做一下升級。」漢服男子笑了笑，抬腿離開了身處的亭台，向著女子走去。「不過你倒是很有信心。。。也是，能成為一界之主的人怎麼能連這點信心都沒有。」

本來男子與女子走至一處並不算什麼大事，但看男子行走的路線，若是站在亭下的艾莉絲不躲開，兩人正巧會撞在一起。

而男子又好像根本沒有察覺到艾莉絲一樣，並沒有絲毫躲開的意思，為了避免尷尬，艾莉絲在暗自奇怪的同時，也只好向後退了一步，給男子讓了讓路。

然而艾莉絲卻沒曾想，就在漢服男子剛要經過艾莉絲身邊的時候，對方的身子突然一頓，隨即腳步迅速向艾莉絲的位置一撤。

這一撤頓時打了艾莉絲一個措手不及，她完全沒有想到對方會突然做出這麼一個動作，自然沒有絲毫的防備，而等她意識到男子的動作時，對方的手肘都已經要戳到她臉上去了。

「你這傢伙，到底幹嘛。。。」艾莉絲一皺眉頭，她自然是注意到了男子剛剛那一瞬間不自然的停頓，但眼下卻不是抱怨的時候。

艾莉絲微微後撤一步，同時舉起雙手，不過在預備著接下男子手肘的同時，她也在手掌上暗填了幾分力，作為對方那點「小心思」的懲罰。

不過就在艾莉絲的雙手碰到男子的一瞬間，讓她吃驚的事情發生了，男子的手並沒有被她所擋下，反而像是無法被接觸的幽靈一般，徑直穿過了艾莉絲的身軀。

「？？？」被他人的肢體冷不防的穿過肉身，艾莉絲起初是一愣，但隨即便像是炸了毛的貓咪一樣頓時被嚇出了一身冷汗，也顧不上再去打擊對方的囂張氣焰，直接跳到一旁，同時驚詫的檢查自己剛剛被男子手腕穿過的地方。

沒有任何傷口，也沒有特殊的能量痕迹。。。就好像，剛才的一切完全沒有發生過一樣。。。

「你剛剛做了什麼！」

有些不安，甚至是惱怒的看著眼前並沒有理會她的男子，艾莉絲的語調於平時相比明顯高了許多。

不過她的質問卻並沒有引起男人甚至是舞戟女子的絲毫注意，就好像而對方剛剛類似於「使壞」的奇怪眼神和突然左撤的腳步，只是艾莉絲的幻覺一樣。

漢服男子甚至還拋開了她，開始自顧自的和女子聊起了她那把戰戟的製作工藝。

「你這傢伙。。。」泥人還有三分火氣，更何況是艾莉絲了，被男子長時間的無視徹底讓她失去了應有的耐心。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艾莉絲本就不是那種一味退讓的傢伙，而在下一刻，漆黑的魔力將艾莉絲的雙手迅速包裹，她的拳頭攜著猛烈的拳風，直直的搗向了男子的後背。

「到底想幹什麼！！」

面對這位一直無視她的神秘男子，艾莉絲雖然不清楚對方的底細，更看不出對方到底有多強，但即便如此，她也有充足的自信用自己的力量給對方帶去一點麻煩。

然而，想象中強烈的打擊感卻並沒有在艾莉絲的拳頭上出現，她甚至連絲毫的停滯感都沒有感覺到，拳頭便已經穿過了男子的身體，擊到了空處。

驚愕，詫異，在這一瞬間，艾莉絲的腦海完全被這兩個詞所填滿，她不明白，也不理解剛剛自己究竟遇到了什麼，難道眼前的這名男子也是一個和兔子玩偶一樣，是一個無法用拳頭對付的幽靈嗎？

不過就在艾莉絲愣神的時候，此刻仍然在無視艾莉絲，但小腹上還插著艾莉絲小臂的漢服男子卻完全像個沒事人一樣，從腰間掏出了一柄摺扇，「啪」的一聲拍在手心。

「說起來，算算時間，應該已經差不多了吧。」

「什麼時間？」同樣視艾莉絲於無物的舞戟女子愣了愣，像是不太明白對方剛才還在和自己討論鍛造之法，下一刻卻又莫名其妙的扯到了時辰上。

「嘛，天機不可泄露，你就當是我胡言亂語。」漢服男子晃了晃腦袋，隨後卻在女子移開了目光時，也不知是說給誰聽，像是自語般喃喃道。「硬要說的話，大概是給未來展現出過去的一角吧。」

過去的一角。。。男子的一句話讓還在呆愣的艾莉絲徹底回過了神，恍然間，她似乎已經了解到自己所處的境遇。

將手臂從男子肚子的位置抽了出來，艾莉絲神色複雜的重新看向了眼前這兩位不知名的人物，看來這裡並不是原版世界的置換版，而是一場真真正正的過去閃回。

原本她就十分奇怪，為什麼自己的突然出現，甚至大喊大叫都沒有引起漢服男子和舞戟女子的注意，而看他們的表現，就像是她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這下她總算明白了，眼前的湖泊，樓台，甚至是漢服男子與舞戟女子，雖然同樣是「世界」的產物，看上去真實而靈動，但和創造出罪人少女的世界不同，它並不能和艾莉絲產生任何的互動，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場早已編排好的真實電影一樣，無法接觸，更無法改變，她也只能做一個耐心的觀眾而已。

只是，一個中世紀，一個傳統東方，這跨度實在是不小，難不成這位掌控著「世界」的幽靈，居然已經如此長壽了嗎？

「哼。。。你總是這樣神神叨叨的，倒也無妨。。。」無視了男子的胡話，女子輕哼了一聲，微微揮了揮手，手中的戰戟便化為了朵朵微光散於空中，但隨即，卻似是有些不滿的看向男子。「倒是你，剛剛的話就像是確定我們註定無法凱旋一樣，你又是怎麼得出的結論。。。」

漢服男子微微一整，隨即面色一喜，大概是對女子終於對他的預言產生了些許興趣而感到開心，然而就在他剛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女子卻又皺了皺眉，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算了，一想你就還得重複你那些占卜之類的陳詞濫調，聽都聽厭了，不聽不聽。」

「我這一身神通本就以卜演算法門為重，自然會說這些，不過你既然不信我這一套，又何必問我。」有些蛋疼的皺著眉頭，男子悻悻的將手中的摺扇重新收了起來，隨即坐在了女子的一旁，猶豫了許久，突然正色道。

「說起來，作為近多次神戰後重新出現的人族王，你確實足夠驚才絕艷，居然能被你鑽到空子，越過戰場不適合修行的障礙，達到如今的程度。。。」

「並非全部是我的功勞，師門幫了我很多。。。」有些奇怪的看了男子一眼，她只記得平日里這傢伙並不是這樣喜歡讚美別人的人，不過察覺到對方眼中的認真，她倒是也不想再深究，只是想來他又算到了什麼莫名其妙的東西了。

「我派本就擅長以精神造訪他界，神遊太虛，這套法門也是前人在短暫神遊到一個怪異世界時意外所得，不過這法門十分兇險，多虧我體質特殊。。。」話至一半，舞戟女子似是想起了什麼，不再繼續說下去，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說到底，若不是我界難以修行，再加上「他們」的入侵，這種法門，倒還是不要傳下去的好。」

「能不能傳下去不是你說了算的，只能看上天造化。。。」漢服男子輕嘆了口氣，他搖著手中的扇子，放眼看著遠處的大山河川，原本有些隨性的目光下一刻又有些茫然。

「而且如今戰場的「氣」已經虛弱到了一定程度，若是這次真的敗了，恐怕此界的環境將徹底無法支持本土的修士修行，嚴重的話甚至會斷絕傳承，再沒有翻盤的機會，而若是一直敗下去，終有一天。。。。」

「行了，哪有你這樣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

強行打斷了男子的喪氣話，舞戟女子也不知從何處調來的精氣神，她目光灼灼，仰望著頭頂的青天白日，突然一揚手，將剛剛那柄消失的戰戟重新召回她的手中。

「我冒著身隕的風險修出這身功力，不是為了爭什麼榮華富貴或是一界至尊，僅僅是為了打那些傢伙一個措手不及，徹底結束這所謂的神戰。」

女子將手中的戰戟高舉，戟刃散華，刺目的紅芒猛地以女子手中的戰戟衝天而起。

那是衝天的勢，代表著人族王必勝的決心。

「有你們幾人相助，再以我一界之力，我們憑什麼輸！」

「豁。。。。」女子的巨大聲勢甚至讓一旁默默吃瓜的艾莉絲都不由得驚嘆，開始由衷的佩服這曾經人族之王的強大。

話說回來，除卻男子與女子間信息量龐大的對話外，艾莉絲還對明明看不清女子的面孔，卻又能清晰的察覺到對方的表情這點十分驚奇，對她來說，這種怪異的顛倒感也的確算是一種比較新鮮的體驗。

然而順著女子衝天的戟光望去，艾莉絲卻再也沒心情去感慨女子的強大了。

因為浮現在艾莉絲眼前，聳立在天際的，並不僅僅是烈日與雲朵，或是女子衝天的戟光，還有一道任何人都無法忽視的，撕裂蒼穹的巨大傷口。

它宛若深淵的一角，漆黑而又深不可測，雖然僅僅是細細的一道，但艾莉絲卻根本看不清裂縫對面的事物，更看不透它所蘊含的神秘。

而就在此刻女子展露力量的同時，那矗立在天空的傷痕的邊緣依舊在不斷剝落，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即將從那裂縫中噴涌而出一般。

「那到底是什麼。。。」艾莉絲愣愣的看著天空中的那道巨大的傷痕，那是什麼？空間裂縫嗎？但要是如此的話，這裂縫又為何會存在如此長的時間。。。

而就在艾莉絲還在為此而苦惱，並為自己的無知而深感絕望的同時，身後的亭台中突然閃過了一道青光，而自青光之中，則出現了一名身著女士道袍的少女。

少女目不斜視，向著漢服男子的方向微微做了個揖。

「師傅，時辰到了。」

「是嗎。。。都這個時候了。」從舞戟女子的神威中回過神，男子回身向著少女點了點頭，同時微微嘆了口氣，將手中的摺扇一收，用掌心輕輕摩擦著。

「截下這「一角」的準備總算是完成了，不過恐怕會對不起他們。」

男子說著，轉身便向著道袍少女的身邊走去，而作為人族王的女子也沒說什麼，她只是看著自己手中的戟，久久不語。

「但他們若是明白我的用心。。。。應該會原諒我的吧。」

漢服男子呢喃著，不過就在他路過還處在沉思中的艾莉絲身邊時，突然伸出了自己拿著摺扇的手，輕輕向下一揮，而這一揮，剛巧讓摺扇打在了艾莉絲的頭頂。

「至此，你也該回去了。」

PS上章，國慶快樂，長假快樂，恩，本鹹魚腰包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感謝書友們的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