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一不小心養了反派129

入城后，顧影憐與向嬌嬌便分開。

從城門到山鬼樓的路途，枯枝敗葉落在街邊每一處，店家商戶也不如從前般熱鬧，隱隱有種秋末的蕭條感。

顧影憐心緒一下就變得沉重。

隨之而來的風中帶著一絲悶熱腐爛的氣息，是隔牆之外未及時救治的腐傷氣。

哪怕還未親眼見到，顧影憐還是感覺到了山澗城垂危的命數，事情比先前以為的還要糟糕。

無心再糾結抑鬱的煩悶，顧影憐一聲令下，馬車加速趕回山鬼樓。

「何人在此駕車，速速下馬！」守樓的門侍厲聲道。

驅車的侍從提著山鬼令晃蕩到門侍跟前。

只見門侍立刻跪下道：「是樓主嗎？小人不知樓主已城，叨擾大人，還請降罪。只是近日山澗城禍亂，還請開簾檢查，以防有患疾之人接機入了山鬼樓！」

門侍看似驚慌，實則臨危不亂，恪守樓規。

顧影憐微微蹙眉，掀起帘子，讓外頭看個清楚。

她看著門侍有些許陌生，於是疑惑道：「你是哪個樓長手底下，瞧著陌生了些。」

「樓主見諒，小人寧堯，是前不久才來的，還未曾在您面前露面。」

顧影憐嘴角微微勾起，三分凌厲的美目斜挑向門侍，未等她出聲，驅車侍從拔劍指向了寧堯。

「劍下留人啊！劍下留人啊！」寧堯大聲含著冤屈，身體似乎被嚇得癱倒在地上。

可眼中的確絲毫不慌，視線穿過驅車侍從望向顧影憐。

眼底莫名充斥著堅定：「山澗城疫疾滋生，山鬼樓也深受其害，大多數的門侍都不小心染上了，因而前幾日才廣招門侍，小人恰逢通過，恰巧應聘上了罷了！」

「我保證，如有虛言，萬死不辭！您可以和樓長確認的！小的原先就想來山鬼樓了，就是一直找不到機會，這次也算是得償所願……」

寧堯字字句句都是真誠，面上看不出任何紕漏，可往往越是完美無缺的話術，更顯得不夠真實。

顧影憐的第六感告訴她，這個人，沒說真話，很有嫌疑。

既然找不到錯處，她便也沒多說，退入馬車裡，回了山鬼樓中。

直到馬車一點影兒都見不著，寧堯才收回了滿臉的興奮和諂媚，似是趣味的盯著遠方，轉瞬又成了那個恪盡職守的山鬼樓門侍，隱入煙塵中。

顧影憐尋到樓長，向其問了問近日的山澗城的真實情況。

原來，在顧影憐離開沒幾日，山澗城便開始有人生病，隨著時間的增加，城內的各大葯堂慢慢擠滿了看病的人。

一開始，並無異常，風寒時起，若是往常，幾天葯便好了，誰知這次越治越嚴重。

輕則咳嗽長紅疹，重則皮膚皸裂吐血，更甚者七竅流血而亡。

城內人心惶惶，騷動屢禁不止，又不知是哪日開始，傳出該時疫還會傳染，人傳著人，緊閉家門，斂財出城的人越來越多。

山鬼樓產業眾多，在其他店鋪關門紛紛關門的時候，山鬼樓依舊敞開大門迎客，誰知某個外來的商戶早早染上時疫。

恰巧的是，這商戶熱情好客，當日的客人，侍從里裡外外基本接觸個遍。

等樓長知道的時候，那商戶早已橫屍野外，顧不得追究源頭，只能將接觸的人都暫時隔離在東廂房中。

顧影憐聽后心中一驚，如此嚴重的疫疾竟然就在身邊發生。

她當機立斷，決定親自去東廂房查看情況。在前往東廂房的路上，她遇到了一位神色慌張的侍者，詢問之下得知東廂房的病人情況不容樂觀，已經有人出現了死亡的跡象。

顧影憐加快腳步，來到東廂房門前，卻發現門口有幾個守衛的身影，似乎在阻止任何人進入，瞧見顧影憐手持的山鬼令牌，守衛們才讓開道路。

進入房間，一股濃烈的草藥味撲鼻而來，病人們痛苦的呻吟聲此起彼伏。

顧影憐仔細觀察著病人的癥狀，心情愈發沉重。她意識到，如果不儘快找到治療方法，疫疾恐怕會迅速蔓延，整個山澗城都將面臨危險，甚至覆滅，或許再過不久，就會成為一座被拋棄的城池。

正當她思考之際，大夫徐來匆匆趕來，告訴她山鬼樓的重要藥材已經快要耗盡，無法滿足大量患者的需求，更嚴重的是就連徐來本人也無法診斷其病情來源，束手無策，能做的，也僅僅是淺淺緩解一下病患的痛楚。

顧影憐心頭一緊，腦中閃過一絲念頭。

而後沉重地望了一眼徐來，感覺這小老頭似乎真的操心到白了頭髮，於是出聲道。

「辛苦了，這一段時間你也受累了，後面我會想辦法解決的，你暫且先歇一歇。」

徐來也只是苦笑一番，這次山澗城的災禍太重，而人又太過渺小，不死也會一層皮吧。

傷患們也認出了顧影憐，依稀幾個人無助又帶著希冀的目光噓聲。

「樓主，我們會好的，對嗎？」

「我有一點怕死，對不起，樓主，這該死的疫疾太折磨人了，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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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我！」

許是悲傷的氣氛感染，有個受盡折磨的小子提起刀就要自刎，眼疾手快的顧影憐飛身而去，直接抓住了手刃之處，血一股一股地從手中湧現。

原先想著長痛不如短痛的傢伙，嚇了一跳，望著水泉般湧現的血液，直接愣住。

顧影憐趁機奪了他的刀，輕聲道：「不要隨意拋棄自己的生命，我會盡我所能的救助你們。」

她站起身來，望向每一個痛苦求生的病患：「進了我山鬼樓，那你們的命都是我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可以隨意離開，哪怕你想逃跑，就算是逃到了閻王殿，只要我顧影憐要你們，你們也得回到這兒。誰也不能隨意取走你們的性命，包括你們自己！」

「明白了沒有！」

「明白！」

就像是死水裡突然被打入了石頭一般，顧影憐那強硬的話語在這些傷患心底掀起一陣陣的漣漪，哪怕再痛苦，也再堅持一會，或許樓主真的能救他們。

手中的傷被徐來用紗布繞了厚厚一圈，顧影憐沉重地踏出東廂房，本還有一絲顧慮的，可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他們命不該喪於此，嘆息了一聲，她決定嘗試用靈泉救治這一座城。

回到房間，顧影憐閃身便入了空間，望著小碗泉口邊上排列的一小小桶的靈泉，她無比慶幸先前的自己有存儲的習慣，已經積累了一大部分的泉水，按照平日里救助他人的情況，這些泉水應當堪堪夠用的。

除此之外，還有那三口溫泉，至少在延緩死亡上還勉強夠用。

她繞著溫泉走了一圈，心中有些困惑，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溫泉水變少了，可環顧一圈也沒發現下降水位。

許是今日事情太亂，心驚肉跳后產生的幻覺吧。

她慢慢撕下那處理得當而纏著手心的紗布，隨意地扔在一旁。原止住的傷口再次溢出密密麻麻的珠狀或線狀的血。

這般入骨痛楚的傷痕，她好似已經習慣了，手伸進了淺褐色的溫泉中，肌膚修復的疼癢比受傷時更甚。

顧影憐不由笑容，露出一個懷念眼神，曾幾何時她在這兒毫無顧忌地大哭，放肆而自由。

約莫半個時辰，顧影憐將手拿了出來，膚白如雪，纖細如蔥，連這些年習武練成且刻意留下的繭都被治癒了。

這說服力想必是夠了吧，想著她兩手提著四小桶的水便出了空間。

恰時，急促的「噔噔噔」的聲音往顧影憐的房間而來，兩個人的腳步聲。

「樓主，屬下急事稟報！」聲音十分的慌張和著急。

顧影憐心裡不免一慌，又出事了嗎？

直接開門：「何事如此驚慌？」

居然是侍衛帶著寧堯一道而來。

「山澗城亂了，除山鬼樓外，外面都瘋了，那些病患聽說城門關了，然後就和守城的官兵鬧了起來，兩邊現在誰也不容誰……」侍衛急匆匆道。

「怎麼就鬧起來了？今天不是還能出城嗎？」

顧影憐眉頭一皺，目光往寧堯身上瞥了瞥。

侍衛繼續道：「城門關了，本來今日還能出去的，可突然就下通知，禁止出城！嚴令入城。」

「那現在傷亡情況如何？」

寧堯道：「留下的官員為了鎮壓病人，現場收了不少九流之輩為臨時兵，略勝一籌，險險壓過病人，另官府承諾給病患廣招大夫，發放救濟糧，暫時穩住了他們。不過，算兩敗俱傷，雙方死傷不少，且受傷的人和病人接觸，直接被感染了，病患增加。」

顧影憐心底倒吸了一口涼氣，這病的傳染性太強了。

又疑惑一個守門的寧堯如何得知此事。

看破了顧影憐心中所想，寧堯直接道：「我有個老鄉剛好在禍亂那邊，察覺情況不妙，趕緊回家躲藏，路過山鬼樓順道就告訴我了。」

這麼巧？

守衛接話：「已經安排讓人過去調查，稍後就有人回來，只是想請示樓主，是否要關閉山鬼樓？」

顧影憐沉默，而後道：「暫時先關吧！」

寧堯傻傻看著顧影憐：「那樓主我……」

守衛見此幫忙說了一句：「寧堯這些日子挺負責的，他也沒什麼親人，不如暫留山鬼樓？」

說完，守衛又立刻反應過來，自己竟然插足樓主的想法，心底涼了一半，自己怎麼就昏了頭了呢，看向顧影憐的面容羞愧得直接低了下來。

「那便留吧，你來帶他吧。」顧影憐平靜如水的聲音看不出任何情緒。

守衛應下，帶著激動地向樓主感謝地寧堯走了。

被拉走的寧堯笑意更深了，他抬起右手，擋住落霞，心底念叨著：有趣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