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體面
「謝了。」
徐帆給鵬子回過去兩個字。
然後匆匆追上許夢瑤，「許夢瑤！」
許夢瑤頓住腳步，回頭，眉頭仍然是微蹙著。
徐帆直視著她的眼睛，又微微低下頭，道：「我知道錯了，這些年是我對不起你，你能不能……給我次機會？我保證改，讓你和丫丫都過上幸福生活。」
情急之下，他卻是忘記自己剛剛才說過失憶。
許夢瑤嘴角噙起一抹冷笑，「你剛剛不是還說自己失憶？現在又恢復記憶了？」
「我是問的鵬子。」
徐帆連忙說。
還把手機掏出來給許夢瑤看。
許夢瑤神情仍是冷漠，「虧你還好意思聯繫周鵬，讓他陪你演戲。算了吧，徐帆，我永遠都不會再相信你了。你真要想改過，那就去和我把手續辦了。」
「就不能等段時間，你看看我的表現，不行嗎？」
徐帆道。
許夢瑤搖搖頭，「我沒耐心再等下去了……」
她轉身。
臉上那抹黯然和凄楚，比太陽更刺眼，直刺徐帆的心靈。
他多麼想說自己不是現在的自己，而是還是在上大學的自己。
但他的信譽在許夢瑤心裡已經坍塌，說什麼都註定是徒勞。
沉默跟著許夢瑤到市民之家裡面，再到三樓，取號排隊。
這是個多麼諷刺的社會啊！
離婚這邊窗口排隊的竟然要比結婚那邊熱鬧得多。
甚至還有看著六七十歲的老頭、老太太都來湊熱鬧。
徐帆覺得難以想象。
但更不願意和許夢瑤離婚了。
時間過得是那麼慢，又是那麼快，很矛盾。
眼瞧著就快要輪到他和許夢瑤。
真辦了這張證，那他和許夢瑤可能就要形同陌路。即便以後做出些成績，許夢瑤也未必會回心轉意，甚至可能已經成為別人的老婆。
帶著他沒有見過面的丫丫。
徐帆內心酸到發苦，苦到難以自抑。
「許夢瑤，我真的失憶了。我會彌補你和丫丫的，再給我次機會吧，好嗎？」
他帶著哽咽道。
眼淚到底是從眼中流淌下來。
挺大個大老爺們，突然流了淚，讓周圍的人都詫異看向他。
亂糟糟人群有些沉寂。
正所謂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男人真哭起來，那肯定是心裡難受到極點了。
許夢瑤也沒想到徐帆會當著這麼多人面哭出來，她知道，徐帆其實是個自尊心挺強的人。若非如此，在家裡出事後也不會把自己關著不出門。
她終究是有些動容，蹙眉道：「你別這樣，咱們好聚好散，行么？」
她有那麼點相信徐帆的確是失憶，最起碼是真有點悔改之心了。
畢竟徐帆之前如何哄她、騙她，都沒在她面前流過淚。
但這又能改變什麼呢？
是家庭就離不開柴米油鹽。
她就算不和徐帆離婚，日子，也同樣沒法過下去。
她撐得太久，也太累，太累了。
人群圈外隱隱有議論聲起，但聽不清在說些什麼。
許夢瑤猶豫了下，輕聲道：「給咱們都留點體面吧，我真的累了。」
她仍不肯回心轉意。
徐帆抹掉自己的眼淚，沉默。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了，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給許夢瑤下跪嗎？
只怕就算是這樣，也於事無補。
許夢瑤是鐵了心了。
也是那個「徐帆」傷她傷得實在太深。
徐帆其實看不到自己未來，也不確定自己以後能給許夢瑤和丫丫什麼，他垂下頭，沉默了幾秒，才又抬頭，「那離婚後能夠再給我點時間嗎，先不要嫁人，好不好？」
許夢瑤眼神複雜。
她很想和徐帆說，那都是沒有意義的事情了，從這裡走出去，她不可能再和徐帆重組家庭。
但終究於心不忍。
就在她糾結著要不要點頭的時候，她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許夢瑤掏出手機，「經理。」
然後臉色很快變得難看起來，「對不起，對不起，我等會兒回來就改。」
「那……我現在就回來！」
又說。
隨即掛掉電話。
她眼眶又有些紅了，看著徐帆，道：「我現在有點事，等下午我再找你！」
說完匆匆向著電梯口走去。
高跟鞋嗒嗒作響。
徐帆看著許夢瑤曼妙的背影，眨了眨眼。
意思這婚暫時不離了？
回過神來，連忙向著許夢瑤追去，「出什麼事了？」
許夢瑤淡漠道：「和你沒關係。」
徐帆碰了個軟釘子，不好再說什麼。
就這麼沉默到市民之家外面，許夢瑤攔下的士離開，徐帆也只能眼睜睜看著。
「唉……」
他重重嘆了口氣。
雖然離婚的事情被拖到下午，但好像，也沒有太大的意義。
他掏出手機給周鵬發過去消息，「鵬子，現在有空嗎，我在市民之家門口，能不能來聊聊？」
他現在挺茫然的，茫然到不知道該做什麼，能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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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周鵬的回復言簡意賅。
徐帆收起手機，坐到路邊花壇邊，怔怔出神。
「給。」
過去大概十多分鐘，一顆煙突然被遞到徐帆的眼前。
徐帆抬頭。
有剎那的錯愕。
鵬子個子還是不高，但變胖了，也滄桑了，臉上再沒有當年的稚嫩，像是鏡子里的自己那樣，鬍子拉碴。
但熟悉的感覺還在。
「我又不抽煙。」
徐帆勉強扯出個笑臉，說道。
周鵬微愣。
隨即把煙叼進自己嘴裡，在徐帆旁邊坐下，道：「我現在有點相信你是真正失憶了，怎麼回事？為什麼會突然失憶？」
徐帆聳聳肩膀，苦笑道：「我也不知道，醒來就這樣了。鵬子，這幾年我做的荒唐事很多吧？」
「嗯。」
周鵬深深吸了口煙，沒否認。
徐帆突然注意到周鵬身上穿的是美團外賣員的服裝，騎過來的也是電動車。
「你這是……怎麼送上外賣了？」
徐帆疑惑問道。
周鵬家雖然不像是他家裡之前那麼有錢，但家裡也是在江縣的批發市場做炒貨生意，經營多年，家境殷實。
徐帆對周鵬以前情況還是很了解的，家裡多的不說，幾百萬肯定是有。
周鵬後來大一都沒上完，就回到家裡準備繼承家業，幫家裡送貨。
搞不懂怎麼現在會跑上外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