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死性不改
「事情已經查清楚了，還是儘早解決得好。」
的確是這麼個道理，只是陸英仍舊覺得突然，但她也沒說什麼，只應了一聲：「那少師路上小心……老夫人呢？可要同行？」
虞無疾忍不住點了下她的腦門，總覺得她是故意拿這話來給他添堵的，可陸英臉上卻又沒有半分旁的情緒，她這是真的覺得他該帶著老夫人離開。
他嘆了口氣：「我一來一回也用不了幾日，母親年紀大了，就不讓她跟著顛簸了，府衛和殷朔我都留給你。」
「這不好吧？」
陸英下意識蹙眉，「你怎麼和朝廷交代？這次的事你瞞著他們查了個徹底，他們就算再遲鈍，現在肯定也已經察覺到了，如果居定侯還不帶回去，那你……」
嘴角被碰了一下，陸英話音戛然而止，虞無疾像是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連忙收回了手，他側頭咳了一聲，略帶幾分尷尬的解釋，「我有的是證據，不怕他們放肆，再說，皇上也會主持公道的。」
因為剛才那點莫名的親近，陸英也有些不自在，聞言沒再追問，朝廷的事虞無疾總是比自己清楚的，既然對方篤定，她也就不必再杞人憂天。
「那你忙吧。」
她快步回了卧房，卻忽然想起來陳妞妞，按理說老夫人不走，陳妞妞也是要留下的，可對方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
她遲疑著轉身想問一句，卻見虞無疾正抬起手，輕輕抵在了自己唇上。
想起那指腹剛才摩挲過的位置，陸英的嘴角陡然燙了起來，一時間什麼話都沒能說出來，略帶倉皇地轉身進了卧房。
可哪怕躺在了床榻上，她腦子裡也總是那個畫面。
其實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有些想法也正常，可偏偏虞無疾沒有做別的，只是那麼委婉地有了一個親吻，若不是她回頭，甚至都察覺不到。
如此晦澀，如此謹慎，彷彿他貪圖的不是那點男歡女愛，而是……
她煩躁地翻了個身，耳邊響起開門聲，虞無疾悄然進了門，她合上眼睛，逼著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後背忽然被輕輕拍了兩下。
虞無疾沒開口說話，但陸英還是從這細微的動作里察覺到了他的意思。
他知道她沒睡著，在哄她睡覺。
她心裡有些好笑，她多大的人了，睡覺哪還用哄。
可不等嘴唇張開，意識卻先昏沉了下去，她竟真的就這麼睡著了。
再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大亮，她看了眼身旁的位置，人果然不在。
「來人，少師已經走了嗎？」
她連忙撩開帳子下地，侍女正在門口做針線活，聞言連忙放下手裡的東西走進來：「是，走了有一個時辰了。」
「怎麼沒喊我？」
陸英說著話，下意識抬腳走到了門口，探著頭往外頭看，可惜一個時辰，虞無疾早就離開齊州府了，她再怎麼看也看不見。
侍女連忙拿了衣裳來給她披上，見她神情不虞，話里都多了幾分小心翼翼：「是少師不讓喊，說您昨晚沒睡好，現在府里也沒什麼要緊事，您幾時醒就算幾時。」
陸英沉默著沒言語，氣氛一時有些緊繃。
金聲端了熱水進來，瞧見陸英的臉色，有些驚訝：「這是怎麼了？誰惹夫人生氣了？」
陸英這才收回目光，有些莫名的看了眼金聲，她哪裡生氣了？
不過是問了兩句。
她轉身回了房，目光卻落在了床榻上，走得那麼早，床榻該涼了，她仍舊摸了一下，果然一點溫度都沒有。
她心裡嘖了一聲，很快收回了手，進了耳房去洗漱，隨即去給老夫人請了安，沒瞧見陳妞妞才想起來今天糧鋪開業，她又乘馬車去看了一眼。
門口人山人海的，倒是十分熱鬧，經了這一遭缺糧，不管是有糧的還是沒糧的，都想著多買一些，生意很難不紅火。
幾個姑娘在一旁看著，激動地緊緊握著手，陸英理解她們的心情，也就沒過去打擾，正要催著馬車回去，幾道眼熟的身影卻闖進視野，陸家大房二房的人又來買糧了。
只是當家做主的不再是陸英，他們也就不再和之前似的喬裝，甚至還頗有些大搖大擺，帶著幾個下人直接推開買糧的百姓，衝進了鋪子。
夥計還以為是來人鬧事，當即抄起了手邊的秤桿，預備著動手。
來人嗤笑一聲：「知道我是誰嗎？你們東家的大伯，趕緊拿最好的精米來，就當你家東家孝經長輩的。」
下人們紛紛跟著催促。
陸英抓緊了袖子，陸家人還是這幅嘴臉，當初在她鋪子里就是這般生事，現在輪到妹妹們開鋪子，他們還是這幅做派。
妹妹們性子軟，怕是不好處理。
她起身就要下車，幾個姑娘卻都站在了櫃檯前：「大伯，我們這是小本生意，想要精米沒問題，但二兩銀子一斗，要米就拿錢來。」
陸大伯氣得眼睛一瞪：「你跟長輩要錢？真是沒家教，我今天就替你爹好好教訓你。」
他抬手就要打人，卻被人一斗扣在了腦袋上，隨即那斗被狠狠砸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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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了你的狗眼，敢在我的地盤鬧事，給我打！」
陳妞妞豪氣干雲，大手一揮，夥計和掌柜都拿著傢伙沖了出來，陸大伯把斗摘下來，就看見了這場景，當即被嚇得後退一步，抖著手指著她們：「你，你們敢打人？」
「你正經來買糧，我們就好生招待著，你要想鬧事……」
陳妞妞冷哼一聲，「我們也有棍棒。」
陸大伯知道陳妞妞的身份，不敢和她硬來，目光落在陸家幾個姐妹身上，「你們就看著自家大伯被欺負？你們還有沒有良心？」
陸四忍不住冷笑：「我們被欺負的時候，大伯也沒管我們啊。」
陸大伯頓時被噎住，他有些說不出話來，抖著手指了幾人半晌：「好，好好好，你們給我等著，我這就去找你們爹，我倒要問問他是怎麼教養女兒的，養出來的一個個都是禍害！」
陸六姑娘忍不住癟嘴：「你還好意思去找我爹啊，當初他去你家借糧，你不是把人打出來了嗎？」
猝不及防被揭了短，陸大伯臉色漲紅，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三姑娘下了逐客令：「我們以後不賣你家糧食，你去別家買吧，送客。」
夥計立刻上前趕人，陸大伯帶著人被攆得屁滾尿流，還在放狠話，說要找請族裡做主，好好教訓她們。
夥計們追得更凶，直到人徹底不見了影子，他們才回去重新做生意，陸英遙遙看著，心裡很是欣慰，總覺得她們還都是小姑娘，可其實早就長大了。
她穩穩坐了回去，卻忽然想起來一茬，今天這種日子，陸長清那邊竟然沒有人來買糧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