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監獄
注意到獄警豐富的表情,任秋時拉了拉妹妹的手,假意輕聲責怪,實則吐出來的話一個不漏地通通傳進了任國梁的耳朵:「冬苒,別笑了……你這樣,爸該有多傷心啊……本來頭髮就沒了,我們要尊重他的自尊心……」
任冬苒終於慢慢止住笑,伸出食指撇去眼角的淚花:「對不起……哈哈哈……我不笑了……哈哈……」
真的不能怪她!任國梁以前最寶貝他腦袋上那幾根毛了!
平心而論,任國梁長相周正,乍一眼看上去也確實存在一定的欺騙性。更不用提他平時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打扮得儀錶堂堂然後出去吹噓喝酒……她們三個人可沒少因此挨他的打!
現在看到他眼眶凹陷、膚色蠟黃,人也瘦得皮包骨……她怎麼可能不覺得大快人心呢!
「冬苒……看來你恢復得不錯啊,我還以為你要被車撞死了呢。」被迫聽了好一會兒她的嘲笑,任國梁終於忍不住了,額角青筋一起一伏,皮笑肉不笑地開口。
「是啊爸爸……都是托您的福,」任冬苒也不惱,朝他彎彎眼睛,「看來您在牢里過得也不錯嘛?」
任國梁冷笑一聲:「說吧……你們兩個沒安好心的小崽子來這幹嘛?存心想給我找不痛快?」
「您怎麼能這麼說呢爸爸,」任冬苒佯裝受傷,抱住任秋時的一條手臂,「我和哥哥來這兒……可是為爸爸帶來了好消息呢!」
任國梁臉皮抽搐一下:「……什麼狗屁好消息?」
對上妹妹亮閃閃的眼睛,任秋時不緊不慢地開口:「爸,您是不是……一直以為我不是您的孩子?」
任國梁混濁地眼珠轉了轉——那是他將要罵人的前兆。任秋時抬了抬手堵住他的污言穢語:「爸,您一定是搞錯了……這次冬苒出事,我想給她輸血的時候才發現……我們其實是親兄妹。」
任冬苒將臉頰貼上哥哥的手臂,和他一唱一和:「對啊對啊!所以爸爸……您其實兒女雙全呢!您還有別的孩子嗎?要是沒有的話,我和哥哥可是您唯一的血脈了呢!」
任國梁張了張嘴,罕見地沉默下來。
見狀,任冬苒笑意更甚,直接張開雙臂摟上任秋時的腰,臉頰因為憋笑而微微泛紅,看起來倒真像是一副墜入愛河的深情模樣:「還有第二個好消息!那就是——」
「我和哥哥成為戀人啦!祝福我們吧!」
寂靜的小房間內一時無人應答,彷彿整個空間被人憑空按下了暫停鍵。
任冬苒朝任國梁歪歪腦袋故作天真:「怎麼了爸爸?您是被驚喜沖昏頭腦了嗎?」
任秋時適時接下她的台詞,語氣落寞:「冬苒……我就說吧……爸不會理解我們的……我們還是走吧。」
任冬苒腳底生根般粘在地上:「不要!哥哥,我們為什麼要走?爸爸可是我們在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呀……」
像是被她們倆氣昏了頭腦,任國梁整張臉都變成了絳紅色,嘴唇顫抖半天才顫顫巍巍地伸出個指頭指著她們:「你、你們……好啊……你們兩個孽畜!」
任秋時蹙了蹙眉,捂住妹妹的耳朵替她擋住任國梁的語言攻擊。待到任國梁終於因為一口氣罵了太多髒話而不得不停下來喘氣,任冬苒才扯下哥哥的手,眨巴眨巴眼睛語氣無辜:「怎麼了呀爸爸?這麼激動嗎?」
她將一隻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我還沒來得及告訴您……我和哥哥已經有孩子了呢。」
中午吃得著實有點多,都怪哥哥哄著她兩個人各點了一大份生煎包,她為了不浪費還通通吃完了……現在肚子里鼓鼓囊囊,全是麵皮和蝦仁!
這回,連獄警都忍不住瞪大眼睛看向她。任國梁怒極反笑,反而平靜了下來:「冬苒,秋時……你們兩個還真是費心為我演了一出好戲啊。」
任冬苒眯起眼,看著任國梁強裝鎮定卻依舊微微顫抖的手腕:「爸爸……瞧您這話說的?您居然以為我們是在騙您?哥哥,」她扯扯任秋時的手臂,讓他低下頭來,「爸爸居然不相信我們……我還以為我們的寶寶能得到祖父的祝福呢……」
安撫地吻了吻她的額頭,任秋時以一個保護的姿態將妹妹摟進懷裡:「爸,我能夠理解您覺得我們荒誕、噁心、難以置信……但是您有沒有想過,我和妹妹之所以會相愛……」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即將失控的、名義上的父親:「就是因為……我們有您這樣噁心的父親啊。」
「算啦,」任冬苒直起身,挽住哥哥的手臂,「您這個反應也在我們的意料之中,只不過,爸爸……」
「我和哥哥今天為了見您可是特地盛裝打扮了一番呢!就是為了體諒您沒法親自出席,」任冬苒朝任國梁揚揚自己潔白的紗裙,又戳戳任秋時筆挺的西裝,朝父親露出個大大的笑,「爸爸您看……您現在像不像是在參加我們的婚禮呀!」
最後瞥了眼連眼珠都快瞪出來的任國梁,任秋時托著妹妹的腰走向門口:「好了,既然您已經見證過了,那麼我們也該離開了……還希望您在裡頭好好改造爭取減刑,這樣的話……」
他停住腳步,朝任國梁揚起唇角:「說不定等您出來的時候,還能正好趕上您孫孩的升學宴。」
任國梁的咆哮被擋在了門內,獄警將二人送到門口,躊躇半晌,還是沒忍住問了出口:「請問,您二位……究竟是什麼關係啊?」
看著面前女孩因好奇而微微睜大的瞳孔,任冬苒笑著朝她揚起自己和哥哥十指緊扣的手:「如您所見。」
坐進車裡駛出監獄,窗外的景色也漸漸重新恢復了煙火氣。任冬苒愉悅地哼著歌,還不忘和哥哥復盤剛才的表演:「哥哥,你說……任國梁到底信了多少啊?」
任秋時握著方向盤,輕笑一聲:「相信了多少不重要……反正,我們在他心裡埋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而他又恰好永遠無法求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