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懷疑?拋棄?
這也挺符合小朱的性格。
失去篝火溫暖后的小朱凍得瑟瑟發抖。再加上本就單薄的衣物還破了好幾個洞,冷風從這個洞里進去,又從那個洞里出來,不斷地在小朱的肌膚上遊走。
小朱又從包裹里取出大衣,使大衣更加貼緊自己的身體。至少這樣能抵擋一部分風,給自己帶來一點溫暖。
這是咋回事兒啊?
看著孟浩然搖搖晃晃得靠近湖泊,小朱一下子就急了。我靠!他不會夢遊得要投湖自盡吧!
現在也顧不了什麼了,小朱直接沖了上去,一把抱住孟浩然瘦小的身軀。孟浩然和剛剛寒冷的自己感覺完全不一樣,十分滾燙。小朱都感覺自己好像正抱著一個燒著火的火爐一樣。
慘叫一身,小朱立馬被燙得鬆手跳了起來。一個孩子的體溫怎麼會這麼高?這絕對有問題。
此時孟浩然迷迷糊糊,連小朱剛才抱了自己也沒有感覺,也自然沒有停下腳步。
「撲通」一聲,孟浩然掉進了湖泊中。
小朱立刻緊接著一跳,想要跳入湖泊中將孟浩然救出來。然而剛剛跳起,卻突然被不知道什麼東西從背後抓住腰,拉了回去。
小朱一個趔趄,差點倒在地上。
這片地域,雖然並不算是精挑細選的絕對安全地區,但也絕對是一個不錯的棲息地。湖泊周邊雜草眾生,又十分靜謐。即使小朱不擅長探測,但一般的靈獸出現在這兒,也都會被小朱給發現的。
究竟是什麼能夠這樣悄無聲息地接近自己。
小朱回頭怒視,眼前的人正是無憂。
難怪啊,難怪沒有發現他。
此時的無憂兩眼不再像先前一樣沒精打采,全身的憂鬱氣息也消失殆盡,轉而擁有了一種類似高貴的吸血鬼伯爵的氣質。
「小朱你別激動。這小夥子身體有古怪。」
小朱還處於急切的狀態中,「不管再怎麼說,現在應該先救他!」
無憂鬆開了小朱的胳膊:「你再看看,他現在需不需要我們救。」
小朱將視線重新放在孟浩然身上。此時的孟浩然面朝星空,漂在湖面上,全身很放鬆,彷彿一個剛剛哄睡的孩子。
「他……睡著了?在湖裡?!」
小朱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長這麼大了,還是頭一次看到有人在湖泊里睡覺的。
「其實,他在洗髓。」
無憂解釋道。在夜裡,無憂的視線會變得特別好。今夜的月亮不是很圓很明亮,整個森林都很昏暗,所以小朱沒有看見:孟浩然的身體里湧出了許多黑色的臟物,順著湖泊的水流擴散開來,而孟浩然本人並沒有感覺。
小朱相信無憂的話,也沒有執意現在將孟浩然從湖泊里拖上地面。可是依舊有些擔心:
「就算是洗髓,一個孩子在冷水中浸泡這麼久,不會生病嗎?」
「這不一定,看情況。」
「那我們就這麼一直傻等著?」
「他洗髓結束,我就將他撈出來。你先回去,這裡交給我。」
「…………,明白了。」
小朱擺了擺手,沒有其他言語,直接轉身回去了。
而無憂也是就地坐下,等待著湖水中的孟浩然洗髓結束。
他的眼神虛無縹緲,時常飄向星辰,卻沒有放在孟浩然身上。就只是坐在那兒,抬頭望天。沒有人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不知不覺,已經到了黎明。熬過了最寒冷黑暗的黎明前夜,即將迎來的,是初晨的光明。
小朱已經等了很久了,但依舊精神緊繃,沒有絲毫的睡眼朦朧。雖說待在篝火邊比在別的地方溫暖多了,衣服也換成完整舒服的了。但讓人難以忍受的,是等待無憂歸來的過程。
這種對未知未來無法掌控的迷茫,讓小朱隱隱擔憂起來。
憑藉無憂在黑夜裡強大的能力,周圍有什麼異樣都會被察覺。在他的看管下,應該沒有任何靈獸能夠傷害到那小子。
小朱是這樣安慰自己的。
可是……如果湖泊中本就有靈獸,那麼那小子豈不就危險了。
想著想著,小朱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準備去提醒一下無憂,順便看看孟浩然現在的狀態。
剛剛起身,小腿處肌肉就突然產生一陣刺痛……
「嘶~坐太久,腿麻了嗎?」
小朱倒吸了一口涼氣。彎下腰,兩手抓住自己的小腿。
腿部的麻木讓小朱暫時失去了移動的能力。
不過這樣的麻木也僅僅持續了幾秒的時間。等過了這幾秒鐘,就去找他們。
「你在幹嘛?」
一道清冷的聲音從身邊傳出。
小朱抬頭。看到的是一道修長的身影。
誒,是無憂。
小朱笑了,因為無憂背上正背著熟睡中的孟浩然。
「你們都沒事真是太好了。看來是我想多了。」
不論是身體上還是心理上,小朱都覺得輕鬆多了。重心往下一靠,又重新坐回篝火旁。
說完,小朱看到無憂還傻站著,杵在那兒一動不動像個竹竿似得。揮了揮手,拍了自己邊上的地上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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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意道:「你坐過來吧,別讓這小子著涼了。衣服你給他換過了嗎?」
無憂好像沒聽清小朱說什麼一樣,低著頭,也不回應。
小朱看到無憂的表情有些凝重,知道絕對發生了什麼事。側著臉問道:「怎麼了嗎?」
無憂始終低著頭。
小朱更加緊張了:「發生什麼事了?你倒是說啊!」
過了小一會兒,無憂好像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策一般,說出了一句讓小朱差點從地上彈起來的話:
「這孩子發燒了!」
「什麼?」
果然還是避免不了嗎。
在森林中生病可麻煩了。隊伍里沒有會醫術的,這裡又離醫館較遠。
「按照原計劃,我們還要在森林待不少時間,可沒有空餘送他去醫館。就將他留在湖泊那兒,自生自滅吧。」
無憂背著孟浩然,淡淡地吐出了這樣一句冷漠的話。彷彿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小朱聽了這句話,先是一愣,隨即臉就陰沉了下來,盯著無憂。
他知道無憂並不是在開玩笑。可是小朱依舊沒辦法接受他這樣的想法。
「為什麼要這樣做?」
小朱的表情瞬間嚴肅。兩人的眼神在空中激烈碰撞。嚴格地來說,是小朱盯著無憂,而無憂只是看著小朱。這是小朱單方面的審視。
無憂還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我說過原因了,不想再重複一遍。」
小朱有些惱火了,「噌」地一下從地上站起來:「他還只是個孩子,怎麼說他也給冷哥帶來了冰鎧犀牛的靈核吧。就沖這一點,我們就不能拋下他。」
無憂笑了,笑得有些邪魅,又帶著嘲諷。
「好好算一下帳。他無緣無故的出現,帶來了冰鎧犀牛,導致我們丟失了馬匹,這是他第一次欠我們。我們還幫他擊殺冰鎧犀牛救了他一命,這是他第二次欠我們。我們幫他解決住宿和伙食,這是他第三次欠我們。所以,你懂了嗎?」
小朱想反駁,卻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說得沒錯,孟浩然自從加入這一伙人之後,好像就在不斷地製造麻煩,卻沒有什麼大的貢獻。
雖然從情理上來說,無憂的做法顯然是錯誤的。但從理論層面上來講,無憂的做法說不上正確,但也沒有錯誤。
此時兩人對峙著,互相盯著對方,卻不說一句話。
在短短几秒的對峙中,孟浩然醒了。
現在的他,全身上下鬆散得彷彿沒用了筋骨。軟綿綿地趴在無憂背上。
孟浩然剛剛蘇醒,一大股強烈的感覺刺激就一涌而上。皮膚的每一個毛孔大開,撕裂與炙熱的那種火辣辣的感覺遍布每一處肌膚。浸濕的衣服貼在身上更是讓撕裂感更加清晰。與一股被灌滿水卻無法排出的脹痛交替出現。湖水蒸發的寒冷與體表的火辣同時迸發。
最要命的是:孟浩然背後有疤痕的地方已經腫脹的不成樣子。幾乎整個背部都沒用知覺了。
雖然在水中泡了很久,但孟浩然還是感覺喉嚨很乾涸,想要喝水。但無論怎樣用力,沙啞刺痛的喉嚨都只能勉強發出「哈嘶,哈斯」的微弱聲音,完全吐不出一個像樣的字,更別說說出「我要喝水」這樣完整的一句話了。
無憂貼的很近,所以聽到了背後孟浩然發出的聲音。
轉頭瞅了一眼,頭也不回。也不知道是對著小朱,還是對著孟浩然說了句:「醒了。」
小朱聽了,一開始也是十分迷惑:「行了?什麼行了?承認自己的錯誤了?」
無憂轉頭用一種看傻子的表情看著小朱,幽幽地嘆了口氣,道:「我是說這孩子醒了。」
小朱這下子變得很是急切。隔著無憂這一個活脫脫的人,關心地對孟浩然問道:「醒了?怎麼樣?身體有沒有不舒服啊?冷不冷?要不要……」
無憂看著小朱這樣關切孟浩然,如同一個老母親一般。嘴角一扯,雙眼中不自覺地流露出複雜之意。
就這樣看著,看著,看到出神。眼神中時而閃過笑意與溫馨,又時而浮現出痛苦與自責。
也不知道無憂是想起了什麼畫面,眼眶竟略微有些濕潤。
他最後深深看了背後的孟浩然一眼,便將背後的孟浩然托起來,二話不說就丟到了小朱的懷裡。搞得小朱差點沒接住。破口大罵道:「小心點啊!你以為這是件物品啊!差點摔倒!如果我沒接住……」
無憂也沒有管小朱的怒罵,淡淡留下了一句:「既然決定好了要好好守護的東西,那就守護到底。」
說完,頭也不回,轉身離開了這裡。走的方向不是帳篷那裡,也不知道他要去哪兒。只留下小朱一個人在風中凌亂。
「啥意思?讓我一個人照顧他?我不知道怎麼照顧病人啊!」
抱著懷中濕漉漉的小身板,指尖冰涼黏稠的觸感讓小朱不知所措。現在已經離篝火很近了,可是孟浩然依舊止不住地顫抖。
「完了個乖乖,這小子在水裡泡那麼久,得有多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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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朱感嘆著,將孟浩然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換上保暖的厚衣。還好孟浩然的衣服就是簡單的短袖短褲,脫下來挺容易的。要不然夜裡這麼冷,病情會不會惡化都不一定。
不過小朱也是太粗心,沒有看到孟浩然背後腫脹的疤痕。也不知道擦一下孟浩然的身體,只是換了他的衣服離篝火近一點。
一切都做好了后,小朱就這麼抱著孟浩然。
夏天的黎明比其他季節走得更快。初晨的光暈已經漸漸飄入森林,映射在熄滅的篝火邊,依偎著的兩人臉上。小朱懷裡抱著孟浩然,孟浩然靠在小朱胸前。小朱的頭側搭在孟浩然頭上,閉著眼睛,彷彿睡著了一般。
一陣陣腳步聲越來越近,有什麼東西正在靠近小朱。
感受到了周圍的異動,小朱立馬睜開了眼,懷中的孟浩然也被抱緊了幾分。然而此時的孟浩然已經昏睡過去,完全沒有感覺。
入眼的,是封叔高大的身軀,正蹲在小朱目前,正目視著自己。
「嚯嚯嚯,醒了?我還以為你這傢伙要睡死再這兒呢。」
小朱看到是封叔后,鬆了一口氣:「什麼嘛,我壓根兒就沒睡好嗎。昨天晚上我可是……」
小朱突然想起了自己懷裡還有個受傷的小傢伙呢。立刻用手捂住孟浩然的額頭,依舊還是很燙。
小朱對著封叔問道:
「封叔,這小子生病發燒了,怎麼辦?」
封叔原本還覺得剛剛他們倆的畫面還挺溫馨的,還以為小朱已經將這小子給攻略了。
但聽了這句話,瞬間聯想到什麼,驚得跳了起來,大罵道:
「你這傢伙,幹嘛硬拉人家陪你守夜啊!現在倒好了,生病了!真是一個個的都不讓我省心。」
小朱也委屈啊,跟著站了起來,反駁道:「我沒有硬拉他呀!那是因為……」
「好了好了好了,別說了。」,封叔擺了擺手,打斷了小朱,「我也不想知道發生了啥,現在的關鍵是想想解決辦法。」
說完,封叔扭頭一邊東張西望,一邊大喊著「擇心」。
一會兒,眯眼大哥聞聲從帳篷里走了出來。憑藉自己多年的經驗,一般封叔在叫自己,十有八九是又有什麼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