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米爾斯的遺願
米爾斯子爵是一個很謙和的人,相當欽佩文德爾的淵博學識和機敏的反應。兩人也很談得來,經常在一起探討各種管理方式的利弊。
而文德爾不經意泄露的一點點現代方式,都能讓米爾斯驚為天人。
曾在星夕雅夫人面前直言,文德爾在行政管理上的水平,是他米爾斯的百倍千倍。
之後更是直接向星夕雅夫人進言,推舉文德爾來擔任落日城的首席學士官。但被星夕雅夫人以身份不匹配為由給推掉了。
因為星夕雅夫人知道,自從塞克斯城淪陷,米爾斯家人全部殉城后,他就心存死志,因為活下來的每一天都是痛苦的煎熬。
也就是現在落日城的後勤離不開他,他才不得已的活著,不然,早就和獸人拚命去了。
轉眼已經是進入落日城的第十六天了。
文德爾和往常一樣,踩著黎明的晨曦,前往外城牆的第49隊報到,參與守城。
發黑的血跡遍布了城牆的每一個角落,在這個零下20°的極寒天氣里,被凍成冰,讓整個城牆變得異常滑溜。
這段長200米的城牆就是49隊的戰場,不死不休的戰場。
「敵襲!」
隨著牛角號吹響,49隊的70多人全部走上城牆,準備戰鬥。
繩鉤不斷地鉤住牆垛,巨弩長長的箭矢不住地射來,投石機的石彈不停的砸上來,戰鬥開始了。
砍繩鉤是一件很危險的事,箭矢和石彈不長眼睛,非常靠運氣。
最近,砍繩鉤的活兒好像被米爾斯隊長包了。此時的他,渾身包裹在「聖盾術」的閃閃金光之中,揮舞著大劍,在各個牆垛之間來回奔跑著,把一個個繩鉤的繩索砍斷。
突然,一塊磨盤大的石彈從天而降,准准地砸在他身上,石彈上巨大的力量輕而易舉的就砸碎了米爾斯的護盾,將他的身體從胸部往下砸得稀爛。
來不及悲傷,又一位騎士跑了出去,繼續著米爾斯剛才的路線,奮力砍斷那些繩索,竭力阻止獸人登城。
緊跟著,雲梯靠了上來。這時,文德爾的魔能爆戲法就有了用武之地。
文德爾開啟了專註光環,「砰」地一聲,斥力爆發的聲音在雲梯的頂端發出,接著雲梯就會被斥力推的後仰四、五米,直接倒下。
漸漸的,有獸人出現在城牆上了。
此時的文德爾開始大展身手,魔能爆化作死神的鐮刀,把一個個兇悍的獸人從高聳的城牆上一一推了下去,摔死不計其數。
中間,文德爾甚至還空閑去隔壁支援一下。
很快,兩小時就到了,來換班的法師團成員是雷米,冰熊軍團的少東家。
文德爾關閉了專註光環,只開兩小時對他來說,精神力還可以勉強負擔,只是臉色有些蒼白。
強撐著疲倦的身體,文德爾抱起早已冰涼僵硬的米爾斯的遺體,和雷米打了聲招呼,各自轉身離開。
文德爾雖然可以離開,這是他身為法師團的特權,49隊的其他人可不行,他們必須要守住12小時,期間吃飯都是在城牆上吃的。
所以,米爾斯的遺體只能讓文德爾代勞,送回大公府。
大公夫人星夕雅看著米爾斯的遺體,眼裡滿是哀傷,召集公府的僕人,把遺體打理整潔了,這才親自送往生命神殿。
當晚,大公夫人星夕雅派人請他去城主府一趟。
跟著來人進了城主府,發覺老休謨和費南德都在,端坐在客位上,一臉的嚴肅。星夕雅又穿上了那天在城門口穿的金色鎧甲,神情沉肅,靜穆又哀傷。
「請坐!文德爾先生。」大公夫人的嗓子暗啞滯澀,繼續說道:
「米爾斯子爵的遺書我就不給你看了。他在遺書里,把塞克斯城和他的爵位繼承權贈送給了你。
按照法律,你必須向我繳納260枚金幣遺產繼承稅。考慮到塞克斯城已經淪陷,這一筆遺產稅你可以暫時不繳納。」
文德爾沒有想到,那個謙和的大叔居然會讓自己繼承他寶貴的爵位和封地,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加在一起甚至還不到20小時,他為什麼會這樣信任我?但是,現在的我配擁有這些嗎?
想到這裡,文德爾不禁慚愧的感嘆道:「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米爾斯大人做出了這樣的決定,但是,我想,我現在還沒有和他那尊貴的爵位相匹配的道德;也沒有和他那豐饒的領地相匹配的實力。
當實力、道德和自身地位都不匹配的時候,災禍也就來了。
我也不願意違背米爾斯大人的遺願,但您知道的,我現在並沒有繼承這一切的實力。」
大公夫人定定地看著文德爾,良久之後,點頭說道:「米爾斯是我唯一的弟弟,我自然是支持你的。能和我說說你自己嗎?」
看著面前的這個女人,生活對他是如此的不公:丈夫戰死,弟弟戰死,接下來,很可能自己也會戰死在這片土地上。
可她眼中沒有怯懦,沒有畏懼,沒有瘋狂,只有哀傷,寧靜的哀傷。
這種哀傷打動了文德爾,讓他第一次有點理解什麼是「功名利祿如浮雲」,也是第一次拋棄了貴族、法師、超凡這些穿在身上的鎧甲,用一種近乎赤裸的心理狀態,在人前輕鬆地講述起自己:
「我是一個沒有父姓的私生子,父親是王國宮廷伯爵的瑞安·海爾曼,母親是誰我不知道。從小在王都的希德莫修道院生活,養母是黎明教會的修女伊塞爾,三年前在痛吸血鬼的戰鬥中陣亡了。
我也是在那次戰鬥之後覺醒了法力,被黎明教會送到了冬堡法師學院學習。
坦率說,我的天賦資質很差。如果沒有巨大的機遇,我想,最低級的正式法師就是我修鍊的終點了。
可是,我天生自命不凡,雖說努力改變不了什麼,但是不努力的話,什麼都得不到改變。
所以,我拚命努力,永不停歇!
當勤奮努力成為了一種習慣,我想,其實我已經戰勝了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