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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殺生丸收回了當初被昴流封印在勾玉中的力量，他看著雙手爪間不斷向外溢出的力量，感受著因為過於龐大的力量充塞於體內的不適而產生的難以名狀的疼痛感與撕裂感。

很陌生的感覺，但又莫明的覺得熟悉。

那是在很久很久之前，連記憶都未保有的過去，他也曾經感受過的苦楚；唯一留存在意識深處的是一雙微溫的手安撫了他所有的躁動，一雙和雙親所不同的沒有利爪的人類手掌。

握緊雙手讓尖長的利爪利破手掌，真實的痛感在這一刻壓過了力量湧入所帶來的不適感，殺生丸轉過身看著已經圍到死去的妖狐身邊的皇氏一族的兩人，雖然其中一個只是一抹幽魂，但在這海下結界中有著龐大的能量足以支撐他出現在人前。

昴流看著已經死去的雙熾，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混亂；當感到眼前有一片陰影靠近時抬眼望過去，只見皇一門當家已從結界處來到他和雙熾的身邊，蹲下了身子，伸出手去試了試雙熾的鼻息。

「……父親。」昴流訥訥的低喚了聲。

「唉……」收回手的皇一門當家就這麼頹然的往地上一坐，抬起頭看著自己次子的靈魂，好一會兒才幽幽的開口說道：「你讓我回去怎麼和你母親說呢？椿。」

「……對不起。」昴流低下頭，小聲的說著：「雖然我努力過了，但命運無法強求。」

「是啊……你活不到長大成人。」皇一門當家想起那無數次的占卜，最終無可奈何的長嘆了一口氣：「身為陰陽師，明明知道命運不可改變；但身為父母，我們總是私心裡期盼著能有那麼一絲奇迹……」

「但是！」皇一門當家的聲音憤怒了起來：「但是我不能原諒！我不能原諒把你從家中帶出來的滑頭鬼之子！也不能原諒這個重傷了你的狐妖！椿，人類和妖怪之間，是不可能和平相處的，不管裝得多麼偽善，妖怪的目的都是為了殺人和吃人！我們陰陽師的負責就是保護人類，除妖伏魔！」

「父親！」昴流看著眼前言詞激烈神情暴怒的男子，急切的出聲喊到，想說些什麼。

「椿你還小，又因為命運之說，我和你兄長一直以來不想讓你接觸到更黑暗的世界，希望你能平安喜樂的長大，所以你才會覺得和妖怪做朋友也無所謂，但妖怪就是妖怪，不管長得多麼像人類，都非我族類！」皇一門當家激動的說著：「就算被收為式神，也不過是因為怕被陰陽師封印或者除伏而做出的求生之舉……」

「殺生丸！不要再靠近！」感覺到濃烈殺意的昴流起身擋在了皇一門當家身前：「父親他現在只是受到刺激有些失常，這些話不是他的本意！」

已經半張臉龐都已經妖化的殺生丸睜著赤紅的雙眼望著昴流：「他說得沒錯，人和妖本來就是對立的。」

力量在體內翻騰著、叫囂著，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要毀滅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過於龐大的力量，如果沒有足夠的理智來壓制，不管是誰最後都會變成只有力量沒有心智的怪物。

所以，在幾百年前能夠封印住他大部分力量的昴流，到底是有多麼堅定的意志和強大的能力？

他向著昴流伸出了自己因為力量的湧出而不斷變形的手臂，繼續平靜的說道：「但妖怪有一點是人類永遠做不到的，對真正強大的人，我們心悅誠服，甘願為之驅使。」

一瞬間好像過去與現在的景象重疊了。

當初在那黑暗的地牢中向自己伸來不斷變形的肢體的怪物再次向著自己伸出了變形的手臂。

昴流在殺生丸的注視下扭過頭看向自己這一世的父親：「父親，很抱歉，我要去我該去的地方了，幫我向母親和兄長道別。……我愛你們。對不起。」

說完他轉回頭，伸出自己透明的雙手握住了那隻變形到可怕的手掌，隨著他的接觸，變異停止了，並從那隻手開始慢慢的往回恢復成它原本應有的樣子。

「殺生丸，這些力量大概還需要你花幾百年慢慢的吸收同化才行，這期間你最好進入長眠來減少力量對身體和理智的衝擊。」昴流認真的說著，隨著殺生丸逐漸的恢復正常，他的靈體也越來越淡最終消失。

那串原本承載著昴流靈魂的勾玉項鏈也因此從半空中掉落下來，被殺生丸接住。

輕輕的握了握手中的勾玉，他能感受到屬於昴流的部分力量隨著剛才的舉動溶入了自己體內，幫他暫時的壓制住了要暴走的能量。

他把項鏈重新戴回脖子上，然後看向一旁被日崎御角死死拉住的皇一門當家。

「我會約束住西國的妖怪。」說完這句話，他伸手拎起雙熾的身體，轉身就飛出了這個海底結界。

「回來！你把椿還回來！」皇一門當家掙開了日崎御角的拉扯后，一路追著跑出去，卻正好撞上了趕過來的長子壁。

「父親！滑頭鬼把椿……把椿送回本家了！」壁眼睛紅紅的說道。

「滑頭鬼——！！」聞言皇一門當家跪坐到地上，雙手抓進土中，恨恨的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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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帶著雙熾的身體離開的殺生丸，在經過一個沒有人煙的荒原的時候，讓騎獸降下去，把雙熾丟到地方，伸手往對方的胸口一試。

原本失去了生機停止跳動的心臟，此時已經開始有非常微弱的顫動了。

「你應該知道，像我們這種級別的妖怪，想死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殺生丸說著手勢已從掌變刺直接破開了雙熾的胸膛，挖出了那顆在微微抖動的心臟，「狐狸，在海底你說的話是真是假？」

「……真的。」過了許久，雙熾的聲音非常微弱的從他口中傳了出來：「我受夠一直等下去的寂寞了。」

「那麼弱小的人類，一世不過數十載；你真要這麼不斷消弱自身的力量去追蹤他的轉世直至完全消亡？」殺生丸不能理解雙熾的想法：「只有足夠強大，才能守護自己想守護的東西。」

「我們所追求的並不一樣。」雙熾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在昴流的眼中，所有的人都是重要的，所有的弱者都需要保護。只要在他的身邊，哪怕我只是一條野狗，他也願意摸摸我的頭頂，喂我吃東西，幫我清洗皮毛。」

「我會把你的頭和心臟送到御狐神一族那去，身體就在這燒了。」殺生丸說完，看對方表示了同意，便斬斷了連接心臟的血管，又快速的拿刀砍下了雙熾的頭，然後在雙熾腦袋的注視下燒掉了那具無頭無心的屍體，才帶著這兩件東西往御狐神一族所居住的城池飛了過去。

「你有想過為什麼你父親會愛上一個人類的女人嗎？殺生丸？」在從御狐神那離開的時候，雙熾的頭這麼問了殺生丸一句。

殺生丸停頓了一下，就騎上騎獸離開了。

他已經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個人類的少年救過他三次；那麼，他願意保護對方三世。

……

也許，自己以後還會被他救也不一定。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