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靜默

歐陽夢眠靜靜地站在王慧怡座位的對面，兩人的身影被柔和的光線拉長，形成了一幅長短不一、互相交錯的畫面。

因為李思嘉的守候和攔阻，並沒有人再過到兩人所在的區域。偌大的公寓大廳，兩人所在的區域自成一片小小的天地。

雖說歐陽夢眠和王慧怡已經有兩年多未曾見面，但無論是歐陽夢眠亦或是王慧怡，似乎都沒有暢敘別情的打算。因為並沒有人開口說話，沉默就顯得尤其的凝重，空氣中逐漸形成了一種極其微妙的氣氛。

歐陽夢眠震蕩的情緒已經慢慢平復下來，初見母親時的驚慌和脆弱在將要到達崩潰的某個點時，突然而然地就這樣被她及時地收束住了。此刻的她雖還不能完全平靜地面對王慧怡，但至少不會情緒失控地慌不擇言。

她的目光鎮定地打量著面前的王慧怡，看著這個生養自己、一度在自己的生命中扮演著非常重要的角色，卻又因種種原因而漸行漸遠的母親。

看著王慧怡那張好像在任何時候都精雕細琢的容顏，歐陽夢眠忽然生出了一種極為恍惚的感覺——面前的這個人，她似乎熟得不能再熟，又好像從來都沒有真得認識過。

也難怪歐陽夢眠迷糊——此刻，在柔和的光線的照射下，王慧怡的面容顯得是那樣的柔和，根本就看不出她性格里的強硬的成份。如果不是作為她的女兒，如果不是那樣的了解她，歐陽夢眠簡直以為自己遇見了性格柔順的江南女子。

或許是，歲月從不敗美人。又或許是，對於過於美麗的人，上天總有特殊的照拂。雖然已經人至中年，但歲月的痕迹也都只肯在王慧怡的眼角輕輕勾勒，卻也賦予了她另一種沉靜而深邃的美。

不管歐陽夢眠承認與否，她的身上，尤其是容貌上，無疑承繼了王慧怡的各項優點。單看歐陽夢眠時還不覺得，但是當她和王慧怡待在一起的時候，幾乎是剎那間就能讓人看出母女兩人的相像。

除了刻在骨子裡的血脈親情的召喚，這也是歐陽夢眠無論走到哪裡，無論怎樣刻意強調自己遺忘，只要她不經意間瞧見鏡子里的自己時，都會忍不住想起母親的原因吧。

在內心徹底地與李鑫告別，並成功與蘇景思建立起嶄新的戀情之後，歐陽夢眠的心境已經發生了深刻的轉變。她已不再深陷於過往的泥沼中，對曾經的情感糾葛和遺憾也不再執著。這段經歷讓她學會了釋懷，更加專註於當下的幸福與未來。

對於母親在自己的舊戀情里扮演的角色和曾經自說自話做出的一系列舉動，歐陽夢眠其實已經沒有了再計較的心思。如果不是母親恰好在自己和蘇景思情感正濃時突然出現，讓歐陽夢眠因為前車之鑒有了不好的聯想，歐陽夢眠面對王慧怡的心境絕對比現在要平和得多得多。

此刻，儘管王慧怡的容顏在柔和的光線中彷彿被柔化，但不過片刻的工夫，它就與歐陽夢眠腦海中那個嚴厲多於溫情的母親形象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