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我要考慮

歐陽夢眠詫異地看向徐凌峰。

說實話，此時的她，已經做好了被徐凌峰當場揭露隱秘的準備。讓她沒想到的是，即便在這個時候，徐凌峰仍舊選擇替她隱瞞。

無論什麼時候，徐凌峰似乎總在替自己著想。歐陽夢眠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歐陽夢眠只覺得有一股隱約的酸澀，從心臟開始，逐漸向四肢百骸蔓延，最後延伸至眼眸之中。歐陽夢眠為了強忍住那股快要流瀉而出的酸澀，猛地吸了吸鼻子。

「這樣啊……沒想到，你們年輕人這麼富有情趣。我們啊，是老了，趕不上趟嘍！」王慧怡看看歐陽夢眠，又看看徐凌峰，臉上狐疑的神色漸退，重新綻放出慈愛的笑容。

徐凌峰有些不好意思似的低下了頭，目光卻悄悄瞥向一旁的歐陽夢眠。

歐陽夢眠低垂著臉，一言不發，似乎在專註地思考著什麼。

周圍安靜下來，一陣略顯尷尬的沉默后，王慧怡笑著打破了平靜：「好啦，你們聊，我出來的時間也足夠久了，先回去了。」說完，她沖著徐凌峰笑了一笑，就轉身離開了。

目送王慧怡離開后，徐凌峰輕輕地咳了一聲，試圖引起歐陽夢眠的注意。

歐陽夢眠察覺到徐凌峰的企圖，終於抬起頭，朝他看了過去。

「徐凌峰，謝謝你剛才沒有揭穿我。」歐陽夢眠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眼神中透露出真摯的感激。

徐凌峰滿懷憂慮地看向歐陽夢眠，停頓了片刻，才慢慢說道：「你不用謝我，我也不想讓阿姨擔心。不過……有些事雖然瞞得了一時，卻瞞不了一世……長久下來總歸不是辦法……」

「我知道。徐凌峰，真的很感謝你這麼替我著想。」歐陽夢眠語音平靜地回復。

已經沒有人再講話，周圍又再度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靜。

徐凌峰知道自己應該離開了——成年人的離開，是時候到了，就自然而然地分開，根本不需要任何形式的道別。從此之後，他將退出歐陽夢眠所在的世界。歐陽夢眠的行為已經告訴他，他們之間再無可能。

可是明白是一回事，真正地要去做的時候，才發現萬分艱難。對歐陽夢眠的滿腔的愛意，讓徐凌峰根本就無法徹底做出這樣的決定。

歐陽夢眠不說話，徐凌峰也就不再開口。似乎這樣就不用面對殘酷的現實，面對該做出的抉擇。

時間又過去了許久，歐陽夢眠的神情始終淡淡的，似乎周圍的一切都跟她沒關係，任何事情的發生，都再也無法牽動她的情緒。

徐凌峰的腳無意識地搓擦著地面，猶豫再三終於還是忍不住開了口：「夢眠，我現在心裡好亂……坦白說，你今天告訴我的事，已經超出了我的承受能力……咱們的事……你先不要下定論，讓我先好好想想……」

歐陽夢眠並不想徐凌峰有任何的猶豫——事已至此，他們直接分手就是。她很想告訴徐凌峰，她和他之間的事，他不需要做任何的考慮。但想到迫切需要得到這樁婚事以度過難關的歐陽家，她終於還是妥協。

她沖著徐凌峰微微點頭，輕聲說道：「好吧，我給你時間考慮。」說完，她轉過頭，避開了徐凌峰的目光。

徐凌峰心中一陣刺痛，他知道，在他因為心軟而猶豫不決的時候，表面上看是在給歐陽夢眠機會；實際上未嘗不是歐陽夢眠在給他一個機會，給他一個留在她身邊的可能。

而眼前的這個可能是這樣的脆弱，稍一不注意，就立刻會煙消雲散。

話已經說盡，徐凌峰再沒有留下了來的理由。他默默地站起身，緩緩地朝著自己的車子走去。

當他走到車邊，伸手拉開車把手時，他停了下來，回頭看了一眼歐陽夢眠。徐凌峰忽然覺得，歐陽夢眠的身影在微弱的燈光下，顯得是那樣的孤獨和無助。

徐凌峰深吸一口氣，打開門，心思沉重地坐進了車子。關門的那一刻，他感覺自己彷彿已經失去了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