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死對頭牢里見
賀長安叼著一根草稈,坐在地牢的角落裡,這裡靠海,地牢潮濕,賀長安覺得自己身上都黏糊糊的,可雖然嫌棄,但這場戲還是得繼續演下去。
正百無聊賴的時候,賀長安終於聽到有聲音通過地面震動傳了進來,他側著耳朵動作一頓,隨意的撿了一塊石頭丟著玩,就這麼一不小心砸到了牢外看管他的和尚頭上。
「你幹什麼呢?」
至德氣呼呼的指著賀長安,他本來就不情願來看著這麼個破乞丐,這些人就是欺負他年紀小,只給他這些雜活干。
「無聊啊,你不無聊嗎?」賀長安無辜的看著他。
至德無比嫌棄的看著他:「真不知道你一個破乞丐有什麼用!」他舉了舉手邊的刀,「再惹我你就完了!」
賀長安假裝害怕的往裡縮了縮,抓著一塊石頭,自怨自艾的在地上敲了起來,嘴裡還念叨著:「我可真是命苦啊命苦……」
「吵死了!」至德吼他。
賀長安不說話了,就一個勁憤恨的敲著石頭,吵得至德捂起了耳朵,覺得這個人真是不要臉,怎麼說也不聽,可廟祝偏偏說留著他還有用,不得傷了他,於是最後瞪了賀長安一眼,把頭一扭不去管他。
沒想到身後賀長安的眼神瞬間變得犀利起來,手上敲擊石頭的速飛快:召集兵馬,靜候我信。
外頭的陸逍也靠著石頭共振的辦法很快傳話回來:是。
賀長安偏過腦袋想了想,敲下一句話:等我出去,你就完了。
見陸逍那邊沒有回應,賀長安把石頭一丟,伸了個懶腰在草桿上躺了下來,正打算舒舒服服地睡個覺,就聽到一陣腳步聲響起,他側頭去看,沒想到被丟進來的人居然是秦不茴!不是讓她逃了嗎?怎麼又被抓回來了?
看著秦不茴踉蹌著就要倒下來,賀長安起身接住她:「你沒事吧?」
「還擔心她?」曾廟祝走了過來,不屑地看著他們。
「你何必為難一個姑娘?」
「什麼姑娘敢一個人去敲鳴冤鼓?」
曾廟祝不知道怎麼莫名其妙這麼多人來壞他的事,幸好他一收到朱潛先生的令就上下打點過,不然這次肯定很棘手。
「你這麼護著她,該不會是喜歡她吧?」曾廟祝咯咯笑了起來,「那可真是便宜你這乞丐了,臨死給你娶了個夫人,乞丐配瘸子也般配。」
「什麼?」娶夫人?
賀長安驚的眼睛都瞪大了,曾廟祝卻不願多費唇舌,大笑著離開了地牢。
等注意到秦不茴的視線,賀長安立刻回頭解釋:「我可不知道怎麼回事啊。」
秦不茴推開他找了個乾淨的地方坐下,揉著手腕:「我知道不關你的事。」
賀長安在她身邊坐下:「我說你逃了就好了,怎麼就敢一個人報官啊?」
秦不茴斜了他一眼:「人活在世,有可為不可為。」
曾廟祝借海神娘娘的名頭殘害無辜百姓這件事,她既然知曉了怎麼可以毫無作為?就算她不是大夏的人,也不能眼睜睜看著無辜百姓被殘害,這是她為人的原則。
「我看你挺聰明的,就沒料到會有現在的下場?」賀長安好奇。
「如果我報官成功,就能阻止曾廟祝借海神娘娘的名頭繼續殺人。」秦不茴跑了一夜已是累極,靠著牆壁覺得渾身乏力,聲音也變得虛弱起來,「如果不成功,就是和你關到一起。」
「然後和我一起死?」賀長安有些羞怯,「這算是夫唱婦隨嗎?」
誰想秦不茴扭頭看著他,非常篤定的說:「有你在不會死的。」
賀長安心一緊,面上卻假裝無事:「我怎麼了?」
秦不茴的上下眼皮開始打架,隨意扯了個謊騙他:「乞丐的布丁一般都在手肘和雙膝,而你的卻在胸口,說明著乞丐衣是你特意做的。」
秦不茴頭一歪,靠在賀長安的肩膀上,聲如蚊蝻。
「你不是乞丐,你應當是夏京來的……」
順著賀長安的視線看去,肩膀上靠著的秦不茴已經睡著了,她臉色虛白,更襯得唇殷紅奪目。
他現在可以肯定,她絕不是普普通通的漁村女沈棠。
可是看她現在做的種種,也不像是個壞人,也不會是朱潛的人,不然也不會落到和他關在一起的下場了。
就在賀長安的手扣上秦不茴喉嚨的時候,秦不茴呻吟了一聲,往賀長安的懷裡鑽了鑽。
她抖的厲害,像雨天無家可歸的小狗,在他懷裡嗚咽。
賀長安蹙起眉,視線落在秦不茴的手臂上,那裡被荊棘割了一大道口子,血已經結痂了,和瑩白的手臂相襯,看起來尤為刺眼。
秦不茴說著夢囈,眼尾滑過一滴淚珠,落在賀長安的胸膛。
她去報官畢竟也是為了救自己,自己現在要殺她豈不是恩將仇報?算了,留她一命吧,說不準日後有用。
賀長安鬆開扣住她脖子的手,拿起剛剛的石子,再一次敲響:速查沈棠。
那頭很快傳來回復:是。
賀長安眼角抽了抽,該死的陸逍,剛剛他說話怎麼就不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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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燭火燃了個噼啪響。
曾廟祝卻還沒睡反而是斟起了茶,時不時用視線瞟著一旁開著的窗戶,可只有咸腥的海風不斷灌進來。
一個人自斟自飲良久,他終於嗅到了空氣中出現了那麼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歡喜地起身恭敬行禮。
「勾鷹大人來了?」
房內不知何時站了一個黑衣人,看到曾廟祝行禮才從暗處走出來,只見他五官立體,一雙眼尤為深邃。
他淡淡開口:「事情都辦妥了?」
曾廟祝將茶水遞到他面前,勾起唇角,頗為得意:「一切都按朱潛先生的計策。只等祭奠婚禮開始,我們就可以接著海神娘娘還禮金的由頭,把人藏到箱子里,再從海里搬上來。」
勾鷹提醒:「你記住讓漁民把箱子搬回家再打開,屆時我們的人從裡面出來殺了他們,頂了他們的身份,拿到身份文牒,就能不知不覺潛入大夏,刺殺夏無極。」
曾廟祝忍不住感嘆:「朱潛先生好計策。」
勾鷹頷首:「你記住,這次派來的都是精銳部隊,絕對不容有失。」
「當年我全家死於夏無極之手,可憐我懷著孕的娘子還盼著我回家。」一滴淚墜下,曾廟祝憤憤擦去,「勾鷹大人放心,曾某願身死以全功成,必不誤朱潛先生大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