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除鄒家
「我還能喝!扶我回去喝!」龍亥被兩小兵攙扶著從凌霄王府走出來,身後呼啦啦跟著不少下屬,生怕他喝醉摔了。
「將軍,都散席了。」
「散席?我都沒見到王爺,還沒見到沈小姐。」龍亥說著突然一個激靈站直了,拍著自己的嘴巴,傻樂,「以後要叫王妃了,明日我要去給老王爺上香!」
「好好好。」大家哄著他,「將軍小心腳下。」
龍亥在心裡盤算著明日去了賀連山的墳前,應該怎麼誇誇他聰慧的兒媳婦,突然聞到一股難聞的味道:「什麼東西烤糊了?」
大家跟著吸吸鼻子果真聞到一股糊味,四顧卻沒看到什麼,於是一個人站出來在小路上跑了幾步,到拐角處一探頭,驚慌失措的喊:「臻玉閣沒了!」
龍亥一拍手:「到底你喝醉了我喝醉了,臻玉閣怎麼可能……」
龍亥一邊說著一邊搖搖晃晃往前走,最後兩綠豆眼一瞪:「臻玉閣呢?」
在廢墟里瘋狂撿寶貝的方掌柜聽到聲音只覺得頭皮一麻,僵硬地扭過頭:「龍……龍……」
口齒伶俐的方掌柜在這一刻連句完整話都說不出來,突然有個小廝歡喜地捧著一個寶貝走過來:「掌柜,萬福白玉佛沒事,就是斷了一隻手!」
方掌柜只覺得一股涼意從腳底升起:「閉嘴!」
他想讓小廝趕緊帶著白玉佛離開,可已經來不及了,龍亥大步走過來:「慢著!」
方掌柜企圖擋住小廝:「龍將軍,這是剛喝完喜酒了吧。」
話音未落,龍亥已經一把把方掌柜推倒了,他一把搶過小廝手裡的白玉佛,努力睜大眼睛去看:「果真是涼羌進貢的萬福白玉佛!你們是哪裡來的?」
他本就長得凶,眼睛一瞪,小廝幾乎要被嚇得尿褲子了:「小的不知道啊,臻玉閣二樓的貨都是掌柜接應的!」
「你這小子!」方掌柜的髒話被龍亥一眼憋了回去。
龍亥大手一揮:「給我翻,我倒要看看這臻玉閣二樓到底有多少寶貝!」
方掌柜頭一低,知道自己這次是徹底完蛋了。
臻玉閣倒塌的廢墟里居然發現了當年涼羌進貢的萬福白玉佛之外,還有琥珀杯、珍珠簾;鳳嘯至寶沉木琵琶……
很快,臻玉閣的底細還有和鄒家的牽連統統被龍亥寫成奏摺呈了上去,上面倒沒有提沈昌之的名字。
這是賀長安的意思。
就算是將臻玉閣竊寶之事和沈昌之扯到一起,這也不算是重罪,因為臻玉閣畢竟是鄒家資產,沈昌之最大的罪頂多是知情不報。
這不是秦不茴想要的結果。
但這不代表夏日恆什麼都不知道:「沈昌之你那岳父可真是好本事!」
沈昌之立刻跪了下來,呈上一個名單:「皇上,微臣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微臣一收到消息,就立刻查抄臻玉閣和鄒家其他資產,找到餘下失竊的貢品,已經被收繳,列在這份名單里。」
名單被呈了上去,數目之多,看起來沈昌之是動真格的了,想要趕緊和鄒家撇清關係。
「鄒家上下已被扣在宮門外,只等皇上發落。」
夏日恆看看一旁氣定神閑的賀長安有些不明白,這件事和沈昌之絕對脫不了關係,可現在沈昌之可以說是大義滅親,他還能找到什麼由頭降他罪?
於是他清清嗓子:「丞相覺得應該如何處置?」
沈昌之見夏日恆話語中有了鬆動,抬起一張涕淚縱橫的臉:「皇上,微臣與髮妻成婚二十餘載,膝下二女一子,感情甚篤,可是國有國規,鄒家所作所為,微臣不敢求情,還請皇上依律懲處。」
後面是個重重的響頭。
沈昌之一黨的也都站了出來為他求情,說丞相深明大義。
賀長安覺得自己真是看了一出好戲,用幾個寶貝除掉了桎梏自己的鄒家,沈昌之真會算計。
夏日恆看著滿殿跪下的臣子,悠悠嘆了口氣:「好,就依律懲處,秋後斬首示眾。」
沈昌之拖著滄桑的音調:「皇上仁慈!」
大殿的人都退去了,夏日恆照常留下了賀長安:「為什麼不藉此機會除掉沈昌之?」
「沈昌之是太上皇的人,證據不足就不可以輕易動他。」
賀長安看著夏日恆眼裡的失落,抬手為他斟了杯熱茶:「不用憂心。」
夏日恆沒有胃口,看著皇宮切割的四方天:「我如何能不憂心,我何時能成為一個可以真正自己做主的皇帝?」
賀長安順著他的視線看向湛藍的天:「今日黃昏。」
「什麼?」
賀長安看向夏日恆,清風吹拂他的衣襟。
「今日黃昏,先除太上皇一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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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身後的大門被關上,沈昌之臉上的哀傷全然不見,換上的是眉梢眼角淺淺的笑意。
終於出了一口氣。
他邁步走入前廳,迎面而來的是一個古董花瓶:「沈昌之!你個沒良心的,居然該抓我的爹娘兄弟?」
鄒冬雪撲了上來揪住沈昌之的衣襟:「你要想想當年你第一個官是怎麼來的?你是怎麼從垚縣一路暢通無阻坐到這個位置的?是用我娘家白花花的銀子!你居然敢恩將仇報!你現在立刻想辦法把我爹娘救出來!」
鄒冬雪扯著沈昌之的手要他去皇宮求情,誰想下一秒被沈昌之無情甩開,額頭撞在柱子上,磕破了皮,她顫巍巍地伸手一摸,是血。
鄒冬雪失聲尖叫:「沈昌之反了你了!」
她還想起身還手,可下一秒被沈昌之死死踩在了地上。
鄒冬雪這下才怕了,難以置信看著自己同榻而眠二十餘載的丈夫:「沈郎?」
沈昌之看著鄒冬雪勾起一抹冷笑:「鄒冬雪,你和你鄒家把我踩在腳底下二十三年,現在應該輪到你嘗嘗這滋味了。」
只聽他大聲一喝:「來人,夫人瘋了,給她關到柴房裡去!」
鄒冬雪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匍匐著去抱沈昌之的腿,一次次求饒只換了一腳又一腳。
她這才意識到他們夫妻的恩情早就在匆匆歲月中泯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