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銀鈴般地笑聲從帳內傳出,納蘭鏡聞的臉色愈發凝重,「你來這,到底是為什麼?!」
長生終於停止了笑聲,語氣慵懶,「來和你做個交易。」
「什麼?」
長生沒有回答,目光悠悠地看向黑暗的一角,「出來吧,我的小侍衛。」
納蘭鏡聞順勢看去,便見鏡池從黑暗中緩步走出,跪在她面前。
「小姐。」
對於鏡池跟著自己,納蘭鏡聞並未有什麼意外,畢竟自己早就察覺到他的氣息,只是不知長生將他叫出來幹什麼。
她掀了掀眼皮,眼中似乎氤氳著什麼,等待著長生開口。
帳內女子的目光緩緩落到鏡池挺得筆直的脊背,輕笑一聲。
「我這小侍衛,你用了那麼久,是否該還給我了?」
鏡池猛地抬頭望向納蘭鏡聞,睛藍的眼中有著哀求,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一隻手微微抬起,似乎想要拉住納蘭鏡聞的衣擺。
納蘭鏡聞這才想起,上一次做交易的時候,就把鏡池換了出去。
不對,應該是這個女人強取豪奪,趁人之危,自己根本沒同意!
她垂眼看了看跪在地上,目露哀求的男人,冷冷開口道:「起來。」
鏡池原本黯淡的眸子瞬間迸發出光亮,起身站在了納蘭鏡聞身邊,身姿高大挺拔,完全將納蘭鏡聞保護在自己的範圍之內,警惕地望著對面帳中的女人。
長生見狀,輕輕嘆了口氣,「做人不能言而無信啊。」
納蘭鏡聞扯了扯嘴角,語氣譏諷,「做人還不能趁人之危呢,上次交易是怎麼達成的你忘了?」
「那又怎樣?你答應了就是我的。」
潑皮無賴!
長生伸手朝著鏡池勾勾手,「小侍衛,你跟著我,保證比你跟著她過得好,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你的願望我都可以幫你實現。」
她循循善誘,鏡池堅定的神情出現了一絲鬆動,掩蓋在面紗之下的唇角勾了勾,繼續道:「跟在她身邊很痛苦吧,來我這,我給你想要的一切。」
鏡池望著她,眼神逐漸渙散,朝前走了一步。
納蘭鏡聞瞥了他一眼,沒有阻攔,反倒是柳清序瞪大了雙眼,扯著納蘭鏡聞的袖子,無聲擠眉弄眼。
你就那麼把人讓給她了?
納蘭鏡聞按住她作亂的手,狀似警告地掃了她一眼,柳清序立即安靜了下來。
長生看到鏡池的動作,再次柔聲開口道:「你想要什麼?說出來,我都可以幫你實現。」
鏡池站在原地,眼中有著迷茫,他突然跪下,雙膝砸在地上發出一聲響。
「我想……跟著王爺,望小姐成全。」
呼嘯的風聲靜止了,一瞬間的靜默,柳清序噗嗤笑了出來。
長生看著跪在地上的男子,碧波般的眸中閃過什麼,語氣意味不明。
「當真?過了這次,可就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鏡池朝著她磕了個響頭,髮絲上都沾染上了白雪,語氣卻無比堅定,「鏡池只願跟在王爺身邊,誓死相隨!」
他從來就沒想過回頭,若是死,也必須死在納蘭鏡聞身邊。
長生像是早有預料般,重新靠回了身邊男子身上,神情慵懶,「滾吧。」
鏡池再次朝著她磕了個頭,「謝小姐成全。」
納蘭鏡聞冷眼看著,終於開口,「你這次來,到底所為何事?還有剛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你應該不知道吧,你那個弟弟中了毒,就快命不久矣了。」
納蘭鏡聞的臉色沉了下來。
「你又如何知道的?」
「你別管我怎麼知道的,我只告訴你,我有辦法救他,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長生漫不經心道。
「當然,你可以拒絕,不過這可不是我見死不救,是你放棄了他。」
納蘭鏡聞回想著納蘭吟種種不正常的舉動,罕見地沉默下來,神情凝重。
許久,她才開口道:「我如何相信你說的是真的?」
女人輕笑一聲,聲聲入耳,勾人得緊。
「你可以不相信,我只是來告知你一聲,至於該如何抉擇,就看你自己了。」
「反正你若是不信我說的,回去一試便知。」
聲音輕飄飄的,逐漸被風雪吹散。
……
回去的路上,納蘭鏡聞一直在想長生說的是否是真的,可其實自己對於她的話,已經信了七八分了,沒有答應的原因,不過是在猜測,對方的條件是什麼,到底什麼事值得長生親自跑一趟?
回到客棧,納蘭鏡聞回頭看了眼亦步亦趨跟在自己身後的鏡池,道:「今晚不用守著我,去休息吧。」
鏡池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納蘭鏡聞沒有絲毫停留,轉身回放,只留下那道落寞的身影在原地。
納蘭鏡聞剛到門口,房門便「唰」的一聲打開,納蘭吟那張稠麗的面龐猛然出現在她面前,隨後整個人撲到她懷中。
「姐姐,你終於回來了。」
納蘭鏡聞摸了摸他披散在身後柔順亮滑的頭髮,帶著人走進房。
「不是讓你先休息?」
納蘭吟的臉埋在她脖頸間,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眼中閃過一抹冷意。
「姐姐不在身邊,我睡不好。」
納蘭鏡聞將人從身上撕下來,語氣嚴肅,「坐好。」
納蘭吟不明白怎麼了,有些不情願地坐在她對面。
納蘭鏡聞看著他,「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納蘭吟的神情有一瞬間的滯澀,隨即很快恢復過來,露出清麗的笑顏。
「姐姐在說什麼?吟兒能瞞著姐姐什麼?吟兒所有的東西都是屬於姐姐的,紅情閣,包括吟兒這個人,只要姐姐想要,吟兒定雙手奉上。」
他湊過去,灼熱的氣息將納蘭鏡聞整個人覆蓋,跨坐在她腿上,雙手勾著她的脖子,容顏瑰麗,一雙眸子在明滅的燭火下閃爍著魅惑的光芒。
「吟兒對姐姐,無半點欺瞞。」
納蘭鏡聞半眯著眸子,聲音冷淡。
「當真?」
「當真。」
「那你對天發誓,若是對我有任何欺瞞,那這輩子,你我再無相見的可能。」
納蘭吟原本都準備好發誓了,發誓不過是天打雷劈,永世不得翻身,這些於他來說都算不得什麼,說來說去,也不過一死,可在聽到後面那句,原本閑適的神情瞬間變得僵硬。
他望著納蘭鏡聞,開口。
「姐姐,何至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