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希絲莉雅的投誠（上）
目睹到自然之靈祭壇的法力潮汐之後，王旺便獨自返回到了羽霜城，狼獸人的這一絕技讓他是有些始料未及的。
為了讓羽霜城的民眾心悅誠服的歸順於他的麾下，並為祖龍帝國的通婚大計做鋪墊，他才有了這一系列的策略。
對於他來說，羽霜城的民眾倖存的越多越好，卻未想到狼獸人使用了絕戶之策，他應該早就設想到的，畢竟獸人和人類天生便是敵對關係，屠戮羽霜城是理所當然的。
在這個世界生存至今，他已經漸漸產生了爭霸之心，不再去審視底層民眾的生活，但是這一刻，他的內心還是無比糾結的，這種感覺難以形容的出來。
自責說不上，連繫統都沒有扣除他的功德或業力，說明事情的發展與他並無直接或間接的關係。
憐憫羽霜城民眾的遭遇？也不是，憐憫只是一種傲慢，自以為自身處於優渥的地位，只要伸以援手便能夠讓弱者的生活更好一些。
恍然間，他明白了。
他一直在以置身事外的態度活著，就像坐在電腦前，操縱著遊戲的主人公，冷漠而無情的注視著遊戲人物的死亡，在一場場事件中，他的追求僅僅只是最後獲取的那一點遊戲道具。
看那些慘絕人寰的記錄電影，當時會感動的痛哭流涕，結果過了幾天之後，腦袋裡便會忘掉這一切，因為不是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僅僅是為了感動而感動。
這和那些帝王的冷血是有著區別的，帝王的冷血只是他們的必要素質，而他，只是在冷漠的旁觀。
就算他的本意，或者追求，一定是和平或者皆大歡喜。那個過程中，有多少犧牲與血淚，都會被他無視掉，畢竟他只追求結果的正確與否。
「難道說，我一直都是這樣嗎？」
王旺不由得嘆息，一百零八次的生而為狗，他之所以可以表現的「優秀」，全在於他從未真正的代入其中，只是在完成一件任務。
或許這才是他無法生而為人的原因。
直至這一刻才明白，是因為他的視角不再是狗，而是人，在他的腳下著有千千萬萬和他一樣的生物在為生存艱難的掙扎著，自然無法忽視了。
「還是先救人吧。」
甩甩腦袋，王旺暫且將這個想法壓下，不能夠因此而質疑自己，至少他的決策是正確的，這是兩個問題。
澆滅了羽霜城中的大火之後，他開始從這片灰黑色的世界中尋找倖存的生還者，並拯救他們。
而隨著他的出現，薩多爾也率領著王陵獸人們進入城內，加入了施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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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霜城的救援行動持續了整整一天，王旺銀白的皮毛在不斷的搜救中染成了黑炭色，中間沒有進食與飲水，一刻不停的從廢墟中來回奔走。
在他的帶頭作用下，薩多爾等人也沒有敢休息，羽霜城遭受人為天災荼毒的事情，讓它也有些措手不及。
「……先讓大家休息下吧，倖存者的搜尋停止，開始清理屍體，把所有屍體挖出來，認領和埋葬。」
王旺伸了下懶腰，朝薩多爾招手吩咐。
「恕老朽直言，很多屍骨都熔化的差不多了，並不會引起瘟疫。」
薩多爾疑問道，又不是什麼重要人物，普通人死就死了，做這些徒勞無功的事情無益。
「不，我們必須知曉到底死了多少人，你負責統計出來一個數字，不能夠粗略估算。」
王旺搖搖頭。
救援的意義不在於救活了多少人，而是目睹了多少個死者，這才會形成警示。
「好吧，我會繼續安排和統計的。」
薩多爾點頭。
「整理騰空出一個寬闊的地方，將傷患集中在那裡進行治療，食物的供給也要跟得上，不必限制量，盡量讓他們吃飽。
這些交給達絲妲和她的部族去做。
你去親自守住城牆。」
王旺補充道。
「好……您不對我問罪嗎？」
薩多爾有些意外，王旺的反應太平淡了，但他的表情卻像是吃人一般可怖。
「為什麼？這是我的過錯啊，是我未能預料到這一切，你們的職責是輔佐我，而不是代替我承擔判斷失利的責任。」
王旺才奇怪呢，這些獸人怎麼像犯錯了一樣啊，當苦役習慣了逆來順受嗎？
「原來如此，殿下的胸襟果然令人佩服。」
薩多爾瞬間直起了腰桿，讓它搜尋死者還以為是準備著問罪呢，原來並沒有任何問責意思。
「滾，拍我的馬屁沒用。」
王旺冷哼著轉身，朝著比他還要漆黑的希絲莉雅走去。
「……」
希絲莉雅麻木地四處搜尋著已經翻過兩三遍的地方，試圖再從廢墟中拯救出哪怕一個倖存者，雙手上的血液在乾涸后形成的血痂在一次次的破裂與癒合加厚了不少，再不治療，她的雙手絕對會廢掉的。
「喂，城主大人，考慮到眼下的羽霜城已經失去自衛的手段，我將強制接管城防，即便你不同意，我也不會撤離人手的。」
王旺朝著希絲莉雅的背影喊道。
「……」
聽到王旺的聲音，希絲莉雅終於停下了腳步，但也只是頓了一下腳步，就繼續邁步搜尋了。
「哼，連這點打擊都受不了嗎？」
王旺伸手抓住希絲莉雅的肩膀，然後一巴掌把她打倒在了地面上。
頓時，希絲莉雅柔弱的身體毫無防備的扎進了廢墟中。
「王子殿下，這樣做未免有些過分了吧？身為騎士不得侮辱任何婦女，您既然想要表現出仁慈的一面，那就請堅持到底！」
阿索倫抓住了王旺的手臂，制止了他。
「騎士？仁慈？我只在乎多少人倖存了下來，以及他們未來如何生存。」
王旺甩掉阿索倫，繼續朝著希絲莉雅走去，伸手揪著她的頭髮提了起來，說道，「人固有一死，他們不過是提前結束了人生，然而剩餘的人還要生存下去。」
「如此粗魯的對待女士，果然是野蠻的獸人！」
阿索倫想要再次阻攔時，被雷王公攔住了。
「希絲莉雅城主，你是這裡的主人，別想推辭掉責任，一會兒收拾下自己，到城主府來，我要與你商議接下來的諸多事務。
哼，你身後的民眾未來要何去何從，全靠你的表現了。
如果你覺得沉醉在個人的悲痛世界中會讓你好受一些，那麼，我會認為羽霜城失去存在的價值而從這裡撤軍。」
王旺說完便將希絲莉雅扔在了一旁。
「不要……不要離開……請您不要離我而去……我知道應該怎麼做……！」
希絲莉雅麻利的從廢墟中爬出來，緊緊地抱住了王旺的腿。
「很好，看來你的理智還算尚存，羽霜城在這場災難下仍然有一多半人倖存了下來，我可是丟掉了重要的職責趕來救援的。
務必要讓我明白，我的這一切付出是有著意義的。
可別再讓我失望了……」
王旺拔出腿，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