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大炮鑄成
阿錦與雪桐終究是搬去了興旺衚衕。
才熱鬧了一日的暮府又冷清起來。
暮信成日扎在大營,暮雲夜去了烏桓山,藍泰同掌冶署去了落霞山,雲枝也成日繁忙。
玉氏攏著毛氅,環顧偌大的宅院:
「各個都有事,就我一個人在家。」
貼身伺候的丫鬟叫靜檀,機靈而不失穩重:
「夫人是否覺得無聊?聽聞最近來了好幾個戲班子,要不要請到府中唱戲解悶?」
玉氏搖頭:「專為我一個太奢靡了,還是去看看宴請場地準備得如何,枝枝頭一回在家中請客,務必處處妥帖。」
靜檀扶著她:「將軍再三叮囑,郡主也說過,府中生計無需您操心,只需想著法子讓您快活便成,偏夫人您處處節儉,處處為老爺他們考慮。」
「這還節儉啊?與從前相比已經是一個天一個地了。」
想到什麼,玉氏笑了起來:
「就說管家那件事,枝枝其實什麼都會,卻故意藏拙,還請唐姑娘和月娘教我,多好的孩子啊。」
「正因為他們對我處處恭敬慷慨,我更要操持好這個家,讓他們沒有後顧之憂。」
靜檀道:「夫人小心腳下,夫人這般,咱們家想不興旺都難。」
玉氏其實很心虛。
她從來沒有操持過這種事,雲枝這次請的客人又多,身份貴重,打從聽到消息,她就開始緊張。
便在這時,月娘帶著晴樟與虞嬤嬤來了:
「見過夫人,郡主說,過幾日的宴請恐您費神過多,唐老夫人與唐小姐在這方面有些經驗,若您需要,可讓二人從旁協助。」
玉氏欣喜萬分。
對雲枝的人她是一萬個信任,便是一個唐吟,這些天也教了她許多。
「太好了,今晚總算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雪下了一整夜,第二日,整個城市銀裝素裹,遠處的烏桓山上更是如同拔地而起的雪牆。
趙玦一行十數人,朝白雪皚皚的烏桓山進發。
雲枝被裹成了粽子一般,與趙玦同乘一騎。
「佛手在山裡?」
趙玦貼近她的皮毛風帽:「不然呢?山裡最好隱蔽。」
雲枝搖頭:「嘖嘖嘖,也不怕被戎月探子知道了咱們的大殺器?」
「烏桓山深著呢,除了北麓,讓他們進來一點算我無能。」
雲枝圈著他的腰:「是是是,阿玦哥哥最能耐了~」
任六忽然道:「成王殿下回來了。」
雲枝回頭看去,山路對面走來浩浩蕩蕩一行人。
成王前驅探知路況,加快了速度。
到得跟前,下馬行禮:「拜見太子殿下,臣等幸不辱命。」
成王瞧著都消瘦了不少,看來這趟差事真是吃了苦。
但眼神卻很亮,目光灼灼。
趙玦抬手:「眾位請起,大家都辛苦了,回去休整吧。」
成王顯然有很多功績想要當面表一表,任六笑道:
「王爺每日數封飛鷹傳信,咱殿下都知道呢。」
趙玦笑道:「野外寒冷,王叔先帶人回城,等我回來詳談。」
成王雖清減了,精神頭卻十分亢奮,得了趙玦親口關懷,腰桿更挺得筆直。
「是,這麼冷的天兒,才下了雪,殿下和郡主這是到哪兒去?」
他身側的雲崢終於忍不住,抬眸迅速掃了一眼。
見她被趙玦裹在身前,親密無間的姿態,心跳得又重又沉,撞得他心口悶痛。
雲枝擔心人多,趙玦不好答,搶先道:「阿玦陪我去山裡玩兒。」
成王心說這不胡鬧么?大雪的天進山玩兒什麼?
趙玦提起韁繩:「王叔快回吧,思怡平安產子,曹司徒等你回去喝酒呢。」
此事成王已經得知,但還是忍不住高興:
「恭送殿下,你們進山注意安全啊,馬上就要大婚了。」
馬群經過,揚起雪塵。
成王得意的瞥一眼呆怔的雲崢,暢快大笑:
「啊,本王添外孫了,雲崢啊,我也算看著你長大的,你說這一個二個的……啊哈哈哈,你也要抓緊啊。」
走出去一段距離,趙玦忽然抬起身前人的下巴:「怎麼突然不說話?」
雲枝笑得有些懵:「我在想,雲崢聽到思怡郡主平安生產,是個什麼心情,會不會後悔當初沒有珍惜人家。」
男人低頭親了她一口:「我看還是問問他有沒有後悔失去你。」
「阿玦,你吃的什麼飛醋?」
「我是你男人,我有資格吃醋。」
雲枝樂壞了:「是是是,你了不起。」
直到午後時分,到達一處山間開闊地。
此地周圍把守重重,更是平民禁區。
只見一排奇形怪狀的房舍,靠著已經結了冰凌的河流,一塊寬闊的演武場上黑黢黢的,積雪很薄。
雲枝跳下馬:「佛手?佛手你在哪兒?」
暮雲夜走出來:「拜見太子殿下。」
「請起。」
「哥哥你怎麼在這兒?」
暮雲夜笑道:「珍珠湖雖重要,但遠不及這裡,我已來此多日。」
「佛手呢?」
暮雲夜手往前送:「在裡面,殿下、郡主裡面請。」
見他平靜之下隱隱的激動,趙玦已經有了預感。
原來不止暮雲夜與佛手,本該與葉娓學習機關術的花大娘也在。
花大娘還好,佛手整個人有些邋遢,皮膚蠟黃、臉上冒痘,看起來就像熬了幾天幾夜的樣子,但眼神那叫一個亮。
見到二人,佛手興奮道:「殿下,做出來了!」
趙玦難得有些激動。
雲枝心疼的拉住她:「速度倒是快,人都熬丑了。」
佛手反手握住她:「為了今日,一切都值得。」
暮雲夜道:「殿下與郡主來得正巧,今日正準備試射。」
趙玦頷首,右手在身後緩緩握成拳:「好。」
重兵把守的空地,佛手畫稿里的東西被真實的呈現出來。
鐵鑄的身軀在陽光下閃爍著令人顫慄的冷芒。
「轟!」
驚天巨響。
大地隨之震動。
六百米開外,矗立的崖壁上爆開一朵巨大的石花。
士兵回頭,如見神跡,攝心寒膽。
即便耳朵里塞了棉花,雲枝還是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震暈了。
佛手靠在她肩頭,眼中有隱約水痕。
許久,雲枝聽清了她的話:
「雲枝,這是我送你的新婚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