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驚險拿捏
周揚慢慢地把目光轉移到眼前的病人,著實被眼前的景象嚇一跳,病人周身的熒光已經變成寬大、散亂、躁動的幽光,而且還在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地膨脹掙脫,活脫脫一個失控的陀螺,暴躁的旋風。
周揚雖然心中一驚,汗毛都有些豎起來了,但很快他又鎮定下來,因為他的眼前和腦海里突然呈現出很多經典術式,所有的呈現都像在放球幕電影,還是三維立體的現實版!
驚奇的電影式呈現並沒有掩去眼前手術室發生的一切,周圍的動靜也在逐漸恢復,能夠清晰真切地聽到台上偶爾發出吸引器、電刀的聲音和器械的撞擊。體外循環泵持續發出的輕微「嗦」聲也是清清楚楚。關鍵是,眼前和大腦浮現的各種術式,很多周揚也只是在院士大咖們遠程教學視頻上看過一、兩次,既沒有記住也沒弄明白,現在卻像一段段錄像帶一樣,你只要動個念頭,就能收放自如。
周揚心裡一陣興奮,自己這是撞了什麼狗屎運,老天爺給自己裝了個人工智慧?不過最近身上發生的種種怪事說明自己似乎正在掌握某種超能力,所以今天這一突如其來的異象也不足為怪了,他很快便讓自己恢復了鎮定,一切異象也隨之褪去,消失了。
今天的手術是王老主刀的,採用的術式也是目前醫療界比較常用的最新術式,剛才周揚只是稍動了個不同的念頭就引發出他大腦里一系列驚人的異能,但今天他不能,也沒有權利任意改變任何術式,他只是個二助,他負責好配合和協助主刀、一助就行,況且剛才他腦海里浮現的那些術式,很多都還是在院士大拿級別的首秀,一般人還真不一定拿捏得了,更何況術中還會有太多的變數。
那些尚在臨床驗證階段和連周揚自己都沒見過的術式雖然也十分有道理,但真正應用到實際中,別說術后連醫院和病人這邊都通不過,就算是通過了,在場的三位沒有一位能駕馭得了。
手術進展很快,周揚約莫開的那麼幾秒鐘的小差,他們已經找到並清理好了壞死的心肌和腱索,開始做修補、縫合了。大家並沒有注意到周揚眼神中的異樣,也沒注意到江璐此時站在擺放體外循環機的位置,正和負責本台手術體外循環機的當班技師小聲交代了幾句。
巡查了一下各種流動著鮮紅血液的管子連通情況后,江璐的目光落在周揚身上,停了一會兒,見他全神貫注地盯著手術台,全然沒有移開的意思,江璐就迅速移開目光走出了房間。
江璐離開周揚所在的手術室后心裡總縈繞著一絲疑團,她總覺得周揚這次回來后好像變了個樣,整個人更精神了,眼睛也更有光了,腰板也挺得直了一些。當然這些也只是一念而過。她又巡視到了別處,今天心外也有幾台,她的工作也不輕鬆。
心臟修復已經做好,必須立即復跳,否則時間上就會導致手術失敗。開始復溫,鬆開血管夾,汩汩血流開始流入心臟,藥物也同時注入身體,能看到乾癟的血管微微鼓起,1秒,2秒,3秒…
「沒反應,快電復律!」不知道是不是王老的聲音,大家也沒有時間去分辨,這是台上所有人潛意識裡跳出的下一步預備方案,只是有人喊出來,大家立即付諸行動罷了。1次,2次…每一秒的時間都恨不得被掰成幾份來用,時空再次交錯,空靈之境浮現,萬籟俱寂,只有周揚急促的呼吸聲,病人周圍帶著幽光的暗物質已經漸行漸遠,即將消散殆盡。
瞬間,周陽腦海里閃現了一個念頭,準確的說是一串似曾相識的影音傳來:徒手按壓心臟!
時間還在一秒一秒地過去,心臟依然沒有復跳,大家的心都沉到了谷底。就這樣完了?失敗了?病人回不來了?大家都有心不甘,但又能怎麼樣呢?絕望的情緒在空氣中瀰漫。
突然,一隻手從停滯的心臟下方摸上來,分立兩邊的兩位主任正欲阻止,這隻手的拇指已經不輕不重地在病人顏色晦暗、死氣沉沉的心臟上捏按了一下,在場人再次驚愕在那兒!
大家驚詫的發現,經過這個莽撞的一捏按,心臟上的冠脈已經圓滾滾地鼓起,整個心臟突然變了個顏色,鮮如活物,動若脫兔,房間里頓時也嘈雜起來,像車間里突然通了電一樣,所有的沉寂都被破,心電顯示屏上各種紅色、綠色的數字直線網上竄,引得大家熱血沸騰。
此時周揚眼裡病人周圍類似暗黑物質的幽光再次凝聚,幽光流動中顏色也起了些變化,變得鮮活靈動起來。
手術已經持續了6個多小時,張軍抬頭使勁皺眉擠眼,旁邊的巡迴護士見狀立即會意,十分小心地擦去張軍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對面的王老也放鬆地挺了挺腰,圓滾滾的肚子立刻恢復成一個完美的弧度,就地抖抖雙腳,聲音有些嘶啞地說道:「哎呀,還是張主任的腰好啊!」
這時正在一邊低頭做著記錄,年齡與王老差不多的老麻醉師也開起玩笑:「王主任腰也不錯啊!王主任比張主任站台站得早很多年啊!王主任才是真正的老當益壯,可謂是一站擎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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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老麻醉師這麼一開口,大家心情都一下子輕鬆了下來,雖然在手術室里長時間高強度的工作下,大家開開車,講講段子是常有的事兒,但今天這場手術大家心裡頭都捏著把汗,主任和張軍的壓力就更不用說了,稍不留神手術就可能隨時黃在台上,但這又是一台不得不硬著頭皮上的手術,這個壓力不僅來自於病人家屬和領導關照,也因為這個手術是病人唯一獲得一線生機的機會,如果放棄手術或者手術失敗,病人都會沒命,大家這是在和死神殊死搏命啊。這樣千鈞一髮的緊急時刻,誰也不敢亂說話,因為誰也不想觸這兩個大佬的霉頭,連張軍這個帶組的副高也得謹言慎行,因為王老的霉頭他也觸不起。但是這時王老開始開玩笑了,而且這位號稱手術室老司機的老麻師也接話了,說明手術最驚險的一段已經過去了,病人的各項生命指標也已經平穩。
老麻師的話有些許奉承的意味,王老還是很受用的。今天因為手術太大,時間很長,護士長多配了一名巡迴。當整個手術室的氣氛輕鬆下來,幾個被沉悶的氣氛壓抑得大氣不敢喘的器械、巡迴護士也不甘寂寞起來,毫不示弱地當起了小司機。站在王老後面的巡迴小蘇一邊把接有吸管的葡萄糖水湊到王老脖頸後面,讓王老撮了幾口,一邊搶先開口道:「哎呀老王主任,咋不誇誇我呢?我可是今天早點都沒來得及吃就被你們喊過來了,一直陪著你們到現在了,肚子餓不說,腿都站酸了!」
老麻師立馬笑到:「小蘇,你可得站住啊,你倒下了王主任欠你的這頓飯可就沒著落啦!」
「可不是嘛王主任,今天這頓飯你可不能像上次一樣速食麵加火腿腸就打發了啊!」手術室這些小護士可都是從整個醫院精挑細選的,她們不僅技術超群、反應迅捷、幹活利索,性格也是十分潑辣霸道,說起話來伶牙俐齒,快人快語。
大家聽了他們對話,暗自感嘆這姑娘厲害,臉上也多了幾分笑意,只有兩個一直在台上輔助的新晉主治醫生不敢太過放肆。這時又聽張軍身後的巡迴小薛一手托著剛才擦汗的紗布,一手托著同樣接上吸管的糖鹽水湊過來對張軍說:「張主任,是你的腰好還是我的服務好?」一隻腿膝蓋還輕輕地在張軍身上摩挲,逗得張軍臉上已經綻開了花。
器械護士小張也不落下風,朝老麻師努努嘴假裝置氣地說道:「黃藥師啊,您可別說了倒下了,要說倒下的話應該是我第一個倒下!今天可是我的特殊日子,你和王老都得補償我!」手裡還「啪啪啪」不斷清點、整理、接送著各種器械,眼睛滴溜溜只轉,死死盯著台上那些主刀、助手們手裡頭的傢伙什兒,一刻也不放過。她不管新老司機們怎麼開車,手裡的活兒可一點也不敢馬虎,要是少一件器械,少了一塊紗布那可都是手術里的大事故,一點也馬虎大意不得。
就這樣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開了一會兒車,手裡的活兒一點也沒耽擱。沒多久,王老在巡迴護士的攙扶下離開了手術台,張軍和周揚恢復術台左右,這時骨科和普外的醫生也進來串台。張軍和周揚趁這個空檔,趕緊脫了手術衣,就在手術室靠牆位置稍作休息,隙間有人送了些盒飯和零食,大家胡亂對付了一下,算是對中、晚兩餐有所交代了。
骨科決定清理平整肋骨斷端並部分採用合金鋼板或髓內固定裝置固定,鎖骨手法複位,脊柱上的胸椎骨折擇期手術。普外科決定暫不剖腹探查。這樣以來,手術又過去了4個小時。
張軍已經累得在手術室牆角打起盹來,一個年輕主治醫生已經離開手術去病房處理一些手續和文書了,只有周揚和另一個年輕主治醫生一直在台上。骨科串台醫生也是副高,周揚他們也認識,骨科醫生笑著對周揚說:「周大神,在哪兒走穴啊?」
周揚有些不知所云,還以為是手上的活哪裡不對,用彎鉗背面朝創面翻了翻:「什麼走穴,在哪兒呢?」
骨科醫生依然笑盈盈地望著他,將信將疑地說:「你別告訴我你沒做過骨科的手術啊,看看你這幾個髓內釘的手法,和我十幾年的修鍊也不相上下啊!」
周揚這才恍然大悟,連忙謙虛道:「楊主任,你可別埋汰我了,就這幾個胸骨、肋骨啥的,不也是我們胸科的活兒嘛!只不過現在大家都講一個專科專治,哪像過去,只要到了你手,不違反原則、專科性不太強的,誰管你!落到你手裡你就得逢山開路遇水搭橋!什麼會診,什麼專科,沒人搭理你不是?」其實周揚話只說了一半原因,另外一半原因是在他腦海里已經呈現出了這種固定術最優手法的影像,這個原因即便他說了也沒人信。
骨科醫生根本不相信周揚的鬼話,但周揚的話聽著也沒什麼破綻就不再繼續追問這個問題,而是話鋒一轉說:「老周啊,說真的,就你這手術水平,就算在全院也是掛的上號的,評個副高就更不在話下了,哎!這回回來能更進一步了吧,到時我們聚聚,慶祝一下啊!」骨科醫生顯然已經認真起來了,站在一旁的一直默默不語的年輕主治醫心思卻活泛起來了,心想:「嗨,鬧了半天還不是副高啊?難為我這麼敬他,他卻只與我同級,罷了罷了,看看他一把年紀的樣,敬敬他又何妨!」其實周揚雖然年過40,除了工作累點,因為啥也不操心,倒也沒有那麼顯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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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揚不以為然地回道:「嗨,說是主治都還不一定有著落呢!不過我倒是無所謂,有手術上就行!」年輕主治醫聽了直接驚掉下巴,手裡的大彎差點失手,骨科醫生聽了也有些驚訝,但看看眼前這位,他也覺得不足為怪了。眼前這位是誰?眼前這位可是號稱「住院醫界的扛把子」,二十年住院神話保持者周大神啊!有人說他是得罪了某位大領導,又有人說他曾經犯下過某種不能公開的大錯誤,還有人說他啥也不會啥也不行,是那種混吃等死型的。總之,說什麼的都有,當然有些話也偶爾傳到周揚耳里,大多數情況下別人怎麼議論的他也不清楚。傳到他耳里的話,他也不解釋,最後真的變成了假的,假的也變成了真的。可能真正清楚真實情況的不超過3人,真實的情況就是,他不關心這個,剛開始是材料忘了交,後來又是手續沒去辦,有些年又說是過期了,辦不了了,再後來他也懶得過問,總之這個事情就是一拖再拖,最後拖到了現在,既沒得罪誰,也沒犯過啥錯。當然有些人說的職場潛規則就是你不得罪人,就是得罪人;你沒犯錯就是你的錯。至於說這樣的潛規則的人,首先他也承認這種說法本身只是一種傳說,真實是怎樣的誰也不知道,誰也不會去驗證,也沒法驗證。所以,周揚評主治醫這事兒就是這麼玄乎又詭異的擱置了多年,一直懸而未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