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難得清閑
冰牆外，霍千愁帶領軍隊勢如破竹。
聽著越來越近的喊殺聲，望舒鏡黎下意識的朝平原望去，只見如同螞蟻一般的鐵騎向這邊衝來。
哇！好壯觀！
在此之前，她還沒見過這樣的場景。
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相隔數五里的距離便只剩下二里，望舒鏡黎這才發覺不對。
照這個速度………
她低頭看了眼用冰面填補的坑洞，連忙掐出一道法律訣，一條條深淺不一的紋路雕刻出來。
在完成的一瞬間，大軍降臨。
來到牆后，之前的軍營早已成為廢墟，被冰霜覆蓋，其中冰封著的，敵軍的屍體。
這邊已經跨過邊境，而遠處的隴戶城才剛剛收到消息，連忙開始布防。
仗著城牆優勢，成功在大軍到來前閉城啟弩。
「先生，小女子只能幫到這裡了，保重！」望舒鏡黎傳音霍千愁。
霍千愁此刻已經在城外八里處駐足，看了眼望舒鏡黎的方向後，下令道：「降箭準備！」
身後，一排排羽箭射出，帶著一封封勸降書精準的落入城中，準度精確，上百支羽箭落下竟無百姓傷亡。
同時，霍千愁釋放出自身聖威力，強大的能量引起天地共鳴，形成異象。
這是他霍家軍攻略城池的慣用伎倆，仗著己方有聖人加持，向城中百姓投遞勸降書。
降者不殺，不降城破則屠城。
但這裡終歸是自己的國土，於是勸降書上寫的是：
賊人稱帝，皇只暴虐，民不聊生；
盛華大世，治以廢土，天下共殤；
靖國之難，再立新皇，重整國邦；
吾等同胞，無意戮慘，勸爾降之；
投者有報，降者不殺，約時二辰；
主者現城，兵者再編，門破城屠！
「這是什麼意思？」酒館中，小二撿起地上的羽箭，將那張紙展開。
說書人也心存疑惑，看了兩眼后臉色狂變，說道：「霍家軍反了！兩個時辰內投城！降者不殺！其餘的一律屠殺！」
無論此書如何，是否公整。其字裡行間都透露著造反。
然而想起最近半年來，大虞皇室的種種操作，眾人都覺得，起義造反都是情理之中。
然而舉旗的竟然是霍千愁，這點很是意料之外。
一時間，城中亂作一團，隴戶城城主也一陣頭大。
如今隴戶城駐軍不過十五萬，如何與霍千愁抗衡？
然而還在他思量的時候，城中百姓已經開始了行動，紛紛開始在軍營發起暴亂，甚至距離正面戰場最遠的北門駐軍都開始了嘩變。
沒辦法，百分之五十的賦稅，何止是沉重，然而這些稅金送去之後，如同石沉大海，沒了任何消息，就連各地軍餉都遭到剋扣，反心早已在百姓心中蔓延。
這才過去一個時辰，城主府府就被攻破，守城領軍與隴戶城主被百姓五花大綁的送到南門城頭。
城門大開，向軍隊招手。
霍千愁淡然一笑，說道：「進城，放出探子向大虞各處安插，彙報現在情況。」
「是！」
隴戶城投城。
三灣與青陽皆驚，卻不敢輕舉妄動。
………
金陵
從陣法中走出的朱鎮馮看著這處熟悉的地方，心中五味雜陳。
他並沒有著急前往舊朱府，而是來到徐凝的墓碑前，他就安靜的在那裡坐著，什麼都沒說，如同一座雕像。
不知過了多久，朱鎮馮煽動乾裂的，問道：「你究竟死沒死…」
沒有回應。
「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不可能就這樣死了。」
依舊沒有回應。
沉默了好一會，他又接著說道：「子桉和子檸…還有咱們的兒媳婦…你應該都見過了吧…」
還是沒有回應。
朱鎮馮嘆了口氣，抬眼看向天邊升起的旭日，最後看了那墓碑一眼消失在原地。
在出現時，已經站在了舊朱府的那棵洛柳下。
他苦笑著撫摸著飄搖的柳條，絲毫沒有察覺身後的人。
啪嗒一聲輕響，將朱鎮馮的思緒拉回，他轉身看去，這才發現坐在石桌前的人。
四目相對，良久無言。
「額…罪臣朱鎮馮，見過公主殿下…」朱鎮馮微微行禮。
那人瞪著一雙美瞳，嘴巴微張，滿臉驚訝，手中的毛筆落在桌上，墨水將賬本污染也毫無察覺，這不正是五公主祈玉嗎？
此刻的祈玉看到朱鎮馮行禮，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問道：「有其他人知道你在這裡嗎？」
朱鎮馮搖頭。
「公主殿下，該用早膳了！」不遠處傳來侍女的聲音？
祈玉顧不得溫儒爾雅，連忙拽著朱鎮馮塞進自己的房間，叮囑道：「在這裡待著，我去找師父！」
不等朱鎮馮反應，祈玉便已經將門關上。
「殿下怎麼了？」侍女見祈玉匆匆忙忙的樣子，好奇問道。
祈玉還以微笑，強裝鎮定，說道：「沒事，賬本染了而已。我以為師父來了。你可別告訴師父。」
「好的，奴婢明白。」侍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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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越來越遠的聲音，朱鎮馮這才起身在屋內遊走。
「這裡…貌似是子桉的房間吧？」朱鎮馮喃喃道。
過了不久，房門再次被推開，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美婦人。
體態豐腴，清妝素麵。
清幽的嗓音說道：「方杏，見過丞相，不如去院中一談？。」
朱鎮馮連忙說道：「不必如此，請。」
「請」
柳下的石桌旁，二人對坐，方杏招呼祈玉也一併坐下。
「不知丞相冒著九死一生的風險潛入此處，所為何事？」方杏抿了一口茶問道。
朱鎮馮將茶杯中的水一飲而盡，淡淡說道：「我需要阜河十六州的情報。」
方杏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問道：「您要這個幹什麼？要哪一方面的情報？軍事布防？經濟濃度？人口數量？」說著，自顧自的飲茶。
朱鎮馮的手指在茶杯邊緣摩挲著，說道：「都要。越全面越好。方老闆消息靈通，想必也知道南國泱墟的建立。就在昨夜，霍千愁造反，背後就是泱墟，泱墟背後，有子桉。」
「噗！！！」方杏聞言，噴出一口茶，眼神驚疑不定的看著朱鎮馮。
倒茶的祈玉也一臉震驚的看著他，杯中茶水溢出也渾然不知。
朱鎮馮看著淌了一桌的茶水，伸手將茶杯挪開，祈玉這才反應過來。
「咳咳…泱墟在南邊，他要阜河十六州的情報做甚？」方杏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擦了擦嘴問道。
朱鎮馮說道：「羌國已經成為鶴鳴庄的附庸國，張念之前往請兵，南下討伐太玄。」
方杏猛的站了起來，失聲說道：「老師也在其中！」
方杏與道明都是張念之座下的學生。
朱鎮馮頷首，肯定了她的問題。
方杏只覺得頭有點暈，緩緩坐了回去，將茶送到嘴邊卻沒有喝下，就那麼舉著，也沒有說話。
半晌，朱鎮馮開口問道：「如今府上還有多少人？」
方杏嘆了口氣，搖頭說道：「國商之中，除了子桉都在這了。」
說著，她頓了頓，壓低聲音說道：「丞相想要知道的情報，我能弄到，但消息可能有些滯后。」
朱鎮馮點頭：「可以理解，有便好。」
「隨我來。」
………
皖天
在鶴鳴庄的加持下，羌國的發展可謂蒸蒸日上。
「陛下，鶴鳴莊客卿求見。」
早朝還未開始，炎峰便迎來了張念之。
在確認那塊令牌的真偽后，炎峰詢問道：「不知供奉所為何事？」
張念之開門見山說道：「出兵，伐虞。」
炎峰愣了愣，以為自己聽錯了。
張念之解釋道：「如今大虞內憂外患，莊主需要貴國伐阜河十六州，為泱墟分擔火力。」
聞言，炎峰這才反應過來，驚叫道：「大虞百萬雄師！且有霍千愁坐鎮，豈是我北羌能夠抗衡！」
「大虞如今南邊的敵人，就是霍家軍。」張念之平淡的說道：「但戰線開闊，需要分擔，阜陽十六州邊界的羌國就是最好的幫手。這是莊主親筆，自己看吧。」
炎峰接過信，仔細閱讀。片刻后，他下令道：「點兵！」
………
封薪城
太玄真身正在煉化龍脈，朝會什麼的，都是分身在處理。
無數起義與造反的摺子被送到分身面前卻被視而不見，只是輕飄飄的一律：「全部鎮壓。」便再無下文。
光陰似箭，三日便已經過去。
在無人察覺之下，燕鸞三郡的舒臨郡便被錢穆佔領，並且開始招兵買馬。
束河郡在準備出兵援助時，錢穆已經拜訪了環蘇郡主，並且成功召降。
無他，只因環蘇郡主是錢穆的學生。
而位於兩郡中間的束河郡在閉城抵抗一日後，郡主被百姓綁殺，開門投城，束河郡歸降。
同日，阜河十六州遭到羌國入侵，五州陷入交戰。
同日，清澗城淪陷。
與此同時泱墟
看著頻繁傳來的捷報，朱清衍打了個哈欠之後便扔到了一邊，百無聊賴的看著打坐吐納的朱清懿與望舒鏡黎。
「東家，大概明天就能出兵。」陸毅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手裡啃著一顆蘋果，哪裡有帝王的樣子。
朱清衍點頭，看著桌上的劍匣問道：「你來就為了這些事？」
陸毅嘿嘿一笑，確認四下無人後，悄悄向朱清衍問道：「夫人有沒有消腫止痛的葯？」
消腫止痛？朱清衍：「你要這個………哦～你小子………」
「東家可別聲張啊。我就問問。」陸毅有些窘迫的說道。
朱清衍神秘的笑了笑，取出一瓶葯遞給他，說道：「這個雖然沒有止痛的功效，但消腫效果挺好。你啊，可別把人家折騰壞了。」
陸毅接過藥瓶，連連點頭，閑聊幾句便離開了。
「哎～難得這麼清閑。」朱清衍輕搖摺扇，喃喃自語道。
洛冰此刻從門外探出頭來，疑惑的問道：「師父，您不修鍊嗎？」
朱清衍搖頭：「我？我壓制修為都還來不及呢，修鍊什麼啊。」
沒錯，自從上一場戰鬥過後，朱清衍的修為距離化神巔峰便只有一步之遙，但此間之事未了，如何放心渡劫飛升？
「哦…師父，弟子有惑，無關陣法，關於修行。」洛冰說道。
朱清衍扭頭看向她，望氣術探開，發現此刻洛冰的丹田內正積攢著一堆靈氣，如同一枚裝滿水的氣球，隨時可能破開。
這是到瓶頸了？
「最近無論怎麼修鍊，修為都沒有提升了。師父，您說我是不是真的沒有天賦？」洛冰委屈巴巴的問道。
「你先去休息，容我想想。」目送洛冰離去，朱清衍雙眼微眯，意識下沉，向冥鳳詢問。
「沒有靈根居然出現了瓶頸？這孩子莫非天生修仙命？」冥鳳詫異道。
朱清衍一愣：「什麼意思？」
冥鳳解釋：「瓶頸期就是修為達到一定程度後會自動積攢，待時機成熟一舉突破，厚積薄發。瓶頸期的出現意味著突破后的根基會更加紮實。」
「那現在該怎麼做？」朱清衍詢問。
冥鳳想了想：「練她唄。」
朱清衍有些懵：「咋練？她是陣修。」
冥鳳沉思片刻，指了指那道通往阿房宮的門：「主人應該知道。」
片刻后
「哦？讓我，來教學你的弟子？」扶蘇饒有興趣的看著朱清衍，接著說道：「沒想到這個世界還有純粹的陣修…也罷。」
說著，抬手一勾，一支筆邊來到面前，扶蘇接著說道：「御物是每位修真者的基本功之一。以氣御筆，便是陣修的入門。」
手指上下划動，那支毛筆也上下飛舞。
朱清衍只感覺這靈氣運作方式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來熟悉在哪裡。
嬴政見狀，哈哈笑道：「御筆與御劍沒有區別，道理都是一樣的，但畢竟需要刻畫細緻的陣法，精確控制要求很高。」
朱清衍這才恍然大悟，拜別二人後，意識便回歸本體。
看了眼還在打坐的二人，設下結界後邊向院子里刻苦學習陣法的洛冰走去。
洛冰看到朱清衍到來便抬起手中的陣法問道：「師父，你看怎麼樣？」
朱清衍象徵性的看了一眼，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這陣法的完美程度連冥鳳都嘖嘖稱奇。
莫非她真是個天才？
朱清衍誇讚到：「很完美，你做的很好。」
得到了誇獎，洛冰有些飄飄然了。
「我有一法，或許可以幫到你。」朱清衍說道。
聞言，洛冰驚喜問道：「是什麼？師父快告訴我！」
朱清衍抬手，屋內的劍匣被打開，覆水從匣內飛來，插在二人身前的地上。
「用靈氣，將這柄劍拔出來。」朱清衍平靜說道。
洛冰愣了愣，看向身前的長劍，無從下手。
「說說你對靈氣的看法。」朱清衍再次說道。
洛冰想了想，說道：「它就像身體里的一部分，我需要時只需要意念調動就會出現，我不需要時也不會妨礙到我的生活。」
朱清衍聞言，欣慰點頭，說道：「既然是身體的一部分，那就控制它，將這柄劍拔起。」
洛冰頷首，低頭望著覆水，靈力悄然釋放，如同一雙大手將長劍包裹。
隨著靈力的不斷輸出，周圍的空氣也被攪動，掀起陣陣罡風。
為了不影響他人，朱清衍特意布置了一層結界將外界隔絕。
然而無論如何努力，那柄劍始終紋絲不動，直到靈氣枯竭，洛冰才停下。
她坐在地上，香汗淋漓，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朱清衍伸手按在她的腦袋上，將一股靈力渡去，給乾枯的氣海增添些力量，同時柔聲說道：「不要想著一步登天，若人人都能一次成功，那麼修仙便沒了難度………」
說到這裡，他猛的頓了一下，好熟悉的話語。
「修仙並不是一蹴而就的，若是人人都能成功，那還要修行幹什麼？」
眼前的洛冰，何嘗不是不久前的自己？
朱清衍微微一笑，心念通達，境界不知不覺間竟然突破到了化神巔峰，嚇得他連忙壓制。
於是開口說道：「去休息吧，明天繼續？」
洛冰點頭，轉身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她的確有些疲勞了。
朱清衍看著自己的手掌，回想起這段時間，一年不到，自己便已經是化神巔峰了，真是分外感慨。
「師兄，前線來報。」郭平富說道。
朱清衍點頭：「消息陛下知道嗎？」
「陛下已經知曉。」
「說吧。」朱清衍道。
「羌國攻佔翼州與涵州，老師張念之先生成功會師，封薪以西已經掌握在手中，瓊州、藎州、元州與崬州脫離大虞。霍家軍分兵，經青陽、清澗兩城與封薪邊境陳兵，待時機成熟即刻攻城。」
朱清衍聞言，將目光放在了地圖上，思量片刻后說道：「陛下那邊也準備的差不多了………」
郭平富挑眉補充：「只是………邊境三城只認霍家軍，陛下想要順利進入，恐怕有些困難。」
朱清衍沉思著，不再言語，而是看著地圖上那條狹長的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