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父慈子孝

望著荒涼的闓陽星，朱清衍第一次感受到何為絕望，他甚至都已經想到了陸毅接下來的結局。

就在他心灰意冷的時候，一股力量在不停的牽動著他。

朱清衍順著那個方向看去，只看到一片迷霧，神識探去，卻發現這片迷霧的內部無法被探測。

荒涼的闓陽星上有這麼一片迷霧顯得十分突兀，朱清衍不禁在想：這迷霧莫非是想保護什麼？

似乎是因為他視線所及的原因，那片迷霧逐漸散去，它所守護的東西。

那是一片宮殿，與阿房宮有幾分相似，卻又比阿房宮奢華。

宮門一扇接一扇的打開，直達天子殿。

朱清衍能感受到，牽引他的東西，就在這天子殿中。

他徒步前往，來到高大的殿門前，看著那龍飛鳳舞的寫著「太和殿」。

朱清衍疑惑：「太和殿？冥鳳，你知道這是哪裡嗎？」

冥鳳抱怨道：「喲，你還想的起來問我啊？用我力量的時候怎麼不問問？」

朱清衍乾咳一聲，說道：「說正事………」

冥鳳看了眼宮殿的制式與規模，說道：「這裡莫非是紫禁城？你到主界了？」

朱清衍搖頭：「這裡是闓陽星。」

「闓陽………」冥鳳愣了愣，問道：「事情解決了？」

朱清衍無奈，把發生的事都和她說了一遍，冥鳳臉色狂變：「靠靠靠靠！你權柄居然被剝奪了！」

朱清衍正要解釋，就感覺的牽引力度更強了幾分。

順著牽引望去，只見那龍椅之上坐著的，是一位赤色龍袍的帝王。

此刻，他正杵著一隻手在那裡小憩，察覺到有人來，這才幽幽轉醒，站起身來看向他。

二人對視，朱清衍這才看清對方面貌。

高高的額頭，細長的眼睛，鼻樑較低，嘴唇略寬厚；耳朵小但比較厚，顴骨突出，下巴比較大；身長腿長，但有些佝僂，身材有些富態；鬍子花白，已然是老態龍鍾。

他從高堂踱步而下，行動微慢，聲音洪亮的說道：「你就是新的闓陽？」

朱清衍一愣，連忙行禮：「是晚輩。」

老者頷首，問道：「剛才咱感覺到半邊月也在這裡，他現在在何處？」

朱清衍疑惑：「半邊月可是建文皇帝朱允炆？」

老者點頭。

朱清衍沉默。

老者見狀，追問到：「你如實告訴咱，那孩子怎麼樣？」

事已至此，朱清衍只好將那段歷史、以及朱允炆所做之事告訴老者。

老者聞言，勃然大怒：「你放肆！膽敢欺騙咱！就不怕咱誅你九族嗎！棣兒若是想反！怎會等到那個時候！」

朱清衍無奈：「前輩息怒…」

「息怒？你讓咱怎麼息怒！咱倒是要親自去問問，半邊月是怎麼把這一手好牌打的稀爛！」老者怒髮衝冠的說道。

朱清衍疑惑：「您能出去？」

「本來不能，你來了，咱就能了，借你身子一用！」

說罷，看著一巴掌拍在朱清衍頭上，無數記憶湧入他腦海中。

「給咱記住了！咱是大明開國皇帝！朱元璋！」

一陣頭暈目眩，朱清衍的神識便被驅趕到了冥鳳的附庸世界中，如同上帝視角一般，看著朱元璋接下來的一舉一動。

只見他身環九彩雲氣，威嚴莊重的氣息毫無隱藏，輕輕一抬手，一條暗紅色的裂縫便出現，他走入其中，不見蹤影。

視線逐漸恢復，剛睜眼便看到叔侄相殘。

「就算你把永樂大典編撰成天下第一奇書，史官也不會記載你是順位繼承！」

眼看朱棣就要動手，朱元璋厲聲呵斥：「都給咱住手！」

磅礴的氣勢如同巍峨的泰山一般壓來，朱棣與朱允炆頓時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

二人面面相覷，渾身顫抖的向聲音的來源看去。

只見「朱清衍」身環九彩帝韻，一步一步向這邊踏空而來，每踏出一步，腳下的空間便破碎，露出混沌的虛空。

這已經不是化神境界的實力了，他的境界就連此方天地法則都無法奈何。

「爹………？」朱棣煞白的臉上充斥著驚恐的模樣，跪在地上獃獃的看著他。

朱元璋冷哼一聲：「別叫咱爹！咱沒你這麼不聽話的兒子！你看看你乾的那些事！你對得起標兒嗎？對得起咱嗎？」

朱棣咽了口唾沫，身子抖如篩糠：「爹！我要是不反，這小子就把我弄死了！您走之後哥幾個可就沒過上過好日子！」

朱元璋氣的面紅耳赤，轉向朱允炆呵斥：「不是告訴過你，咱朱家的天下沒有藩王守著，遲早得亂嗎！你削藩就削藩吧，怎麼能削這麼狠？他們可都是你的皇叔！是你父皇的手足！是你的親人！你…你是怎麼下的入手的呀！」說到最後，朱元璋痛心疾首。

朱允炆此刻再也硬氣不起來了，老老實實跪在地上聽著朱元璋的數落。

朱棣：「爹………」

朱元璋吹鬍子瞪眼：「你上一邊去！」接著看向朱允炆，心情複雜，最終嘆了口氣：「半邊月，你自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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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允炆聞言，驚恐抬頭：「皇爺爺！為什麼？明明是四叔篡位………」

朱元璋炯炯有神的目光盯著他他：「錯在你四叔…還是錯在你生性多疑，你比咱清楚。況且………」朱元璋看了看死寂的封薪城，身為千古一帝的他眼圈竟然紅了：「這一城百姓，少說二百萬人………你造的孽，已經贖不清了………」5

聞言，朱允炆瞳孔收縮，眼神中似乎多了些清明，但很快被掙扎覆蓋。

與之伴隨的，還有不斷涌動的魔氣，一道嘶啞的低吟不停出現：「我不是…不是我！不是我殺的！是獸王！是天吳！我是朱允炆！」

聞言，遠處觀望的望舒鏡黎咬牙切齒的厚道：「你以為換了個身份，改了個名字就可以逃脫這些戮孽嗎！你做夢！你甚至都不為其懺悔！你與天吳，毫無區別！」

朱允炆抓狂：「我不是！我沒有！！！入魔的不是我！」

歇斯底里。

混亂間，朱允炆的身體如同被某種東西分裂，一道半透明的黑色魂體在他身上張牙舞爪。

「你！給孤！滾出來！」一聲虎嘯，那魂體被驅逐而出，而「朱允炆」的樣貌也逐漸退化成一隻白虎的模樣。

這白虎長著八個腦袋，八隻腳，八條尾巴，每個腦袋上都有一個人面。

而此刻，他正虛弱的躺在地上，無法行動，那魂體在此刻如同發了瘋一般朝天吳撲來：「讓我回去！」

朱元璋看不下去了，抬手將魂體禁錮。

這魂體是朱允炆的一道執念，而自身的靈魂早已消散。

朱元璋看著不斷掙扎的靈體，嘆了口氣：「你之罪孽，還是需要償還的………」

說罷，一股股靈力在周圍散發，那魂體如同被灼燒一般，劇烈反抗，沒一會便煙消雲散。

朱元璋看著點點飛去的灰燼，一股清淚從臉頰滑落。

傷感片刻，朱元璋看向朱棣：「你！」

朱棣再次被嚇得一哆嗦，顫聲問道：「爹……」

朱元璋嘆了口氣，慈愛的拍了拍他的腦袋：「邊月兒做的確實不地道………你也是無奈………」

朱棣這才鬆了口氣：「多謝爹你能理解。」

朱元璋點了點頭：「永樂大帝？」

聞言，朱棣剛剛當下的又吊了起來，小心翼翼的看著朱元璋，靜待下文。

卻只見朱元璋輕鬆一笑：「做的不錯，不愧是咱的種！」

「哎喲，爹，您可嚇死我了。」朱棣這才完全放下心來。

「能再見到您真好，您這個狀態也是通靈？」朱棣好奇問道。

朱元璋搖頭：「這試試咱的一縷分身，在闓陽殿中接引新的闓陽而已。」

朱棣還想說什麼，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境界在衰退，他有些落寞的對朱元璋說道：「爹，我得回去了，載體的壽元所剩不多了。」

朱元璋點點頭：「去吧。」

朱棣抿了抿唇：「那…再見？」

「嗯………」二人心知肚明，恐怕已經不能再見了。

霍千愁身上的神威逐漸減弱，最終消失的無影無蹤，那如同枯骨的身子在輕微一顫后，倒了下去。

陸毅連忙上前將他扶住。

朱元璋看到陸毅，倒是來了興緻：「你身上為何承載著大唐龍脈？」

陸毅如實交代：「太宗曾於在下傾囊相授！」

朱元璋雙眼，一亮，心想：倒確實是個好苗子。

「你是此界新皇？」朱元璋又問

陸毅答：「是。」

朱元璋頷首：「咱也是皇帝，咱有經驗，為皇者，當寧折不彎！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不和親，不上貢，不割地，不賠款！你可記住？」

「在下定然牢記於心！」陸毅說道。

朱元璋頷首：「就這樣吧。」

說罷，轉身踏入虛空，消失蹤影。

朱清懿下意識呼喚：「等等！」

然而虛空已然關閉。

看著滿目瘡痍的皇宮，陸毅頭一次體會到何為寂寥。

朱鎮馮和錢穆匆匆趕來，二人幾乎同時問道：「子桉呢？」

朱清懿搖頭，臉上寫滿了擔憂。

闓陽領域內，朱元璋坐回龍椅之上，問道：「小子，你對闓陽開發到哪一步了？」

朱清衍召喚出闓陽化武，說道：「可以操縱闓陽晶體了。」

朱元璋有些驚訝道：「哦？」一閃身來到他面前，仔細觀察：「倒是不錯，化武有了靈智，也算入了門。」

才入門嗎？朱清衍回憶起，這闓陽化武有如今這地步，都是他一次次命懸一線換來的。

「還請陛下指教。」他現在已經知曉，面前這位就是洪武大帝朱元璋，這聲陛下叫的沒問題。

朱元璋擺擺手：「師傅領進門，修行看個人。咱最多帶你見識見識這闓陽化武的極致。」

說著，踱步走出太和殿，居高臨下的俯瞰著整個紫禁城城：「這座皇宮，就是闓陽化武的傑作！」

朱清衍看著足足有整個金陵大的皇城，瞠目結舌。

「這不算什麼，上一任闓陽，可是天命之子一般的存在！」朱元璋嘆了口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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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朱清衍發現，眼前蒼老的帝王逐漸變得虛幻，變成了如同魂體一樣的存在。

「陛下！您這是？」朱清衍疑惑道。

朱元璋擺擺手，無所謂的說道：「不必驚慌，這不過只是一縷殘魂而已，新的闓陽已經出現，這殘魂的使命也結束了。孩子，保重。」

說罷，魂體煙消雲散，似乎是失去了朱元璋的支撐，地面開始劇烈震動，無數裂痕開始四處蔓延，宮殿隨時有崩塌的可能。

朱清衍急忙騰空而起。

來到半空才發現，碩大的紫禁城正在一點點破碎，暗紅色的晶體失去了光澤，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為粉塵，最終一點痕迹都沒有留下。

唯獨一座石碑屹立在空地上，上面工工整整的寫著：屹宮碑。

「屹宮碑？這是什麼？」朱清衍疑惑道。

冥鳳：「那老頭離開了？他在這我都不敢出來。屹宮碑…這個石碑有穩定建築的作用，將宮殿建立在這塊石碑上，無論什麼樣的攻擊都無法撼動宮殿一分一毫，一切敵對物質不得入內。。」

朱清衍瞭然：「鎮宅神器！」

冥鳳汗顏：「額…差不多吧。」

朱清衍嘗試了一下，以他現在的實力，別說建造宮殿了，就連造個五十平的房間都費勁。

一段時間后

「算了算了，以後再說吧………」只見他累的滿頭大汗，坐在地上氣喘吁吁。

突然，他猛的想起來一件事：「對了！我這麼干不會折壽吧？」

冥鳳瞥了他一眼：「領域尚未完全成熟，你這點消耗，吃點丹藥也就補回來了，再說了，領域內沒有敵對反應，不會消耗你的壽元。」

「那就好。」朱清衍這才鬆口氣

冥鳳補充到：「最多就是出去的時候被剝奪片刻的力量罷了。」

朱清衍嘴角抽抽，但想到如今的封薪連個鬼都沒有，說道：「差不多是該回去了，外面過了多久？」

冥鳳掐指一算，說道：「恭喜你，領域內的時間與外界完全同步，也就是說現在外面已經過去快三個月了。」

「三個月！！！」

………

外界，這三個月里發生了許多事情。

封薪之戰後的第一個月，陸毅決定不再等待，跨過羅王江，發兵阜河十六州剩餘的州郡。

由於缺少高等戰力，阜河十六州在猛烈的攻勢下僅僅堅持了十天便潰敗。

至此，大虞淪陷在歷史的長河中，國祚五百五十八年。

接下來的時間裡，泱墟逐一將大虞板塊吞併，同時羌國將所佔領阜陽十六州全數歸還，同時由於需要戰後重建，陸毅恢復了西域的自治。

目前，陰陸只剩下四個勢力，他們按戰力先後分為：泱墟、羌國、尚未命名的妖獸國度、西域。

同時，在陸毅凱旋之時得到喜訊：晗月懷了。

………

破開虛空，朱清衍出現在了封薪皇宮之中，哪怕陸毅已經極力引進其他百姓進入城內生活，但這百萬數的人口空洞並非一朝一夕就能填補的。

朱清衍看著冷清的街道，嘆了口氣，向著花春的方向飛去。

花春皇宮中，寰穹殿（主殿）內，新挑選出來的臣子正在激烈的討論著國家建設的問題。

看著底下亂糟糟的局面，陸毅只覺得頭暈腦脹，於是問道：「眾愛卿不如將事情放到檯面上來，在底下爭吵有何意義？桉王，你來說！」

「朱清衍」：「回陛下！事情是這樣的………」

建設國家需要的材料歸工部生產，但浩劫剛過，工部人手不夠，於是向吏部要人；奈何吏部也不夠，就只好讓戶部撥錢去招人；而其他百姓也都有自己的家要養，哪怕給多少錢都只有這麼點人，於是戶部提議去兵部借人，戶部答應會給予相應的報酬；兵部聞言，也是欣然同意；但很快戶部發現一個問題，就是需要建設的工程量太大，人越多，出去的錢也就越多，這樣一來，物質反而比錢還少，再這樣下去就通貨膨脹了，於是戶部給的錢也就越來越少。大家一看，誒？你有錢還剋扣工資？於是就有了罷工，接下來便是環環相扣，整個政治系統因為這事差點崩潰。

陸毅扶額，對台下群臣便是無語，只好說道：「建設一放寬時間便好………先讓它動起來，一口吃成胖子是不可能的！」

「朱清衍」道：「陛下聖明！」這傢伙，也有靠譜的時候。

「朱清衍」其實是朱清懿假扮的，目的就是為了輔佐陸毅把持朝政。

而子桉又不在，朱清懿只好以這種方式出場。

「可還有事？」陸毅有氣無力的說道，他從未感覺這麼累過。

刑部尚書：「啟稟陛下，鶴鳴庄點名要東野次郎，是否批准？」

陸毅擺擺手：「他們要就給他們吧，這傢伙於朕作用不大。」

禮部尚書：「陛下！各國使者已進入花春城，是否需要召見？」

陸毅微微一愣：「各國使者？他們來幹嘛？」

禮部尚書汗顏：「陛下，您在短短一個月不到的時間裡幾乎統一了整個陰陸，這等功績，自然會招來其他國家的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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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清衍」乾咳一聲，壓低聲音說道：「多半是來賀喜的，順便與泱墟建交。」

「哦哦…」陸毅思量片刻，說道：「今晚羅浮宮設宴，宴請使者，他們的住行就交給你去辦了。」

禮部尚書：「臣遵旨！」

「對了，輕工業方面，如果有什麼原料不夠的，列一張表報到桉王府，桉王會處理。」陸毅撂下最後一句話便拂袖離去，給「朱清衍」和百官都看的一愣一愣的。

「陛下這是要去哪？」

「不知道，估計是有什麼要緊事吧？」

「我們要不要跟上？」

「這………陛下去的方向是後宮………跟上去真的好嗎？」

「別吧…陛下也沒讓咱跟啊…要不等等？」

無數竊竊細語在寰穹殿中掀起一片窸窸窣窣的浪潮。

假扮朱清衍的朱清懿連忙傳音道：你要去哪？

陸毅：結束了難道不走嗎？

朱清懿：就這麼走了？

陸毅這才想說什麼，匆匆往回走。

回到寰穹殿，看著面面相覷的百官，說道：「朕乏了，退朝！」

「恭送陛下！！！」

朱清懿同陸毅一同離開，陰鄒鄒的說道：「有點做帝王的覺悟好不好？羨楓白交你了。」

陸毅抱怨：「哎喲你是不知道，每次早朝都感覺魂被抽了一樣。」

朱清懿白了他一眼，懶得多說，抬頭看了眼桉王府的方向，只見幾道金雷瞬間落下。

陸毅也察覺到了，凝重問道：「有人打進來了？」

朱清懿搖頭：「不必擔心，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