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有辱斯文

晚飯是開水燙青菜，喬念念實在沒有什麼胃口，就不著痕迹的把菜挑到了喬雨澤碗里。

吃過晚飯，趁著喬弘文夫妻倆收拾房間的時候，喬念念將那片退燒藥泡在熱水裡融化了給喬雨澤喝。

「姐姐，這水怎麼這麼苦啊？」喬雨澤咂吧嘴問道。

喬念念無語，這破孩子，你也知道苦啊，那你還砸吧嘴細品？

「你感覺錯了，你現在還沒有徹底退燒，吃啥都是苦的。」

喬雨澤想說不是啊，他剛才吃飯的時候就噴香，一點兒也都不苦。不過這水姐姐既然讓他喝，他就乖乖喝的一滴都不剩。

喬念念接過空碗，將碗洗了個乾淨，生怕喬弘文夫妻倆會發現什麼。

喬弘文夫妻倆都是高中教師，很是講究。哪怕如今家裡家徒四壁的，兩人每天還是雷打不動的將屋子收拾的一塵不染。

晚上睡覺的時候，一家人就一起擠在那張由破木板拼湊出來的大床上面，蓋著一床並不大的被子。

被子短的厲害，喬念念都覺得喬弘文的腳指頭都得露出來。好在七月份的天也不是很冷，就這麼湊合著睡吧。

喬念念原本覺得自己今天晚上指定是要失眠了，誰知道腦袋一沾到床就立馬沉沉的睡了過去。這睡眠質量，她穿之前活了二十多年都沒有這麼好過。

再醒來的時候，是被刺耳的吵嚷聲給吵醒的。

難得睡了一個好覺，還沒有睡醒呢，就被吵醒了，喬念念心裡騰起一股子起床氣。

喬雨澤也被吵醒了，小手揉搓著惺忪的雙眼。

「姐姐，外面這是咋啦？」

「不知道，我去看看去。你乖乖在家，別亂跑！」

喬念念交代道，隨後沒好氣的穿衣出門。

這還是她第一次出來觀察他們家這個筒子樓的格局，窄小的過道里堆放煤爐子，案板和泔水桶之類的生活用品，讓過道變得更加狹窄。

幾個比他們家稍顯豐腴的男女，正在指著一對男女怒罵。

喬念念定睛一瞧，誒呀媽呀，這不是她新撿來的便宜爹媽嗎？

直接她那便宜爹被氣的面紅耳赤的，喬念念瞅著那架勢，喬弘文可能下一秒都會暴走起來去揍那幾個嘴不值錢的男女。

喬念念都開始尋找周圍有沒有趁手的工具了，他們家只有三人，還都是弱雞中的弱雞，打起架來肯定是要吃虧的。

誰料喬弘文憋了半天，怒目一瞪。

「你，你們，簡直有辱斯文！」

一句話重重砸下，喬念念掏掏耳朵等了半晌也沒有等到便宜爹媽還有其他動作，頓時仿若一群烏鴉從臉前飛過。

不是，人家都已經指著鼻子罵咱們了，還罵的這麼臟。咱們就不能有點血性，反擊一下下呢？

很顯然，那群男女比喬念念更加了解喬弘文夫妻倆究竟有多軟弱可欺，人家根本就沒將喬弘文的氣急敗壞放在眼裡，依舊繼續罵爹罵娘罵祖宗。

喬念念：咱就說，這便宜爹媽平日里都這麼軟弱可欺的嘛？

還真是的，喬念念從那堆亂糟糟的記憶里搜羅出來相關記憶。

喬弘文夫妻倆真真是把死讀書給貫徹到底，倆人品德高尚到被鄰居欺辱了六七年，愣是沒有爆過一句粗口。

對此，喬念念也只能表示一句呵呵了。畢竟這倆夫妻倆但凡有一個立得起來，他們家如今就不至於是這麼個家徒四壁的效果。

原主也不至於沒吃沒喝沒錢買葯直接燒嗝屁了，她要再晚來一會兒，不僅原主嗝屁，就連喬雨澤那娃娃也得一起跟著燒嗝屁。

就在這時，喬念念透過走廊看到樓下有一帶著紅色袖章，身材略顯豐腴的女人正在愁容滿面的往居民樓走來。

喬念念立馬從記憶堆里翻出女人的信息，這是這邊知青辦的關主任，這幾年時常來居民樓這邊宣傳下鄉支援建設的好處。

要說下鄉插隊這件事情，一開始的時候大家還真都懷著一腔孤勇背著行囊遠赴各個農村支援建設。

下鄉做知青給的補助也不少，那個年代能領一百塊錢的下鄉補助，簡直就是一家人的救命錢啊。

不過等最先下鄉的那幾批知青歷練一段時間后，大家才逐漸反應過來下鄉支援農村建設還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情，沒有幾個城裡人能受的了天天下地種田的滋味的。

後來，大家也都慢慢的不願意去下鄉了。知青辦每年都有一定的指標，市民又都不配合。知青辦的人每天是想盡辦法，軟的硬的輪番上，就為了完成指標。

喬念念只略微思索了一下下，就決定自己要主動去報名下鄉。

以他們家裡現在米缸見底的境遇，這下鄉給的一百塊錢補助，真真是能救一家人性命了。

而且這個時期一直推崇的就是下鄉光榮，家裡有一個主動去下鄉支援建設的，政府那邊對知青的家屬也能多照拂一些。

就喬弘文如今這備受欺負的模樣，這個能得政府多照拂一些的機會就顯得格外重要了。

喬弘文夫妻倆一生唯唯諾諾就是一對小透明，落得如今的境地只是因為當時學校停課檢查之後領導們直接把這倆小透明給忘了。

所以這夫妻倆的工作一直都沒能恢復，鄰里鄰居們都以為他們犯了事兒才一直不被恢復工作，這才每天跟著時代的潮流去批判這夫妻倆，欺負這一家子人。

喬念念想著，如果自己主動去申請下鄉支援建設，那知青辦的人至少能出面維護一下這一家人吧。

再看看喬弘文夫妻那邊，一個男子都快動手了，夫妻倆氣的面紅耳赤卻不敢反駁半分，簡直沒眼看。

喬念念已經無力繼續感嘆了，小跑著下了樓，直直往關主任的方向跑去。

「關主任，關主任，您等等。」

關主任今天已經遊說了三個居民樓了，還毫無所獲呢，這會兒都快愁死了。這會兒又被一個小娃娃攔下來，語氣中儘是不耐煩。

「小娃娃，你是有什麼事情嗎？」

「關主任，您這次過來是要宣傳下鄉事宜嗎？」喬念念道

關主任點點頭，「嗯嗯，小娃娃，你家是有要下鄉的人嗎？」

喬念念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努力將自己顯的更加精神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