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破舊

第187章破舊

「憑什麼抓我，我為新鄉建設流過血……」

……

很快，在公檢司的調查之下，關於朱恩的事情浮出水面。

不過和宋希想象中不同的是，在公檢司提審之後，很多人前來求情，希望能夠放過朱恩。

在他們看來，朱恩不過是犯了一個正常的修仙者應該犯的錯誤，甚至在基層也有不少的群眾並不理解宋希的舉動。

彷彿這樣的行為影響到了他們一般，而之前和朱恩有過節的一些人，也就是舉報朱恩的一些人也遭到了新勞聯中很多人的排擠。

這是宋希行動之前並沒有料到的事情，不過還好還有一些程序要走，這件事的影響還不算結束。

只是和謝可洛溫存了幾天的葉成得到這個消息之後，卻是有些沉默。

對於出現這樣的情況，葉成是能夠理解的，畢竟大眾的思想之中，資化階層的法權思想還是根深蒂固，在這樣的情況，即使知道了新勞聯的好，也並不反對工資制和新鄉自由市場化的趨勢。

反而對於他們來說，這才是正確的，這才是回歸正軌。

西國的中學生，在義務教育階段學習政史的時候，都會學習畢斯的改革，包括改革的成功之處，與對西國造成的有利影響。

這樣的制度通過教育完全地根植在了大眾的心中，並且常年來的高速發展，更是加深了這種制度在人們心中的正確性。

彷彿生來就是如此，不過也確實，對於新鄉這一批人來說，生來便沐浴在西國高速發展的春風之下，享受到了很多時代的紅利。

只是最近因為西國遭遇戰爭之後，處境才一落千丈，但這並不能夠改變他們從小養成的對於資化階層法權的崇拜，因為這是西國如今強大的根本。

葉成無法評價這樣的情況，因為這太正常了。

由於過於正常，反而讓葉成胸口有些悶。

多年之前，在那個地方也是這樣的，只是葉成是知道的，如果真的遂了這些人的願，新勞聯之中，像是朱恩這種肯定是層出不窮，到時候才是真的失敗了。

前一代費盡心思，吃盡苦頭建立起來新鄉之後，後代由於這種思想的復辟，還要受二茬苦，吃二茬罪。

新鄉的人們看不到，但是不代表葉成看不到，這樣下去是不行的，新鄉本就沒有西國其他地方那樣，有著西國強大的財政兜底。

即便折騰壞了也能夠吸財政的血，不至於出太大的問題。

而如果是新鄉，自由市場的春風完全蓋過了如今凱恩斯主意下的新鄉，造成的結果一定是恐怖的。

真到了那個時候，新鄉對於資化階層來說便是天堂，因為缺乏像西國其他地方那樣完備的行政體系，兩極化的速度將遠超新鄉人的想象。

把希望寄託於資化階層的善心嗎？葉成笑了。

新鄉的人們，還根本沒有跟上自己和宋希的步伐，即使是跟的最快的那一批，也根本沒有意識到西國如今的問題在哪裡，只是被表面上欣欣向榮的一切所蒙蔽了。

但是葉成是知道的，這樣下去是遲早要崩的。

過剩的工業修仙品導致了外貿佔據的比例極大，但是一旦當西國沒有了這些方面的優勢，面臨的將是一輪又一輪的金融危機。

到時候怎麼辦？將風險轉嫁給凡人嗎？

如今的新鄉人還沒有深切意識到這個問題會引發怎樣的後果，不過葉成也明白，早前準備好的對朱恩的計劃，進行不下去了。

新鄉人的反對對於葉成來講微乎其微，自己作為總裁，自然能夠強制執行。

但是並不能夠這麼做，一旦這麼做了，面臨的便是新勞聯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譽轟然倒塌，之前做的又算什麼呢？

話又說回來，西國的法律也不容踐踏，只是對於朱恩這樣的擦邊球，究竟要怎樣去定義呢？

如何讓新鄉人明白朱恩的行為其實是在損害大家的利益呢？這些提法，在前世的葉成和前世的世界看來理所應當。

但那是因為早就進入了法統上，人們當家做主的時代，大家都知道太陽升起來了，所以不懼任何黑暗，全部拿起武器反抗到底。

反皇帝帝反封建，土地收歸，消滅地主階層，是他們在先行者的引導下自願完成的。

是受到北方大國成功的經驗鼓舞的，是真真正正感受到了自己站起來當家做主的好處的。

新鄉人，理解不了。

很可惜，葉成也不知道到底如何去讓他們理解，僅僅是曾經在西國受過的罪嗎？但是西國義務教育的思想根深蒂固。

只有新勞聯的少數先進積極的人選明白這一點，宋希當初鼓勵大家團結起來的時候，只是想要爭取自己的權益，而不是想要大家自己當家做主。

動機上就完全不懂，外部世界的種種較大程度上決定了人們的主觀意識形態，而新鄉人沒有經歷過，如何能夠理解？

遷徙到了新鄉，人們自己當家做主了，但由於這不是自己完成了，而是依靠別人（葉成）的施捨，所以從群眾心智層面，還遠遠沒有從精神層面意識到如今生活的可貴性，僅僅是從物質層面感恩星火開拓集團。

但實際上，葉成的施捨固然可貴，但他們更應該感恩自己的勞動建立了新鄉如今的面貌。

這次，輪到了葉成艱難的抉擇，此刻的他也感受到了一種無力感。

身上的辮子是有形的，但是心中的辮子是無形的，必須要從思想上破除舊的風氣。

可是……

在這個時機發動的話，葉成根本看不到太多勝利的希望。

因為沒有群眾基礎，而種種措施一旦被極端化，就必然會陷入一個非常混亂的情況之中，葉成很明白那是一種如何魔幻的情況。

他控制得了上層，控制得了星火集團中一些坐辦公室的人，但是基層領導呢？員工呢？

如果下面的人打著這個旗號將自己的想法極端化，然後進行各種不光彩的鬥爭排除異己呢？

並且，自己想要改變人們思想的本身，真的能夠團結起這麼多人嗎？

葉成非常懷疑……連自己心中的那位都沒有成功的事情，還要去嘗試嗎？

辦公室中，葉成與宋希對坐，陷入了久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