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山賊馬匪和番商
混亂的長夜過去,幾方勢力都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盧十一凝重的看著空曠的馬廄,身旁是排滿的一長串的死屍,陷入了沉思。
「大人,馬廄四周的守衛全是被一擊斃命,因為天冷的緣故,厚裳還未下發齊備,酒水還算充足,所以弟兄們都有晚上喝兩口的習慣,想必是這些人巡邏的時候也不曾醒酒的緣故,所以才被賊人的手吧?」
盧十一反問到:「難道所有人都喝醉了?你蒙鬼呢?這分明是精銳斥候所為!你還賊人賊人的叫上了?」
那手下為難的說道:「可木樁上留的字條就是『山南馬幫馬匹緊缺,特來借些馬匹以備他用,爾後定有厚報。』人家還怪禮貌的,只是手段有些狠辣。」
盧十一罵道:「人家說是你爹就真是你爹了?沒看懂人家是在逗傻子玩嗎?他娘的,八千人的隊伍,竟然一夜之間被人偷乾淨了馬匹,爾等還有臉在此為自己開脫?廢物,都是廢物。」
李敢憂愁的看著一地屍體,他倒是不怎麼心疼,反正自家也沒出幾匹馬,騎兵都是盧、鄭、崔家的。他心憂乃是自己這幫人明顯是被人盯上了,可對頭是誰卻一無所知。
李無憂安撫道:「事已至此,再說那些也無用,我等此地的據點已經曝露,也沒了馬匹,不若我等還是速速離開吧,早日尋到崔堯做了正事才是要緊。
我總覺得好像咱們得計劃似乎曝露了,夜長夢多,還是早日行動吧。」
盧十一抓抓腦袋,氣憤道:「可是去哪找崔堯呢?派出去得斥候呢?怎麼一千多斥候撒出去,不見一個人回返呢?難不成還都迷路了?」
鄭老六也疑惑道:「就是啊,那一千多號人,就算是走小路也該摸索得差不多了吧,怎麼還是不見人回返?」
「不能等了,出兵,兵分三路,官道不守了,等了這麼多天了,若是崔堯當真走官道,早就該來了,再等下去真要出岔子了,分兵吧。」盧十一做出了建議。
崔實與李敢互相看了一眼,輕微點了點頭,二人今早在馬匹丟失以後,就躲在一旁說了會小話,此時自然有了些默契。
「那我與李敢一路吧,我兩家人手最少,互相也好有個照應。」崔實率先發表了意見。
鄭老六也說道:「那我就與李無憂一路吧,我兩家磨合的時間最長,眼下又都是步卒,定能發揮出戰力。」
盧十一氣笑了:「誰現在不是步卒?老子帳下現在就老子自己有一匹馬,爾等讓我單獨行軍?他媽的要是老子碰上崔堯的私軍,到底誰殺誰呢?」
李敢勸解道:「你人多呀,眼下五家合起來才八千人,單你盧家一方勢力就有兩千出頭,我與崔實加起來也就比你多上四五百,如此分兵已經是最優解了。」
鄭老六笑笑不說話,他與李無憂加起來足有三千多人,屬實是最安全的了,李無憂也樂的如此安排。
孤掌難鳴的盧十一見無人支持自己,也只得吃了這個啞巴虧,氣哼哼的說道:「爾等將來莫要眼饞某家獨享功勞,豎子不足與謀!告辭!」
說罷,他就返身回到了自己的營帳,發號施令,兀自整軍準備開拔。
崔實悄聲的問向李敢:「你確定咱們溜一圈就回返?」
李敢也試探的反問:「你若是無功而返,你家家主不會說什麼吧?」
「我家家主自是無所謂的,對我也沒有太高的要求,只當是練練私兵了,眼下看來,我家這私兵確實缺乏操練,武備鬆弛的有些厲害了。」
「俺也一樣,那咱們就當是練兵了,走著?」
「莫急,為兄還需去蘭州城裡一趟,怡紅樓里還有些賬款沒有結清,兄弟總不好欠花賬吧?」
「是極,是極,這等錢若是不清不楚的,容易讓人戳脊梁骨,還是早日結清的好。我聽聞王家在吏部的一位仁兄就抱怨過,說是莫名其妙的被罰俸了三十貫,聽聞後來跑去家主那裡鬧去了,據說鬧得還挺大,最後原因是因為王家不知哪個畜生欠了花賬,被人捅上去了,這才被陛下集體罰俸了。」
「集體?你是說還有其他人也被罰了?」
「不少哩,但凡是王家的人,不拘地位高低,一個也沒跑了,可憐我那仁兄一向清貧,每日就靠著國朝俸祿度日,你說說這不是無妄之災嗎?」
「有道理,為兄這就跑一趟,速速將賬款結清,李兄一起嗎?」
「我正好也閑來無事,恭敬不如從命,就與崔兄一起走一遭吧。」
於是崔李二人約定好,騎著他二人軍中僅存的兩匹馬,愉快的往蘭州方向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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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有些奇怪呀,他們丟失了馬匹不說加強戒備,抱成一團,反而開始分兵了!如今他們竟然兵分三路,委實奇怪的緊吶!卑下想不通。」
尉遲恭舔舔手掌上的肉渣,頗為可惜的看著空空的油紙包,說道:「永遠不要被蠢人的思路帶著跑,否則你會難以適從覺得自己也有毛病,他分他的兵,我打我的,盯緊人數最多的人馬,咱們遠遠墜在後邊即可。」
「其他兩隊人馬不管嗎?我看還有一支壓根沒動彈,反而固守在山樑上,也不知道是何居心?」
「你管他是何居心呢,留上兩個小隊盯梢就是,眼下他們沒有馬,跑不快的,即便是碰上崔堯也無妨,兩條腿還能跑過四條腿的?老夫可是知道崔堯軍中有四百多匹馬呢。」
「將軍說的是,您這兵法果然簡單粗暴,容易上手。」
「這算什麼兵法,不過是溜傻子罷了,一群烏合之眾,上不得檯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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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當家的,咱們的營地被人圍上了,不過我看著有些怪異,那些商賈打扮的與那些吐蕃士卒配合的相當默契,倒像是令出一門一般,使得陣法也像是我朝府兵的雁行陣,當真怪異的緊吶。」
「你怕個球,咱們三千多號人怕個蛋!他們總共不也就一千來號人嗎?刨去商賈,能有多少戰力?老子自可隨手滅了,眼下還是抓緊從那小子嘴裡掏出有用的信息,看看他們有什麼財貨才好做買賣,能不打就不打,記住了,我們是求財的,不是火併的。」
「大當家你還是快去看看吧,那些商賈模樣的看著比吐蕃士卒也不遑多讓,悍勇的緊,若不是我等手上有人質,只怕他們已經要踏營了!」
「放屁,商賈能有什麼戰力?還是回紇人,你真會說笑,我自去看看吧,你這廝還真是膽小如鼠!」
崔堯的雙手被捆縛了一夜,看著背對背被綁在一起的小媽與弟弟,越發覺得自己的堅持沒有意義,要不招了?反正也不是世家的隊伍,不過是一支山匪罷了。若是碰巧與自己家裡有些交集,說不得自己也就被放了。
正在崔堯懷疑人生的當口,只聽得外面一聲大喝,那賊頭子開始喊話了:「兀那番兵與番商們聽著,我不管你們是何來歷,你們的貴人此刻就在我手裡,若是不想他們有什麼損傷的話,乖乖的奉上財貨便是!俺一向買賣公平,童叟無欺,見著東西自會放人,諸位還是莫要自誤!」
尉遲寶琪鬆了一口氣,原來是綁匪呀,我還以為是碰上對頭了呢,這就好辦了,不過是財貨罷了,小師弟出手如此大方,挪用一點他的財貨,換他的安危,想必他也沒什麼意見。
「這位兄台,還請報個名號!若是想要點花費,只管說個數來,若是合適,我等自當雙手奉上,只是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還望兄弟謹守道上的規矩,莫要砸了招牌。」
崔無命話音剛落,只見得那番商隊伍里鑽出一人來,渾身披金帶銀的,手裡不自然的抓著把彎刀,開口就是一串中土綠林口吻,江湖的一塌糊塗。
崔堯趴在地上朝帳外咕涌過去,頭頂掀開門帘,卻見陳楓正在與匪首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