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墳前大路,女人
老頭陳學涼收到兩倍的工錢,歡天喜地地往山下而去。
直到走遠了,還忘不了嚷嚷道:「我說大路啊,你這兄弟可真夠意思。」
氣的陳大路看著王賢罵道:「你錢多啊,往日也不見你多給我一枚金幣。」
王賢淡淡一笑:「你又沒問我要。」
「你大爺,我天天讓你算命,不是問你要錢?」
「我的命很硬,你算不了。」
「就算我算不了,可是我師父會算啊!」
「先生啊,他也算不了。」
「好吧,你知道這裡是哪裡嗎?這裡離書院有多遠嗎?你沒事跑來這裡,只是為了幫我付錢?」
「不瞞你說,我是被一陣風刮來的。」
「你大爺!」
「你以為自己是誰,我沒事做跑來看你?」
「滾,快滾!」
吵了一會,李大路趴在墳前挨個磕頭。
王賢取了一壺燒酒,喝了兩口之後,遞給李大路。
李大路喝了兩口,剩下的祭奠在親人的墳前。
王賢想著秦廣王給自己說的那番話,當下嘆了一口氣,認真地說道:
「他們既然已經死了,你又不能年年來此,要麼放下他們,要麼把他們的骸骨遷去書院的後山。」
「卧槽,這話也只有你敢在我面前說出來,換了一個人,看我不打死他!」
李大路喝了酒,臉漲得通紅,顯然是生氣了。
王賢搖搖頭:「帶我下山吧,找個地方我請你。」
李大路將最後一堆黃紙點著,拍了拍手。
看著幾座大墳喃喃自語道:「兒子先下山,明天再來。」
......
「這裡是何處?」
「這裡自然是極北之地啊,離書院怕是有萬里之遙。」
「這是你的家?」
「沒錯。」
一路下來,王賢望著眼前的白山黑水,怔怔無語。
你大爺啊,竟然一陣風把我吹來了萬里之外,極北之地。
突然間,他想起了那個假扮成車夫的女子馬爾秦曦蘭,那傢伙曾跟王賢說過,自己來自極北之地。
難道自己來此不是為了見李大路,而是為了見那個女人?
看著走在身邊的李大路,王賢默默地取出面具戴在臉上。
李大路嚇了一跳:「卧槽,你不會在書院闖了禍,跑來我這裡避難吧?」
王賢搖搖頭:「關你屁事。」
直到兩人下了山,來到山下的鎮上。
找到一家飯館坐下,李大路點了一桌平日里捨不得,也不敢點的酒菜之後。
這才定下心來,看著王賢問道:「你不會是來接我回書院的吧?」
「不瞞你說,我原本也存了一些錢......沒想到在書院遇到那個要命的女人,一不小心,不知不覺,這錢就沒了......」
卧槽!
王賢一聽,頓時傻了!
呆了半晌才問道:「就是你那天背著來見我,那個女人?」
李大路苦笑道:「沒錯。」
王賢氣得一拍桌子,喝了一口酒,罵道:「你是不是白痴,明明是你救他她的命,她竟然反過來吸你的血。」
李大路聞言嘆了一口氣,苦笑道:「沒辦法,我好像前世欠了她的。」
王賢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難不成,她是你指腹為婚的女人?」
「是的。」
「這麼說她家也住在這裡?」
「是的。」
「是你大爺啊,一會別說你認識我,記住我的名字叫王問天。」
李大路一聽,瞬間傻眼了。
想了想問道:「難不成,你也認識那女人?」
「不認識,我還是那句話,等你回書院的時候,順便把那幾座墳地遷走吧,你在哪,他們就在哪,這風水有什麼好看的?」
「別問我是什麼,我若說這是閻王跟我說的,不得嚇你個半死。」
「人都死了,為何還要折騰活人。」
「你果然是一個白痴,活該被女人折磨。」
王賢罵了一通,也不再理會這傢伙,他肚子餓了,要享受當下的美食。
李大路聽得目瞪口呆。
按說他也是一個聰明人,可一旦遇到自己的事情,就犯迷糊了。
就在這裡,兩人身後響起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喲,這是哪來的大爺!」
正說話時,身著一襲青衫,手裡捏著一把摺扇。
年紀跟李大路差不多,一臉壞水的男子走了過來。
為何是一臉壞水?
只為王賢只是一抬頭,就給他定了性。
因為這傢伙生著一雙陰晴不定的眼睛,一看就是心術不正。
「陳永亮,怎麼哪裡都有你?」
李大路眉頭一皺,跟王賢說道:「這是剛才那老頭的兒子,白水鎮上的花花公子,吸老人血的傢伙。」
王賢恍然之間,看到老人那簡樸的衣著。
又看了看眼前這傢伙的錦衣,想了想問道:「這是大戶人家的孩子?」
「屁!他家就是從深山老林中摘一些山參靈藥,打些野獸賣,哪來的大戶人家?」
「哦,原來是打腫臉充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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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賢搖搖頭,他還是頭一回見到假裝自己是富人的傢伙。
眼見李大路竟然不理自己,陳永亮上前一步,拍著桌子嚷嚷起來。
「我說李大路,你欠了我老爹五年的錢,是不是該還了?」
不等李大路說話,王賢一把拉住了他。
邪魅一笑:「大路是個窮鬼,哪來的錢給,剛剛給你老爹打了欠條,十年之後,連本帶息一起給。」
要說整人,眼前的李大路哪裡是王賢的對手?
李大路一聽,看了一眼面前的陳永亮,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著罵道:「你給我滾,老子又沒欠你的錢,要不要臉?」
王賢也笑了:「快滾,影響大爺喝酒的興緻,小心我揍得你爹娘都認不出來。」
陳永亮一聽炸毛了。
拍著桌子吼道:「不是猛龍不過江,小子,你哪來的?」
「噗嗤!」
王賢剛剛喝進嘴裡的一口酒,驟然噴出,全都噴在陳永亮的臉上。
跟著也拍了拍桌子笑道:「大爺我來自皇城,哪裡是你一個渣渣可以查問的,快滾!」
陳永亮氣得破口罵道:「李大路,你一個窮鬼!」
「你連我爹替你家上墳的錢都要欠,竟然有錢坐在這裡喝酒吃肉,你要不要臉?」
李大路聞言,一時說不出話來。
王賢嘿嘿一笑,拍著李大路的肩膀笑了起來。
說道:「這傢伙算我半個師兄,他是窮鬼,王老爺不是,怎麼,你不服氣?」
「不服氣你來打我啊,沒錯,大爺就是過江的猛龍,別說這極北苦寒之地,就算是天子腳下,大爺照樣橫行。」
李大路一聽,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沒想到,在書院一身低調的王賢,凶起來比他還要狠。
陳永亮一聽也呆住了,他想要撒野,可是一聽眼前這傢伙來自皇城,心裡咯噔一聲。
下意識中,忘記自己才是土匪。
就在這裡,突然間有一股香氣飄進了飯館。
比花香更香的香氣,從風中拂來。
人未至,只是眨眼之間,整個飯館里都已充滿著這種奇妙的香氣。
香氣飄飄,讓這間沉悶的館子也瞬間明亮起來。
王賢忍不住伸手抓住一片飛進來的花瓣,放在鼻子下輕輕嗅了一下。
陳大路眼睛忽然一亮,看著風中飛來的花兒,一時呆住了。
花瓣自風中飄進來,從門外飄進來,輕輕飄落在地上。
看在王賢的眼裡,這簡直是大煞風景之事。
老子是來這裡喝酒吃肉,又不是來逛青樓。
你要不要人未出場,就整一個讓人流口水的戲碼。
你大爺的,不知道這花兒再香。
可混在酒肉之中,最後也是一陣渣渣的味道。
於是,他端起杯子跟傻子一樣的李大路喝道:「傻子,喝酒!」
李大路彷彿魂都被勾走了。
怔怔地看著,慢慢從門外走進來的女人。
嘿嘿一笑:「我剛剛從山上下來,你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來人今日身著一襲白衣的長裙,裙擺綉著金花。
看著王賢的眼裡,明明不是公主,非得擺出比公主出場還要闊氣的排場。
氣得他又喝了一口酒。
然後腦子裡電光石火之間,想到了一個梗!
卧草,難道這女人跟眼前乖乖上前問候,來找王賢的陳永亮一樣,也是一個貪錢的女人。
還是說,明明沒有多少錢,偏偏跟這傢伙一樣,喜歡擺出一副公主氣勢的女人?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拍著王大路的肩膀說:「大路你是窮人的孩子,就別想著蛤蟆的心事了。」
「什麼意思?」李大路覺得自己腦子快不夠用了。
「就是蛤蟆連那一口井都跳不出去,偏偏想要去吃天鵝肉啊,你是不是白痴?」
「卧槽,你拐著彎罵我?」
「你這麼笨,我再不罵你,只怕你被人玩得連命都沒了!」
陳永亮看著徐徐走來的女子,上前拱手笑道:「見過曦蘭小姐,你說這地方,也是李大路能來的地方?」
一頭漆黑的頭髮披在雙肩,一雙漆黑的眸子靜靜地看著端著酒杯里的李大路。
就這樣靜靜地站在那裡,她的臉上沒有鮮花,卻讓五彩繽紛的花兒在這一剎那,都失去了顏色。
李大路的呼吸好像快停止了。
但他還是沒有站起來。
因為王賢的一隻手,緊緊抓住了他,不讓他動。
白衣女子靜靜地看著他,一雙眼睛清如清晨山林那青葉上的露水。
李大路再也沒法子坐在椅子上,突然跳起來。
想要落荒而逃,卻再次被王賢一把拉住,死死焊死在桌邊。
連花香四溢的女人也嚇了一跳,忍不住問道:「你怕什麼?為何你會來這裡吃飯?你還有錢嗎?」
想了想又問道:「這個傢伙是誰?為何臉上要戴著面具?」
李大路嘴角動了動,一時說不出話來。
王賢卻邪魅一笑,捏著嗓子回道:「我是皇城的王老爺,你太丑,沒資格看到我的樣子。」
卧槽!
陳永亮和李大路兩人聞言,齊齊驚得跌坐在地!「按我的初衷,馬爾泰和納蘭秋萩一樣。
應該跟王賢發生一段情緣。
哪怕那情緣跟露水一般,想想還是算了。
靈山還有一個敖千語,王賢都不知道如何安放。
暫時,先不讓他禍害別的女人了。
就讓他在花叢里路過。
就像路過黃泉路的花園。
最後只是摘走了幾片葉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