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鬧事的人

沐月連忙跑到太子面前，伸出肉嘟嘟的胳膊，擋在了他的身前。

她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認真，「皇阿瑪不可以欺負保成哥哥！」

太子聽到沐月這麼說，當即慌了神。

皇阿瑪是君父，妹妹用這種尋常的態度對待皇阿瑪，定然會讓皇阿瑪不滿。

說不定還會牽累到皇額娘。

想到這，他連忙一把拉過沐月，擋在自己身邊。

「皇阿瑪，妹妹只是為了維護兒臣，還請皇阿瑪莫要責怪！」

太子的態度恭敬有餘，卻不夠親近。

康熙看著太子有些蒼白的面容，無奈的拍了拍他的腦袋，「保成，朕知道你勤學好問，但做學問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你病剛好，現在最要緊的是養好身體。」

感覺到康熙的擔憂，太子當即孺慕地看著康熙，「兒臣聽烏庫媽嬤說過，皇阿瑪幼時讀書吐了血，都未曾休息，兒臣……」

聽聞太子意圖效仿自己，康熙當即笑了起來，「果然是朕的好兒子！」

想起在宮外大臣家的兩個兒子，康熙覺得也是時候讓幾個孩子互相見見了。

他一把抱起太子，在他驚喜詫異的眼神中，笑著說道，「剛好朕今日有空，帶你們出宮！」

這還是太子第一次被康熙抱。

滿人有抱孫不抱子的傳統。

再加上太子是一國儲君，康熙在面對太子時，並不像在沐月面前那樣隨和。

這還是父子二人第一次如此的親近。

太子小心翼翼的將腦袋靠在康熙的懷裡。

一旁的沐月也不嫉妒。

想到今天可以出宮，她的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起來，忙不迭的跑到了他們二人的身邊，一把抱住了康熙的腿。

「皇阿瑪，你說的是真的嗎？真的帶月兒和保成哥哥出宮？」

沐月期待的看著康熙。

「當然是真的！」

簡單的換了一身裝束，康熙就帶著沐月和太子出了宮。

馬車從皇宮門口朝著未知的方向前進。

沐月有記憶以來，還未曾出過宮，對宮外的一切都非常的好奇。

剛上馬車，她就迫不及待的掀起了馬車的帘子。

馬車晃晃悠悠的從集市中穿行。

透過帘子，沐月可以看到不遠處的街道上叫賣著不同物品的攤販。

他們穿著打著補丁的衣裳，臉上滿是疲憊，卻在客人出現時，擠出一個個笑容，招待著客人。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錦緞的男子手中提著鳥籠，漫不經心的走著。

似乎是渴了，男人突然彎腰，在一旁賣果子的攤販面前的筐里拿了一個果子。

他看起來並沒有付錢的打算，而是拿起果子擦了擦，塞進嘴裡就朝前走去。

守著筐的攤販，連忙攔住了這男人。

也不知攤販和這男人說了什麼，男人臉上的笑意突然消失，緊接著憤怒的一腳踹在了攤販身前的筐上。

筐里的果子瞬間朝著地面滾落。

攤販顧不上其他，連忙想要將這些果子撿起來。

可男人猶不解氣，也沒有放過這個攤販，竟然直接踩在了攤販撿果子的手上。

攤販的臉上出現了幾分痛苦的神色，不停的拍打著男人的腳，試圖讓男人抬腳。

可男人卻冷笑了一聲，用力的碾壓著腳下的手指。

他的眼中滿是厭惡，嘴中罵罵咧咧的，不知道說些什麼。

沐月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心情瞬間變得糟糕起來。

她恢復的記憶中，雖然人們依舊為了生計而苦惱，但卻不像眼前的這些百姓一樣，穿著打滿補丁的衣裳，臉上神色麻木。

甚至還要面對來自達官貴人的惡意。

這裡可是京城，天子腳下。

就連這兒的百姓都過得如此不如意，那其他地方的百姓又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沐月甚至不敢細想。

她原本覺得只想讓自家兄長順利登基，擺脫原定的命運。

可此刻，心中突然多了幾分野望。

太子和康熙也注意到了沐月突然變化的神色。

比起心有顧慮，而不敢動作的太子，康熙則是順著沐月的視線朝著馬車外看了過去。

當看到街邊發生的場景，康熙的神色瞬間變得有些冷淡，對著駕駛著馬車的侍衛吩咐道，「停下！」

侍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本能的按照康熙的意思停下了馬車。

外表簡樸的馬車在街邊停下。

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被不遠處街邊的衝突吸引，並沒有太多的人注意到停下的馬車。

「皇阿瑪？」

沐月沒有忽略康熙的命令。

她茫然地眨巴著眼睛，看著康熙，不明白他為何突然要停下馬車。

「在外稱呼阿瑪即可！」

康熙收拾好自己糟糕的心情，輕輕拍了拍沐月，帶著兩個孩子下了馬車。

他對著不遠處的鬧劇，對著一旁的太子說道，「若是保成遇到這樣的事情，會如何處理？」

太子順著康熙的手指，朝著街邊的方向看去。

男人已經抬起踩在攤販手指上的腳。

攤販的手指被踩的紅腫，卻不敢對男人有一絲半點的怨言，只跪在地上，不停的朝著穿著錦緞的男人磕著頭，似乎是在求饒。

太子雖然年幼，但被教導的很好。

看著眼前的一幕，他皺著眉頭，「阿瑪，保成可以上前去幫那位攤販嗎？」

康熙鬆開牽著太子的手，「保成做自己想做的事就行！」

他是太子，未來這個位置總會交給他。

他不希望自己的繼承人是一個不知道民間疾苦的存在。

他已經認出那個欺壓百姓的男人的身份。

身為八旗子弟，領著朝廷給的俸祿，整天遊手好閒，半點正事不做。

若是繼續放任這些八旗子弟光領俸祿，不幹實事，恐怕國庫贍養不起這些子弟。

江南地區本就有不少人打著反清復明的旗號，若是被人知道八旗子弟的這些行為，他的皇位恐怕更坐不穩了。

而且今日他帶著兩個孩子出門，是想讓兩個孩子看一看他治理的大清。

而不是想讓孩子們看到八旗子弟橫行霸世的醜行。

沐月看著太子朝著不遠處的方向走去，她扯了扯康熙的衣袖，輕聲說道，「阿瑪，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明明是他拿了別人的果子，沒有給銀兩，為何還主動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