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最後倖存者

試著將傷口擴大了一些后她順著被巨矛刺穿的傷口鑽入了巨龍體內，幾小時過後，那深深嵌入巨龍身體的巨矛搖晃了幾下，接著如同沒入沼澤般緩緩下沉，直至消失不見。

巨矛消失，巨龍身體上那恐怖的傷痕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就在只剩最後一點縫隙之時一隻緊握著匕首的潔白小手伸了出來，她艱難的用匕首將縫隙擴大了一點，接著迅速的鑽了出來，在她出來之後那道傷痕也徹底癒合，而她手上那把原本散發著藍色幽光的匕首也變得黯淡接著直接崩碎。

「嘖……這龍鱗真硬啊，還好血肉組織沒堅韌到也必須靠躍遷匕首，不然我的匕首都不知道夠不夠用……」

她手中的匕首可不是什麼普通的武器，那是足以撕裂空間的武器，雖說因材料原因她只能做出這種硬度不大夠，撕一次空間便會碎裂的半成品，但那也依舊是足以撕裂空間的程度，現在卻僅僅只是砍了幾片龍鱗就壞了。

看著自己身體上沾染著的血污她嘆了口氣。

「下次得注意點了，古龍的癒合速度比我想象的還要快，而且這個血液……」

她的服裝是特殊的材質，本應不會沾染臟污，但這些血不同，它們極為頑強的附著在她身體上，還藕斷絲連的很難弄乾凈，這些血液極為粘稠、就如同糖漿一般，最可怕的是，這些血似乎還是活的，沾染在她身上的血液就如同史萊姆一樣沿著她的身軀緩緩蠕動，說實話這真的很慎人，還好這些血並沒有像是恐怖小說里一樣啃食她的肉體或是恐怖寄生啥的，它們只是如同壁虎的斷尾般在無意義的脈動。

「見鬼，這些血液到底是由什麼構成的？」

她試著用水來清洗身上的血液，然而那些血液就跟狗皮膏藥似的怎麼都弄不掉，甚至那些水還被血液吸收了。

見怎麼都沒辦法弄乾凈她嘆了口氣，接著爬到了巨龍的臉上，就像是敲門似的拍了拍巨龍的眼瞼。

「喂喂，聽得到嗎？還活著嗎？應該還活著吧？畢竟哪怕是只普通的飛龍生命力也都頑強的很，更何況是你，幫幫忙啊！」

巨龍動了，它睜開了眼、那金紅的豎瞳如同山巒之中升起的曜日，那是宛如太陽般的無與倫比的存在感，這巨大的眼瞳令少女了短暫的愣了片刻，好炫酷哦……

巨大的眼球緩緩焦距看向了少女。

「唔啊啊！」

巨龍的頭顱一陣搖晃將她甩了下去，少女如同一隻優雅的黑貓在空中調整姿勢平穩落地。

「小小人，真吵鬧。」

一陣濕潤的吐息打在她身上，令她後退了幾步，值得慶幸的是這龍似乎還挺愛乾淨的，沒什麼異味。

此時巨龍身上那些嚴重的創傷幾乎完全復原，斷裂的翅膀與利爪也已然重新長出，它抖了抖身體，沾染於它身上的鮮血與污垢如同溶解般緩緩滑落。

當沾染於它身體之上的臟污盡數褪去時，陽光都隨之黯淡，它那銀白的鱗片在光芒之下燦燦生輝，隱隱的還透露出些許虹光，修長的身軀肆意伸展，六翼四足，三對翅膀上覆蓋著白羽，宛如披著一層潔白的紗織，美麗且神聖。

「果然是你啊……」

少女小聲的嘟囔按理來說在巨龍耳中應當還不如小蟲的鳴叫，但它依舊捕捉到了聲音，一臉疑惑的看向了少女。

「汝認識吾？吾可不記得什麼時候見過你這小傢伙。」

聽到這話少女如河豚般鼓起了臉頰，她剛想說些什麼卻見巨龍那毫不作偽的疑惑與對待陌生人般冷漠的眼瞳，一下子又泄了氣。

「唉……你這傢伙果然還是把我忘了，所以說啊，時間真的會證明一切，瞧、你也並不像你吹噓的那樣有著永恆的記憶。」

看著少女那幽怨的眼神巨龍也懵了，這人到底誰啊？她看起來年紀也不大，它可不記得最近有見過這麼個人，不如說自從蘇醒以來所見過的人類就沒有能說上話的，哦、除了剛才那個已經死了的。

少女從口袋中拿出了一片泛著彩虹般光澤的鱗片，看到那鱗片巨龍瞪大了雙眼，它是送出過自己的鱗片，但是那是在千年前，不、搞不好還要更久以前的事了啊！

巨龍死死的看著少女，與她蔚藍的雙眼對視，它回溯著自己的記憶，漸漸的眼前的臉與一張圓潤稚嫩的臉蛋重合，它瞳孔緊縮。

「汝是百葉？！」

「嗯。」

少女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汝居然還活著？！汝……汝應該是人類沒錯吧？」

它想起了那女孩，那是在自己沉眠前所見到的最後一個人類，應該是人類？它現在有些不自信了，它還沒見過活了這麼久的人類呢，當時她還很小，而現在，呃……依舊很嬌小……她是不是都沒怎麼長高？

「你是不是在想什麼很沒禮貌的事？我還會長的哦！」

巨龍偏開了視線，騙騙大夥就行了，如果真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女孩，這打底都已經千年往上了……其實小小的也挺可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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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感受到了巨龍的想法，少女惡狠狠的跺了跺腳。

「喂！你都在想些什麼！儘管以時間的尺度來說我的確不小了，但以生理年齡來算我也就只有十四好嘛！我八歲的時候就進入［方舟］了，那裡面的時間是凍結的！凍結的時間怎麼做得了數的？！」

「八歲……咳咳，吾記得吾最後一次見到汝時汝好像就只有……」

「六歲，僅僅兩年的時間，人類完蛋了。」

巨龍眯起了眼。

「到底發生了什麼？」

少女神色有些黯淡，她只是搖了搖頭。

「不知道，我不知道......大家都很忙碌，沒人願意告訴我發生了什麼，每個人都死氣沉沉的。」

「那其他的倖存者呢？還是說參加那個計劃的就只有汝一人？」

少女抓住了自己的肩膀，她不知道該怎麼描述，所謂的方舟計劃與其說是計劃，不如說是情急之下不是辦法的辦法，那就是將人給粗暴的封入靜止的空間當中，那個計劃根本就沒有時間完善，也就是說被放進去的人能不能活會不會按計劃蘇醒只能看運氣和祈禱裝置不會因為長久的時光發生偏差。

顯然，大部分人運氣都不是那麼好，那裡終究還是因為長久的時光出現了細微的偏差，那偏差真的很細微，但、千里之堤潰於蟻穴。

原本每人獨立的靜滯空間因那一點點的偏差逐漸融合，然後其中之人的身體又因這融合被撕碎扭曲乃至揉雜在一起，甚至此時的他們還不算是死亡，因為他們活著進入了被靜止的空間自然在解除之前無論被如何扭曲破碎都不會『死亡』。

那裡現在已然成為永不磨滅的奇觀，她是唯一的幸運兒，但卻連回收屍體都做不到，她不敢按下解除靜止的按鈕，不敢讓他們的死亡成為真正的確實，儘管那已然註定，也許某天她會下定決心，但……現在她做不到。

「我是唯一的倖存者。」

最終她只是如此簡短的描述，但其中的重量已然無需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