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拯救不了的
櫟陽城,正東門處。
「誒,小妮子,想進宮是不是不?求我啊。把爺我哄高興了,也許我可以幫你呢。」
韓翊在櫟陽城有幾處幾進深的大宅院,他把那些夥計都安排到自己空著的宅院里了。
聽門房的人說,今年櫟陽王宮裡招宮人的過程很是不一般。
大張旗鼓地扯出了比往年壯觀出許多的招考隊伍,可每次都只招一個,有時候甚至一個也沒招到,偏偏不多久又來一次。
一開始報考的人數不勝數,次數一多,大家都說宮裡沒真的想招人,最近,報考的人就像春天裡樹上的果子一樣,稀稀拉拉的,誰也不知道堅持著的人家和宮裡人誰在涮著誰。
韓翊聽懂了,那堅持著的人里,十有八九都有王姬一份。他一見著她,沒客氣,直接調侃開了。
宮裡人見過韓翊的不少,對於他在參加宮人選拔的女娘中只是晃來晃去的樣子一致地採取視而不見的辦法。
王姬一看韓翊調侃她,本能地就要伸手往他胳膊上擰。卻不想韓翊滑溜得像條泥鰍,總是能只差那麼一點地剛剛躲開。
「小美人,你再這樣,人家以為你中意的是我!」韓翊嘻嘻哈哈地調笑著。
他們的動作算不上莊重,和宮人的肅穆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不多會便吸引了大把的目光,王姬看著情形不對,這才停了手。
一旁扮作王姬阿爺的軍市令這時候開了腔,
「韓家小子,我前頭觀察過,那些被選進宮裡的小娘,遠不如王姬,要說這其中沒什麼紕漏,我都不信。
我們呢,也不指望你能幫她進到宮裡。你幫她問清楚問題出在哪就好。」
韓翊嘻笑著點頭應下,心裡卻明白得緊。自從劉邦得了軍市令想攪擾他後院的消息后,這是在跟軍市令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呢。
權勢還真是個好東西呢。
「叔,王上帳下很多人都見過你和王姬,世事無常,生老病死是再平常不過的事,天底下的事,沒有什麼比活下去更重要的,要不,還是放下吧?」
韓翊不那麼委婉地說出了心中所想。
王姬還好一點,軍市令的眼裡馬上失去了神采。他拉著王姬向與王宮相反的方向走去。
「叔,我養你,給你養老送終。別奔波了。」韓翊緊跟慢跟地,才將將趕得上。
出了城門,韓翊已經累得滿臉通紅,王姬卻神色如常,忽地,她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氣憤地說道,
「好個韓公子,坐著說話不腰疼。要是我殺了你全家,你能做得到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嗎?做得到嗎?」
韓翊啞然。
「不說是不?我這就殺你全家去!讓你也嘗嘗失去親人的滋味!」
眼前的美艷人兒生起氣來,莫說是王族的氣派,就是貴族的那點子矜貴,也是一點子都找不著的。
「殺吧,殺吧,先從我爹殺起,再殺其他人,我要是皺一下眉頭都算我輸!」
韓翊像是逗從西域過來的名貴犬一樣地逗弄著這個尚且年輕的王姬。
那王姬討不著上風,一頓腳,風也似地走遠了。
軍市令看了眼王姬消失的背影,然後沉下了臉,
「她動不了你家人。你家跟前,都有漢國的好手保著。那個苟敬的腿腳和機警程度,更是遠在我和她之上。」
不得不說,姜還是老的辣。
「韓家小子,好歹我跟你打交道久了。今天的情形,不正常。」
軍市令邊說邊看向了韓翊。
韓翊知瞞他不過,
「叔,那個項羽,打仗算得上號好手,可是,你看他,是個能把天下治理好的人么?」
「我早就不在他帳下了。」軍市令聲音冷清。
「當天下落入一家一姓某一個人的手上時,要是這家人的傳承斷了,天下又將陷入諸多勢力爭霸的時代。天下人就又要承受妻離子散的痛苦。這是你想看到的嗎?」
韓翊直抒胸臆。
「不要你管,天下去往咸陽的方法,不只一種,沒你想的那麼悲觀。」
王姬一身的好功夫,她是最好的合作者,遇事不順,軍市令的心裡很是不痛快,他也離開了韓翊,追趕王姬去了。
韓翊苦笑了下,轉身去往漢王宮宮門口不遠處。不久前在他找王姬和軍市令時,他在那個不起眼處看到了夏侯嬰,就知道他有事找自己。
「韓公子能耐著哩,宮裡因著周天子的面子沒完沒了地陣仗著都沒解決的事,公子幾句話就把事辦成了。」
夏侯嬰看到韓翊很高興的樣子。如果不是知道他見了誰都把話往好里說,都是一副高高興興的模樣,韓翊鐵定會感動得非肝腦塗地不可。
「夏侯有啥話請講。那兩個人,以前與我都或多或少地打過交道,只是希望他們不要把路走歪了而已。」
對於那兩人接下來還會有啥動作,韓翊心裡實在沒底,還先把自己擇出來好一些。
「韓公子仔細著哩。任何時候都沒忘了作為王上臣子的本分。
王上讓俺來轉告你,那倆人的事,不用你插手,他知道與你無關。」
韓翊看了夏侯嬰一眼,知道他沒撒謊,也沒有多問。
「韓公子,王上讓俺來問你,你替他送的鹽巴和布匹送到了沒?什麼時候能把良馬押回來?」
韓翊低下了頭。拿了劉邦的好處,劉邦下令讓他做的這兩件事,他一件也沒做好,便只得把在塞上時的具體情形詳細說了一遍。
「韓公子,你和松子各為其主。王上面子上拗不過說的一些話,你要用心好好想一想再做的好。
其他的,都莫要輕易相信了的好。」
夏侯嬰的話把韓翊嚇了一大跳,他忙說馬上去追松子去。
「韓公子,來不及的。商隊進了塞北,快得跟騎馬似的,他們早就該到王庭附近了。
你離開塞上不久,小柒就追上了松子。你看看你,因為你,有個仗義得緊的好兄弟呢,哪怕毀了自己的家也要替你兜底呢。」
夏侯嬰的話聽著好像沒有任何的怨怪,但韓翊怎麼都覺得是自己失職了。於是頭就低得更厲害了。
「陳都尉讓俺囑咐你,以後任何事情,都要有個輕重緩急。」夏侯嬰用最溫柔的調調說著最重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