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她的備忘錄
「你他嗎又想說什麼?」
許豪下意識警惕。
說不上來,他對李志偉感覺很複雜。
曾經那麼好的兄弟,他對李志偉是推心置腹過的。
可李志偉卻一再拿他當槍使,害了他那麼多次。
按理說他應該遠離這種人,操蛋的是這條巷子里,還就只有李志偉跟他最有共同話題。
兩人都活在霍今安的陰影下,同仇敵愾,同樣失意。
所以李志偉約他喝酒,他總忍不住出來,三兩酒下肚后兩人一塊痛罵霍今安。
「我跟你聊八卦你都要防著你累不累?話你只管聽,想做什麼不想做什麼又沒人拿刀逼著你。」李志偉嗤笑嘲諷。
他這態度,許豪反而放鬆不少,「直接說!」
「說就說,紀寧寧被霍今安搞了。」
「這算八卦?紀家被搞倒了誰不知道。」
「別裝傻,你知道我說的什麼意思。紀寧寧從小到大養尊處優,能吃得了沒錢花的苦?紀家倒了她架子也端不起來了,唯一能求的人只有霍今安。送上門的肉,男人有不吃的?」
李志偉悶酒,哼笑,「霍今安這種人,以前過得跟狗似的,一朝翻身紙醉金迷,他有什麼不會玩?只是藏得好外面的人不知道罷了。」
「可惜了紀寧寧啊,以前的銅鼓巷小公主,把自己獻上去了,也沒能救她家的產業。」
「你要是覺得我胡說,你自己親自問她去。」
「還有一句實話,不管你信不信,你聽著就行,霍今安那樣的人想要什麼女人沒有?你猜他為什麼搞紀寧寧?噁心你呢,蠢東西。」
「你眼裡的女神,在人家手裡只是玩物。」
「嘶,你舔了紀寧寧這麼多年,連她小手都沒碰過吧?」
許豪摔了酒瓶奪門而出。
去哪不知道,背影溢滿殺氣。
李志偉輕笑,又拿了瓶酒,慢悠悠獨酌。
他很清楚,憑許豪這種蠢貨靠腦子當然對付不了霍今安。
但是許豪這種小人物衝動起來,什麼都敢幹。
大人物再能耐,也只有一條命不是?
就看紀寧寧在這個舔狗心裡的份量有多重了。
他給紀寧寧發了條信息,【把許豪迷住,我要他像狗一樣聽話。】
而許豪,衝出小酒館沒多遠,混沌腦子就被冷風吹清明了。
腳下步子從快到慢,原本想去紀家質問紀寧寧的念頭也漸漸弱了下去。
好歹在社會歷練了十幾年,已經不是十幾歲時那麼盲目衝動的性子。
何況他對李志偉早就失了信任。
許豪沉著臉,他想不明白李志偉對他說這番話的目的,他回家問爸媽去。
……
喬家的中午歡喜熱鬧。
但是寧婉這種社畜還得趕回去上班,不得不提前走人。
「婉婉,等會!」喬若棠拍拍腦袋,想起事兒來,「我昨晚清理電腦內存,發現文件夾里有你的備忘錄,想著可能是重要文件就沒刪,你要不要看看?」
喬若棠沒點開文件看內容,免得不小心看了好友的隱私。
寧婉則壓根不記得還有這回事。
趕著回去上班,她邊出門邊道,「你幫我轉發郵箱,回頭我再看看,先不說了我快遲到了!」
拿過一等獎的媒體人,上班一樣要打卡T.T
她現在在部門裡跟以前沒什麼不同。
不,還是有一點點的。
現在部門裡的人,特別喜歡rua她腦袋,看她的眼神總透著慈祥。
回到報社把手頭工作做完了,趁著空檔時間,寧婉打開郵箱。
棠棠已經把備忘錄發了過來,就在郵件附件里。
寧婉把附件打開,跳出文檔頁面。
上面密密麻麻記錄了一堆東西。
——跟上次的夢接續,巷子里的人還在鬧。
——他們逼下跪,一旦跪了,從今以後,他在人前就再也抬不起頭了。
——霍爸爸低頭下跪,他說,「阿城還小不懂事,我替他跪,這件事就算了吧,啊?……算了吧?」
——我站在人群旁邊,簡直不敢相信。
——霍爸爸知不知道他這一跪,比自己下跪更讓父子倆難堪?
寧婉坐在電腦前,有些呆怔。
這真是她寫的備忘錄?事件似曾相識,可句子讀起來很怪,很不通順。
少了……主謂。
作為寫稿為生的編輯,她不可能犯這種錯誤,是誰把她的備忘錄塗抹了?
棠棠不會這樣做……
腦子裡突地回想起霍今安第一次告白時,曾跟她說過的故事。
如果在缺失的地方添加上人名,這備忘錄記錄的,儼然就是霍今安那個故事裡的一段落!
寧婉手指顫了下,在應該添加人名的地方打字。
明明想打的是「霍今安」,手指卻似有自己的意識般,敲出的是……霍青城。
整個段落通順了。
寧婉盯著那三個字,良久,眼淚一顆一顆,跌出眼眶。
她不想哭,是眼淚自己往下掉。
霍今安說故事的時候,沒提過「霍青城」這個名字。
可她的潛意識,這一次無比確定。
她是寧寧。
出現在他身邊的女鬼寧寧。
他是,霍青城。
被她遺忘的霍青城。
臨近下班,小姑娘坐在自己的工位上莫名掉眼淚。
一部門頓時如臨大敵。
寧婉有抑鬱症,前幾天可是上了青雲大橋的!
「婉婉,天大的事沒有過不去的,啥事你跟趙哥說,我帶你過去!」老趙杵到寧婉面前兩手虛張,生怕她撞桌自盡。
王帥拚命給寧婉塞糖,「快,吃兩顆糖甜甜嘴,甜了就不苦了!」
小莫兩手一抱把寧婉電腦桌上的銳器抱走乾淨,連稍微有點硬度的記事本都沒放過。
林佳悅白著臉搬救兵,托曾經採訪霍今安的福,她手裡還有霍氏特助的聯繫方式!
「快來,寧婉突然哭唧唧的,只有霍總能哄!」
寧婉被同事們這一通操作嚇得忘了哭。
坐那裡茫然打了個哭嗝。
又丟人了。
寒冬晝短夜長。
報社下班的時候,天邊只剩一抹餘燼。
城市華燈初上,黑色轎車靜靜停駐路邊。
車窗密閉。
窗后,一雙眼睛沉沉盯著某個方向,看著女孩像蝴蝶一樣飛到那個男人面前。
紅血絲在眼球一點點浮起,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