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別院獨闖
王琳將昱辰二人送到他們的石屋，留下一句「好好休息」后便匆匆離去。
想來長輩們是有什麼要緊的事需要商議。昱辰將童童安頓好之後，回到自己的石炕，回憶起今晚發生的事。
那頭黑虎好生奇怪，和它戰鬥的越久越是感覺它像是一個人，而非野獸。而且它的實力貌似也比同階的修士強，不然以滄浚的實力，不至於落個抱頭鼠竄的情況。
思來想去並無結果，昱辰吐出一口濁氣，索性不再去想，盤膝運氣，調養傷勢。
……次日清晨……
昱辰如往日一般早早地起來，用昨日的黑虎肉做了一鍋肉羹。待太陽照進窗戶，童童也來到他身邊。
「辰哥，你感覺好些了嗎？」童童坐在石鍋旁。
「好多了，再休養兩日就差不多了。」昱辰將肉羹盛到石碗里，「給，趁熱吃吧。」
童童接過肉羹，慢慢吃了起來。只是在這個明媚的早上貌似少了些東西。讓二人有些不太適應……
「吆！真香啊，還有嗎？給我來一碗。」
忽地，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昱辰轉頭看去，起身道：「琳姨，來的正好，鍋里還有不少。」
來者正是王琳，她單手拎過一個石凳，坐在二人跟前，「還有碗嗎？」
王琳平日里也常來此吃些飯食，畢竟昱辰的手藝還是不錯的，再加上自己懶得做飯，便成了此處的常客。
「呃……」昱辰略顯尷尬。
王琳一挑眉，「怎麼，你們這不會連第三隻碗都拿不出吧，我記得上次還有呢。」
「幾天前，讓浚哥給坐碎了。」童童把小臉吃得鼓鼓的，「只剩這兩個碗了，平時他都是抱著鍋吃飯。」
王琳明顯愣住了，「這…算了，一會兒咱們就該走了，帶著這些東西也是負擔。」說著，她拿起了盛飯的石勺，一勺一勺的吃了起來。
昱辰放下石碗，「走？去哪？」
「你們應該知道，咱們院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搬遷一次的，每次搬遷的地點都不會固定，如今距下次搬遷本應該還有十三年的時間。」王琳一邊吃一邊道。
「那為什麼這次要提前走啊？」童童問道。
昱辰眉頭微皺，「難道是和昨晚的事情有關？」
「不錯。」王琳將鍋里的最後一口肉羹送入嘴中，隨手掏出一塊麻布擦去嘴上的飯漬，漫不經心道，「那頭黑虎很不尋常，聽然姨說那是她早年得罪的一方勢力的手段。這些年每隔一段時間便搬遷一次，也是因為怕仇家尋上門來。」
昱辰看向面前空曠的火苗，童童則盯著手中的石碗，二人皆陷入了沉默，不知在想些什麼。
王琳隨手撿起一根細小的樹枝，指間靈力形成刀鋒，將它削成牙籤的形狀，悠然地剔起牙來。
大概一刻鐘時間，王琳眉頭一皺。這倆不愧是兄妹啊，失神這一點可真像。
王琳輕咳一聲，道：「昱辰，昱辰……」
她嘴角一抽，抬手一巴掌打在他的腦袋上，「沒睡醒嗎？！叫你都回不過神來！」
「啊？」昱辰身子一顫，「怎麼了，琳姨？」
童童也被二人的動作嚇得回過神來，獃獃地看著二人，陽光灑在那潔白的臉蛋上，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宛若天降的童女，天真無邪。
呼！
王琳大出一口氣，轉身向著院門走去，「昱辰，你跟我來。」
「童童，你先去練功吧，這些等我回來再收拾。」昱辰說罷，便急忙跟上王琳。
二人一路向高處走，一直走到山頂，王琳才停下來。她望向與山同高的雲朵，緩緩道：「昱辰，今年你十六了吧。」
「是。」
「下個月就該下山了，時間可真快啊。想當年我將你撿回來的時候，才這麼點兒。」王琳用手比量了一下。
昱辰在一旁同他一般望向不遠處的雲。
「這次搬遷你便不用跟著走了，不然到時候也是浪費你修鍊的時間，這些時間你就待在山裡，儘可能突破到四季境。還有，在我們離開之後你便也離開這座山，去別的山頭修行，若是有人尋到你，你千萬別說你是咱們院的，免得惹來殺身之禍。」王琳道。
「好。」昱辰眼神一暗，道：「那我日後如何去找咱們院？」
「這個你不用擔心，等安頓下來我會想辦法聯繫你。」王琳從腰間掏出一個漆黑的手環，「這個給你。」
「這是什麼？」昱辰將其接過，手感涼絲絲的，有些粗淺的花紋。
王琳道，「這是一個空間儲物手環，是我早年在外歷練時所得。你只需將靈力注入，以精神力操控便可。」
昱辰一驚，「琳姨，咱們院不讓你們給我們太過貴重的東西，一切都要我們自己下山拼搏。」
王琳聞言，眼球一翻，「你小子就是死腦筋，我樂意給你，你就收著。再說了你天資算不上多好，省下來的時間用來修鍊不好嗎？」
昱辰不再言語，此話倒是不差，比起滄浚來說自己真的是太平庸了。日後若是沒有機緣的話，怕是會被他遠遠甩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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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琳似是知道他在想些什麼，開口安慰道：「你也不用太妄自菲薄，只要好好修鍊，腳踏實地，日後的成就不會差的。」
「嗯，知道了。」
王琳心中無奈，這孩子就是愛鑽牛角尖，於是扯開話題，「哦，對了，這裡面還有我給你準備的成年禮物，等我們出發后打開看看吧。」
「為什麼要等你們走了之後再打開？」昱辰略感遺憾。
「哪來那麼多為什麼，讓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王琳瞪了昱辰一眼。
「呃……知道了，琳姨。」昱辰稍感無奈，「那你們具體什麼時候走？」
王琳略微思索，「好像是下午吧……嗯，對，你回去別忘了通知童童一下。」
「好。」昱辰點了點頭，忽的他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焦急「琳姨，滄浚還有曦姐怎麼樣了？」
王琳道：「他倆啊……滄浚倒是沒什麼大礙，不過得在床上躺上半個月，楊曦那丫頭倒是讓人頭疼。」說到這她的眉頭不由一皺，「她身上的傷勢倒是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只是她那身毒至今仍是無解，哪怕然姨親自出手也無法將毒素清除。」
「那怎麼辦？」昱辰心中一緊。難道曦姐這輩子只能做個普通人嗎？
「別急。」王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這種毒卻是世間罕見，不過，我有一老友早年似乎中過此毒，但後來也並未妨礙修行。等我辦完我的事，便帶著楊曦去尋他。」
得知姐姐還有解毒的希望，昱辰嘴角不由一扯，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嗯。」
「行了，你先回去吧。」王琳轉身摸了摸他的頭髮，「日後你要是在外面受欺負了，記得告訴我，我可不在乎什麼以大欺不欺小的，看我給他廢了！」
「呃……」昱辰聞言愣了一下。
「怎麼？你不樂意？」王琳微微挑眉，「還是說你小子就樂意被欺負？」
「不是。」昱辰連忙搖頭，不敢再多做逗留，急忙辭別。
看著昱辰下山的背影，王琳輕輕一嘆，這個孩子雖說性子木訥了些，但好在肯吃苦，希望他這次歷練沒什麼危險吧。
「琳兒。」
王琳轉身看去，不知何時楊然來到她身邊，「然姨。」
「你這麼幫他，不怕給他的修行之路造成什麼阻礙嗎？」
王琳無所謂地擺了擺手，道：「就一個儲物手環，不會有什麼影響的，而且這小子的性子你也知道，肯吃苦，有毅力。那還怕什麼。」
「哦？只是有個儲物手環嗎？」楊然似笑非笑。
王琳臉上稍微有些不自然，果然瞞不過然姨啊，「那個，然姨楊曦的毒可有辦法了？」
楊然本也沒有追究的意思，聽到王琳的話她的眉毛也不自覺地擰在了一起，「目前還沒有，不過你剛剛說有一老友……」
「那都是安慰昱辰的話，然姨你就不要信了。」未等楊然把話說完，王琳便打斷了她。
楊然輕嘆一聲，轉身面向層層白雲，忽地道：「你以到如此修為，應該知道因果的可怕。你如此對待他，因果的根只會越扎越深。」
「這我知道。」王琳無所謂道：「而且，這因果在十六年前便已經註定了。」
楊然似是憶起什麼，不再言語。
……山腰小院……
昱辰回到小院，院中的鍋碗早已洗刷乾淨放於屋檐之下，童童正在陽光下揮舞著拳頭。
畢竟已經進入夏天，哪怕剛過清晨，溫度依然不低。童童的衣領已經被汗水浸透，水珠從她的下巴滑落。
「童童。」昱辰叫住正在練功的童童。
「辰哥，怎麼了？」童童停下動作，用衣袖抹了把汗水。
昱辰道：「琳姨說，今天下午就要出發，功課先放一放，去收拾東西吧。」
「嗯，好。」童童轉身走向屋子。
昱辰今日也沒了修行了興緻，不知怎的明明是自己堅持了數年的東西，今日卻是一點也不想去做。
他目光掃過房屋、小院，這裡的每一樣東西都陪著他度過平凡的歲月，下午就這麼離去了，有些不舍啊。不知怎的，原來那些對外界的期盼此刻也幾近於無。希望日後還有機會回來生活吧。
「辰哥！你不收拾一下嗎？」童童的聲音忽的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緒。童童站在他面前，面帶疑惑道：「怎麼了辰哥？不捨得這裡面？」
「嗯，有些。」昱辰點了點頭，「童童，你先去收拾吧，這次我就不和你們一起走了。」
童童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慌張，急忙道：「為什麼？」
「我過些日子也要下山歷練了，隨你們去了，也是浪費修行的時間。」昱辰道。
「好吧。」童童眼神不由一暗，「那辰哥我以後要去哪去找你啊？」
昱辰想了想，道：「要是想我了，你下山歷練時可以來祖泉宗來找我，那是曦姐加入的宗門，聽說那裡天驕雲集，盛世浩大，我想去那看看。」
「好！我下山之後一定去那找你！」
昱辰笑了笑，「好，我就在那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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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頂……
昱辰看著下山離去的人群，其中絕大多數是孩童，各個年齡的都有，大些的孩子領著年齡尚幼的，琳姨、烈伯之類的姨伯則在四周護送。
不知帶著這些孩子他們得走到什麼時候才能找到新的家園，想來這個時間不會短。昱辰目送人群直到黃昏時分，此刻哪怕在這山頂也不見人影。
此刻起，不再會有伯姨在危急時刻出手相護，也不再會有夥伴互相依靠，一切只能靠自己，因此一定要萬事小心。
昱辰雖然好奇琳姨給自己留的東西是什麼，但他還是選擇先找一個安全的地方。按琳姨所言，這裡隨時可能出現如昨晚一般的野獸，因此自己必須離開。
不再多做停留，向著山群外圍趕去。那裡雖沒遭受院內干涉，但大多是一些低境界的靈獸，比起這裡要安全的多。況且自己如今連武器都沒有，遇上危險逃生的概率只會更低。
這所孤兒院處在山群正中間，以昱辰目前的速度想要到達山群外圍，起碼要用上三天時間。
不過，昱辰今日的目標是另一處。
我記得烈伯之前說過，這附近有一所他之前布置的臨時住所。昱辰連翻兩座山，來到烈伯曾與他說的那處附近，可尋了半天卻未曾找到半點兒居住的痕迹。
莫不是當時烈伯是在和他們這些小輩吹噓，若是這樣的話，今夜可就麻煩了，自己沒做任何防備野獸的準備，今夜要是敢睡覺，明天一早怕不會成為某隻野獸的糞便。
昱辰無奈一嘆，思來想去，無論怎樣都無法休息，還不如再尋找一番，若是真的找到了，日後便算是有了落腳的地方，要是沒找到，自己也不算虧。
伴著月色，和著晚風，小心翼翼地前進著。他還真怕一個不小心招惹上一個靈獸，自己還未出山便夭折於此。
隨著時間的推移，靈獸漸漸進入了活躍期，一聲咆哮響徹山林，昱辰則是更加小心，從剛剛的聲音判斷這些沒一個是自己打得過的。
某刻，四周變得寂靜，只有遠處傳來的聲聲咆哮和自己有力的心跳。昱辰頓感不妙，定是有什麼強大的靈獸在附近，將其它生物震懾，只是目前還不清楚對方有沒有盯上自己。
昱辰行動更加小心，便是呼吸也壓到了最低頻率，漆黑的眼睛不斷掃視著四周，不放過任何一處細節。
莎莎！
忽地一旁灌木叢一陣騷動，昱辰心頭頓時一緊，目光死死地盯著灌木，腳下緩緩向後移動。
刷！
昱辰見那出現之物心中不由一松，但隨之又緊張起來。因為那出現之物是一隻人畜無害的倉鼠，但見它奔跑倉促像極了在逃命一般。
昱辰的理性告訴他應該立即逃跑，在這裡生存的隨便一個都可能要了自己的性命。但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
只見樹冠間似是火苗般跳動著，想來那是野獸的雙目，併發出淡綠色的光暈，直勾勾的盯著自己。一時之間昱辰不由有些失神，這林子里怎麼會有綠色的眼睛……
呼！
一陣夜風，夾雜著令人作嘔的惡臭襲面而來，將昱辰在失神中喚醒。昱辰打了一個激靈，頭腦頓時清醒，心底不由升起一股恐懼。
噌！
只見昱辰腳下綠草橫飛，而他也在這一刻飛奔而去。恐懼之下，他的速度似乎提升了一大截。
樹木從他兩邊向後掠去，月夜之下，一些細小的樹枝來不及躲閃，將臉頰劃破，所幸未曾傷到眼睛。
昱辰一口氣跑到山腳，才敢停下來喘氣，劇烈的奔跑加上心頭的恐懼與緊張，導致身上的衣服完全被汗水打濕。還好那龐然大物並沒有追過來。
細細回想，那雙綠色的眼睛盯得他心裡發毛，夜風吹過，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哼！
昱辰捂住胸口，劇烈的疼痛讓他喘不過氣，身子一軟癱倒在地。那是昨天晚上與黑虎周旋時所受的傷，休養一日本事不疼了，沒想到剛剛那不計代價的奔跑下，再次牽扯到了傷口，而剛剛想來是由於過度緊張未曾發覺，此刻冷靜下來，痛感一下子便蔓延上來。
昱辰臉色一陣蒼白，此刻他莫說動上一動，便是喘口氣也極為困難。他蜷縮在地上，呼吸幾近於無，若不是他臉上時不時滴下汗水，在旁人眼裡怕不是已經死了。
如此半晌，疼痛終於漸漸褪去，昱辰在那保持著這個動作許久才敢平躺著地上大口喘氣。
今天發生的事太突然，以至於讓他忘記了自己還有傷在身。只是，琳姨說給我開些葯，今天走前也沒給我，怕不是忘了這回事了。
疼痛過後，一陣陣疲憊感席捲而來，讓他不願起身，哪怕理智在一次又一次向他發出警告，他還是不願動上一動。
想起剛剛林間看到的那雙眼睛，綠油油的跳動著……那真的是生物的眼睛嗎？還是說那本就是兩朵火？
一時之間昱辰也想不清楚。我記得烈伯也說過，在他那庇護所旁點燃了兩盞燈，其中燈油有驅獸的藥劑，剛剛那不會就是烈伯所說的燈吧……要不回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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昱辰在心中詢問著自己，可那樣太危險了，若那真是一頭猛獸，自己哪怕在全盛時期也不夠它塞牙縫的。
在一番心中博弈后，最終還是理智落了下風。
昱辰一路小心翼翼，又回到了剛剛的地方，那一雙散發著綠油油的如火苗般的光團仍在原地，似是未曾移動。難不成真是火苗？
昱辰不敢冒進，躲在一旁觀察著，不多時，颳起一陣夜風，將樹葉吹得嘩嘩作響，那兩團光也在風中搖曳起來，彷彿隨時可能熄滅一般。
呃……昱辰這下徹底確定那就是兩團火焰。昱辰放下戒心，走向那裡。這裡沒有蟲鳴和獸嘯想來是這火焰中散發的驅獸劑的作用，這還導致自己緊張了半天，不由失笑。
待昱辰走進，發現一座樹屋，房屋建在古樹頂端，在樹榦上釘著一個個木板盤旋向上，直達樹屋。而樹屋的窗口外設有一個柵欄，柵欄之上則點燃放著兩盞較大的油燈，只是這油燈散發著幽幽綠光，甚是滲人。
這裡應該就是烈伯所提到的臨時居所了。
昱辰走到模板前，試著踩踏幾下，發現還算結實，承受得住自己呃重量，這才放心走了上去。
來到屋內，由於窗間射入得到幽幽綠光，映在滿是灰塵的房間，角落裡還有破洞的蜘蛛網，氣氛不由又壓抑起來。不知怎的，兒時琳姨用來嚇唬他們的鬼故事在他腦中回放起來，夜間的風吹來，只覺脖子一陣陣發涼。
幸好，夜風也吹動雲彩，月光在此刻照了進來，淡化了森然綠光，才讓昱辰悄悄鬆了一口氣。
昱辰就著月光，這樹榦上摘了一個還算茂盛的枝幹，充作掃帚將屋內打掃一番，待清掃完畢即便月光隱去，屋內也不那麼森然。
這一番折騰下來，已經到了深夜，昱辰也是疲憊不堪，盤膝而坐，運功調息。
……次日清晨……
昱辰坐在樹榦上啃著剛摘得野果，回憶起昨夜的經歷，不由失笑，自己就因為兩盞燈緊張了大半夜。
忽地，他將目光落在手腕上，那是琳姨送自己的儲物手環，裡面還有送自己的成年禮物，心中升起幾分期待。
連忙啃完手中的果子，隨便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便迫不及待地嘗試起操作手環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