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像極了要飯沒要到的樣子

「要我說啊，小女娃讀這麼多書有什麼用呢？還不如早點出去打工掙錢，這樣家裡也不算白養她。」

"滾滾滾，我家姑娘天生就是讀書的料，她想讀就讀，我就願意供！我砸鍋賣鐵也供！"

......

葉柯迷迷糊糊醒來，耳邊傳來的就是一陣激烈的爭吵聲。

煩死了！

被吵得實在睡不著，葉柯鬱悶地睜開眼，老小區的房子隔音就是差。

當初為了讓媽媽有個屬於自己的家，葉柯畢業后工作拿命干。僅僅八年後就攢下了這套老房子的首付。

可惜子欲養而親不待。

她工作第三年的時候媽媽就因為過度勞累倒下了，當時葉柯和姐姐拚命砸錢，可最終還是沒能留住媽媽。

房間昏暗不明，葉柯習慣性地伸出手往床頭摸索開關，結果只摸到粗糙的牆壁。

粗糙......的牆？

葉柯「噌」地一下坐起，天爺啊，新來的助理小吳也太不靠譜了！這是給她送哪來了？

眼睛開始環視四周，沒有粉刷的牆壁，粗糙的水泥地面和身下正在搖晃的紅色架子床。床邊的斗柜上立著一個大掛歷，上面印著碩大的幾個數字，1992？！

這，這，這......

眼睛用力一閉，再一睜。

「嘶」葉柯輕揉著被捏疼大腿。

壞消息：她昨晚應該是喝死過去了。

好消息：她喝死後回到92年了。

天爺啊！

她重生了！92年！她高考這一年！葉柯立馬轉身下床，衝出房間。

動作太過慌亂，路過床尾時腳趾狠狠地撞上了床架子。

葉柯疼的眼淚唰一下就流了下來。

院子里只有葉文慧一個人，她剛剛和周大嬸吵了一架，氣的把人轟了出去，什麼人吶，書都沒讀過就敢對她女兒的學業指手畫腳。

和葉家村的其他家庭不一樣，葉文慧很重視女兒的學業。她一直認為讀書才是最大的出路，即使家裡條件一般，也咬著牙供兩個女兒上學。

前兩天葉柯剛高考完，身心俱疲。

回村路上遇到同村的周大嬸也沒有多聊，只打了個招呼就走了，沒有理會周大嬸一臉的八卦詢問。

周大嬸是個嘴碎的，打那以後逢人就說葉柯考砸了，多半是讀不上大學了。

今天還跑來假惺惺的跟葉文慧提議讓葉柯出去打工，說她女兒就是出去打工，每個月能掙不老少，全都孝敬她了，看似好心勸說，實則暗戳戳炫耀。

......

身後乒鈴乓啷的動靜傳來，葉文慧一轉身，看到的就是頂著一頭亂糟頭髮，對著她淚流滿面的小女兒。

可憐巴巴的，像極了要飯沒要到的樣子。

這，這，這是咋了啊？

「咋哭成這樣了？聽到周嬸的話了？放心，媽不聽她的，媽一定能供你讀......」

葉文慧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葉柯一連串的鬼哭狼嚎打斷了。

葉柯一瘸一拐的撲上去抱住葉文慧。

"媽！!嗚嗚嗚嗚哇......"

她腳趾被撞的好疼啊！

葉文慧被這一聲嚎叫外加震天的哭聲嚇得身體一顫，條件反射啪一巴掌拍到葉柯背上。

「瞎嗷嗷啥呢？嚇，嚇我一跳！」

拍完想到這是親生的，又連忙安撫地揉了揉。

"嘿嘿，謝謝媽媽，媽媽我愛你。"

前世來不及訴說的愛意如今脫口而出。葉柯現在什麼都不在乎了，就單純地想告訴媽媽，自己真的真的很愛她，真的真的很想她......

「大白天的說這幹啥，不就是讓你讀書嗎，多大點事兒！」葉文慧羞臊地臉上一紅，手上也開始慌亂了起來，似乎是被女兒這直白的愛意嚇到了，連忙推開葉柯，開始轉移話題。

「啥時候去學校填志願啊？」

「明天去，媽你覺得我報C大怎麼樣？」

C大是他們平省最好的大學，地處安城，離家也近。前世葉柯高考估分只有630分，但C大往年的分數線都在645左右，所以並不敢報C大。

而農村地區文化、人脈資源匱乏，大家受眼界所限，只知道當醫生老師最為穩妥，畢業了還能包分配，所以她報的是省師範的英語專業。

可沒想到的是，由於當年數學考題太難，最後C大的分數線居然只有628！

而她的高考成績卻是651！天爺呀！足足超了C大分數線20多分！

得知高考分數后的葉柯扼腕嘆息！

後悔，當事人就是後悔！

但是沒辦法，這會兒的政策就是先填志願后出分，她當時為了穩妥，填報省師範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她知道C大分數線！更知道自己的高考分數！這還不填C大那才叫抱憾終身！

葉文慧高興極了，「C大？！C大好！C大好呀，媽也不懂這些，你自己心裡有把握就行！」

葉文慧盼著女兒能上個好大學，C大可是他們省最好的大學！放在全國那也是能排進前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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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的文化水平有限，所以對女兒學業上的決定通通表示支持，畢竟女兒才是全家最聰明最有文化的，不聽她的難道聽自己一個初中畢業的？

她跟村裡那些父母可不一樣，一個個糊塗鬼。特別是那個周大嬸，那麼優秀的一個女兒，明明能考上大學，非逼著人出去打工。

家裡又不是窮的吃不上飯了，好好的一個孩子前途全被她給毀了，還在那兒沾沾自喜。呸！

葉文慧自己只讀完初中就輟學在家干農活了，她並不是不想讀書，只是當時家裡條件困難，實在是沒錢供她再繼續讀下去了。

也是因為自己有遺憾，她才更希望女兒能一直讀下去，讀多久她都願意供。

「好了，飯都在灶里溫著，自己去吃吧，我要忙了。」

葉文慧溫情了一會兒就覺得有點兒膩歪了，把葉柯往廚房一推，自己則坐下繼續開始分揀蘋果。

「你慢慢干，別累著了！我吃完就來幫你！」

葉柯來到廚房，打開鍋蓋。果然，裡面溫著一碗豇豆稀飯，一碗自己最愛的雞蛋羹。

把兩個碗取出來放在灶台邊，又去牆角的泡菜罈子里夾了幾根紅泡椒出來。

一口飯，一口泡椒，再來一口雞蛋，邊吃邊齜著大牙美滋滋。

居然重生啦！嘿嘿！一定是40歲生日時的許願姿勢太虔誠！被老天爺看見了！

葉柯站在老舊的灶台上，清晨的微風帶著一絲涼意，輕輕拂過她的臉龐，腦中思緒逐漸清明。

還有一個月，葉家村拆遷消息就要下來了！

回想著前世的種種，那些因為拆遷款而引發的紛爭，那些人的貪婪和算計，以及她和家人在這場風波中的無助和掙扎。

她記得自己是如何在那些人的冷嘲熱諷中，看著他們瓜分了本應屬於她家的那份補償。

她記得自己的無奈，記得媽媽的嘆息，記得那種深深的無力感。

但從今天起，她......

"啪！"葉文慧一巴掌拍向葉柯腦門，「想什麼呢？叫你拿個筐半天了也不應！」

說完也不等她回應，拿著個筐就往外院子走了。

葉柯笑嘻嘻的摸著腦門。

嘿嘿，力道剛剛好，懵逼不傷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