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五 騙什麼不好騙我感情?
趙無為陰惻惻的笑著,一動不動,絲毫不在意荀圭身上冒出來的瘋狂氣勢。
荀圭眨眼之間衝到近前,趙無為伸手一捏,就讓荀圭手中長刀再無寸進。看著面色鐵青的荀圭,趙無為笑道:「小子,你見到的我前妻,雖是我假扮的,但有句話我沒騙你,真有那個書院,你該去學學的。」
荀圭咬著牙往外抽刀:「學了之後,就能砍死你嗎?!」
趙無為笑的很開懷:「不不不,學會了之後,你會更好吃!」
荀圭猛地鬆手,兵器碎了可以再去修,這樣被纏住恐怕會死。趙無為看著脫身的荀圭,點點頭:「倒是有幾分機敏。」說罷,順手雙手握住定風波刀,高高舉過頭頂:「小子,你剛剛沒聽到我的名號?竟然給我送刀?」
看著他身後被氣勢衝垮的亭子,和周圍空曠的大院子,荀圭站在原地,雙手握住胸口玉佩,毫不猶豫的用掉五十年壽命,爆喝一聲:「雷來!」
隨著一聲暴喝,萬里無雲的天上突然出現一團黑雲,電光閃耀也不過是眨眼之間,直見一道比人還粗的白光筆直的往下砸在了趙無為身上,隨之而來的是一聲轟隆巨響,咚的一下地面劇震,等荀圭緩解了電光帶來的不適感,強撐著睜開眼之後,趙無極已經是全身黢黑,就像一根碳棒一樣杵在那裡。
荀圭等了一會兒,隱約感覺到事情沒完。只聽咔嚓咔嚓的聲音,碳棒表面逐漸裂開,慢慢的往下灑落碎渣,呼吸之間,碳棒又變成了活生生的趙無極。
趙無極顫顫巍巍,心有餘悸的丟開了定風波長刀,看著荀圭一臉怨毒:「好兵器,天道氣息如此濃厚,怪不得向來是大面積攻擊的雷法,在你手中也是如此精準!」
荀圭肌肉緊繃,在他眼裡,趙無為全無虛弱之感。穩住重心,荀圭故意說道:「那又怎樣?你這就叫,不死也得脫層皮!」
趙無為面色一沉,荀圭沒感覺到半點法力波動,趙無為就出現在了身前,眼睛好不容易跟上了他的動作,拳頭打在臉上造成的痛感已經是如此清晰。
砰的一下荀圭就飛了出去。沒等閃現到面前的趙無為揮出下一拳,荀圭趕緊叫道:「前輩聽我一言!」
趙無為的拳頭停在了荀圭臉前三寸,颳起的勁風呼啦一下子就吹倒了荀圭半畝地的房子。煙塵過後,荀圭看著趙無極,很認真的問道:「前輩,我初出茅廬不懂人情世故,可也知道拉幫結派,前輩為什麼不問問我願不願意和前輩同流···同享富貴?」
趙無為有些驚訝:「你小子,剛劈了我一下就想投降?那我未免也太大度了些!」說著就要再動手。
「別啊前輩!」荀圭躺在地上繼續叫道,「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結,我雖然沒你那麼強,好歹也是個頂尖的造化境,咱倆不說平起平坐,我為你辦事還是可以的吧?在我想來,前輩沒理由放著那一堆合道不用,但二區吸收雜質更多的凡人?」
趙無為終於來了興趣,直起身子居高臨下的看著荀圭:「你小子很有想法。不過那些人我都消化完了,你說這個還有什麼用?」
荀圭小心的坐了起來,見趙無為沒反應,這才陪笑道:「前輩大可以將我作為誘餌,想來我這樣的體修,對於他們來說也是很可口的吧?等以來更多合道,前輩豈不是可以大快朵頤?畢竟我造化境再好,還好的過合道嗎?」
趙無為眼睛一亮:「你這話很有道理,確實是個釣魚的好辦法。不過,合道境界哪兒有那麼容易被騙?我費盡心思也才搞了兩個。」
荀圭心說七十二個合道是騙人的?我就說嘛!想到這裡,荀圭心中大定,繼續說道:「前輩一看就是信守承諾的人,只要前輩許諾分我一點湯湯水水,晚輩願意吞下迷藥,讓前輩切兩塊肉下來給他們吃,這樣他們必然毫無戒心,一定中招!」
趙無為哈哈大笑,左手拉起荀圭,右手拍著荀圭的肩膀:「好小子,果然有一手。哪怕是造化境,像你這樣卑躬屈膝不惜以身為餌的,也是世間難尋啊!哈哈哈哈···那你之前還那麼義憤填膺?」
荀圭嘿嘿一笑,任由趙無為拉著自己的手,笑道:「小子雖然修為還算過得去,但是癖好有些···先前見了夫人,實在是心神飄搖氣血浮動,讓前輩見笑了。」
趙無為仰天長笑:「小友怕是要失望了,那不是我夫人。我與她只有夫妻之名,並無夫妻之實。」
荀圭果然「大失所望」:「那還有什麼意思!」
趙無為看著荀圭:「小友可有看的不爽的合道?就拿他開刀如何?」
荀圭想了想,說道:「還真有,先前去鍛城修理兵器,那個死老頭子收的死貴!不如就說有天將隕鐵,不信他不來。」
趙無為有些遲疑:「雖說我等不太怕天道,但是隕鐵這東西,還需要有純粹的天道氣息···」
荀圭直接掏出玉佩:「我是天道氣運之子,氣息我有啊!我只是不想再受天道擺布,」
趙無為緊緊握住荀圭的手:「好好好!就這麼辦!」
荀圭也緊緊地握住趙無為的手:「就這麼辦!雷來!」
趙無為愣了一下,隨即抬頭看向天上,只見之前出現的黑雲壓根沒有散去。猛地回頭看荀圭,荀圭露出一嘴大白牙:「你不會真以為,天道之子會跟你們一樣吧?」
趙無為怒吼:「賤人,你敢!」話音未落,一道白光瞬間包裹住了荀圭和趙無為,緊接著一點雷聲傳來,荀圭瞬間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荀圭終於清醒了過來,看著眼前一片焦黑,渾身冒著熱氣不成人形的趙無為,荀圭笑了:「我就知道,對付你們這種邪祟,還是天雷最有效!不管在哪個世界都一樣。」
趙無為還吊著一口氣:「你···你,你為何不用自身法力?這樣即便是死,我也,也服氣···」
荀圭歪著頭看著焦炭趙無為:「你喪失人性已經瘋了,我又沒有。有天道之力可用,我為何要逞匹夫之勇?」
趙無為吱吱咯咯的抬起頭,一雙血紅的眼睛盯著荀圭:「這樣的戰鬥,一點都不爽利!你,咳咳,你若是天道之力附身,也可殺我,為何要和我一起扛這一道天雷?」
荀圭沒想過,他都要死了還在乎這個。摸了摸下巴,荀圭說道:「我都說了我是天道之子,不是天道氣運之子,是天道之子哦!天雷對我來說,很有好處的哦!」
趙無為愣住了,荀圭的眼神、語氣都很真誠,看著一臉誠懇的荀圭,趙無為好半天都沒說出話來,等了半天,憋出一句:「不只是氣運?」
荀圭點點頭,不發一言,就這麼直愣愣的看著趙無為。
趙無為咬緊牙關,雙指併攏指著荀圭,指了一會兒,突然放下了手,努力地往荀圭跟前拱了兩步。荀圭有些疑惑,卻聽趙無為小聲說道:「那你要不要試試我?煎炒烹炸我都試過,你幫幫我,吃一口,告訴我雷劈的是什麼味道?」
荀圭大腦都要宕機了。看著一臉認真的趙無為,忍不住問道:「所以他們都是為了力量,你是純為了口舌之欲?」
這次換趙無為一言不發,只是努力抬手,往荀圭嘴邊送,那雙眼睛里有無以倫比的渴望,好像只要荀圭啃一口,他就當真可以瞑目了。
荀圭搖了搖頭:「沒人吃過糞便,但都知道那玩意兒難吃,你這一身冤魂纏繞孽煞遍布的,比糞便還臭!」
噼啪一聲,有一個看不見的東西碎了。趙無為的手無力的垂了下去。荀圭伸手一招,定風波刀瞬間飛到手中,看著眼前的焦炭,荀圭猛地揮刀劈下。
趙無為猛地起身,空手入白刃,死死的卡住了荀圭的刀刃,他滿臉焦炭七孔流血,咬著牙死盯著荀圭:「小子!我都已經···在裝死了,你為何不放過我?天下凡人何止億萬,入口幾個有什麼要緊?那些合道,那些人甚至比我更狠,我弄了他們也算是替天行道···」
「住口!」荀圭怒喝,「死到臨頭還噶狡辯?你救了一人,難道就可以抵消殺人的罪過嗎?天行有道日月有常,生前行善來生自有福報,生前為惡死後必定嚴懲!你當後土娘娘六道輪迴十殿閻羅是虛妄嗎?!死!!!!!」
荀圭就像切豆腐一般把趙無為切開了。在感應之中,趙無為一點靈光漸漸消散,消散殆盡之前,荀圭聽到了他最後一句:「原來真有死後世界啊···清心妹子,我來找你了。」
荀圭搖了搖頭,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但你做了一輩子惡事,說了一輩子壞話,死前最後一句是好話又有什麼用呢?
「找我?死都死了還如此噁心!」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荀圭猛地回頭,只見一個半透明的風韻猶存的身影站在遠處那一棵不知名花樹下。荀圭張大了嘴,難以置信的問道:「趙清心?你居然真的存在,不是他編出來的?」
樹下婦人正是趙清心,她屈膝下拜:「多謝公子為民除害替天行道。妾身當全心侍奉以報大恩,不過此時,當務之急是去除主持陣法,請公子恕我無禮之罪。」
沒等荀圭點頭,趙清心直接化作一片粉色光華,融入那棵花樹之中,然後花樹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起來,從一顆碗口粗圍牆那麼高的樹,十幾息之間,就長成了十丈高一人合抱粗的大樹。
大樹的枝丫晃動起來,帶起滿天花瓣,花瓣飄動幾下,然後就如流星一般,飛速趕去城中不同地方。片刻之後,數以千計的花瓣散落各處,然後一道肉眼可見的半透明罩子從下往上升起,最後完完全全的罩住了整個心城。
荀圭張著大嘴看著天:「還真有陣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