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權利到手
就在皇上即將開口之際，只瞧那沈妍可款步向前，微微躬身，小心翼翼地將那個布娃娃拿在了手中。
「穎貴妃所言的確有些道理，不過這布娃娃之上竟然還綉有皇貴妃的名諱，實在也是頗為不當。」
沈妍可一邊輕聲說著，一邊環視了一下四周。目光很快便定格在了正殿那張紫檀桌上，只見琉璃花樽的旁邊，正靜靜地擺放著一把用於裁剪花枝的剪刀。
她轉頭示意身旁的婢女紫夢：「快去把那剪刀給我取過來。」
紫夢得令后，快步走向紫檀桌，拿起剪刀又迅速返回沈妍可身邊。
接過剪刀之後，沈妍可毫不猶豫地對著布娃娃小腹處綉著麗皇貴妃名字的那塊布料剪了下去。隨後，她動作輕柔地將剪下的布料仔細疊成一個小小的方塊，並遞到雲書手中，同時吩咐道：「趕緊拿去燒了吧。」
如此一來，原本爭吵不休的穎貴妃與麗皇貴妃頓時安靜了下來，不再爭執吵鬧。看到這一幕，皇上一直緊繃的心弦終於稍稍放鬆，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氣。
這時，皇上緩緩抬起頭，目光落在沈妍可身上，眼神之中毫不掩飾地流露出讚賞之意。
然而此時，那被剪破的布娃娃卻依舊放置在桌子之上，破開的口子處露出了裡面白花花的棉絮。
由於這布娃娃離穎貴妃最近，她不經意間瞥見棉絮當中似乎還藏著一小截布料。身為京城的大家閨秀，穎貴妃對於縫製布偶娃娃所用材料自是再清楚不過。
通常裡面填充的都應該是潔白柔軟的棉花才對，而且以她的喜好而言，向來不太鍾情於那些色彩過於明艷的布料。倒是賽才人來自西疆，對這些東西一知半解，更喜歡顏色艷麗的民族服飾。
就在此時，只見穎貴妃輕輕拿起那個精緻的布娃娃，毫不猶豫地用力一扯，瞬間便將其內部填充的物品給拽了出來。伴隨著穎貴妃的動作，一團潔白如雪的棉花從那小小的開口處噴涌而出，其中竟然還包裹著一小節色澤暗淡的布料！
那塊布料宛如一隻隱藏在暗處的毒蛇，突兀地出現在眾人眼前，令人猝不及防。穎貴妃見狀，眼神迅速轉向正坐在高位之上的皇上，語氣急切地說道：「皇上您快瞧瞧啊！這髒東西裡面不單單隻有棉花，竟還有一小節布料呢！
您可是心知肚明呀，即便只是縫製這樣一個簡單的娃娃，按照咱們京城的規矩，那裡面應當填充的都是柔軟細膩的棉花才對，絕對不可能會摻雜有布料在內。
所以依臣妾之見，這必定是賽才人初來乍到，尚不熟悉京城的規矩所致。想來她入宮時間尚短，宮裡給新人們準備的冬衣都尚未趕製完成，故而她手頭定然沒有足夠多的棉花可用。
無奈之下，為了能夠順利縫製好這個娃娃，賽才人這才迫不得已選用布料來替代棉花進行填充吶。」
皇上聽聞穎貴妃所言，目光緩緩落在了眼前那團散落一地的棉花和露出一角的布料上。他的眉心不受控制地微微一蹙，原本平靜如水的面龐也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而跪在一旁的賽才人此刻卻是滿臉狐疑與不解，心中暗自思忖道：自己親手縫製這個布娃娃時，分明是將裡面全都塞滿了棉花呀！雖說自己來自遙遠的西疆，但對於這些基本常識還是有所知曉的，又怎會犯下如此低級錯誤，在娃娃里放入布料呢？
穎貴妃所言不虛，初入宮之時，正值氣候溫暖之際，自己宮內尚無棉花可用。然而，正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她不惜花費銀子，托一名毫不起眼的小宮女覓得了些許棉花。正因如此，她對於那個布娃娃信心滿滿，堅信其中必定填滿了柔軟潔白的棉花。
就在此時，皇上那猶如鷹隼般銳利的目光突然掃向她，其眼神之犀利，彷彿能夠洞悉一切。賽才人只覺一股寒意自脊梁骨升起，瞬間嚇得魂飛魄散，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她慌忙垂下頭顱，甚至不敢大口喘氣，生怕稍有不慎就會惹來龍顏大怒。
一旁的麗皇貴妃見狀，款步走上前來。她優雅地彎下腰，輕輕拾起地上的那塊布料，然後仔仔細細地端詳起來。
片刻之後，她抬起頭，將視線轉向穎貴妃，輕聲問道：「這布料可是屬於你的？」
穎貴妃聞言先是一怔，她方才並未多加留意，此刻定睛一看，心中不由得一驚，原來這竟是自己平素最為鍾愛的衣裙裙擺上所使用的布料！
「皇上，這賽才人實在是膽大包天！她不單詛咒了皇貴妃，如今更是連臣妾也不放過呀。這塊布料乃是陛下您親自賞賜於臣妾的，臣妾對其喜愛至極，於是特意命人用它趕製出了一件衣裳。而眼前的這塊布料，正是那件衣裳裙擺處的一部分呢。」
穎貴妃急忙跪倒在地，嬌聲哭訴道。
皇上沉默不語，目光看似落在賽才人身上，但實際上卻在用餘光暗暗觀察著穎貴妃。只因這突然出現的布料實在太顯眼了，彷彿是有人蓄意為之，想要藉此誣陷他人。
若此事當真系賽才人所為，怎會如此糊塗，連這般基本的常識都未曾打聽清楚？再者說，這布料包裹之物為何並非皇貴妃的衣裙，偏偏卻是穎貴妃的呢？
然而，如果說是賽才人存心要陷害穎貴妃，其動機與緣由倒也說得通。瞧瞧賽才人那張腫脹得不成樣子的面龐，便可知曉穎貴妃那日下手有多重。且穎貴妃素來性子急躁易怒，想必日後定少不了對賽才人的刁難折磨。
只是令人費解的是，穎貴妃往昔雖脾氣火爆，可自打入宮以來，面對眾多嬪妃宮女，卻也不曾這般肆無忌憚地欺凌任何人，緣何獨獨揪住賽才人的過錯不放呢？
偏巧今日他本想前往永和宮探望澤鴻，途中又恰好遇到賽才人於永和宮附近不慎崴傷腳踝，無奈之下只好親自將她帶入永和宮中歇息，豈料竟在此間意外發現了那個詭異的巫蠱娃娃。
想來定是那賽才人不知天高地厚地做了些什麼事情，竟然能讓穎貴妃如此動怒。以穎貴妃的身份和涵養，若不是觸碰到了其內心深處的軟肋，斷不會這般失態。
皇上略一思索，便猜到這其中緣由多半與澤鴻有關。畢竟，對於穎貴妃而言，澤鴻便是她心頭最柔軟、最重要的存在。而那賽才人頭腦簡單，想必是口不擇言地說了澤鴻的壞話，不巧又被穎貴妃聽了去。
皇上將心中的種種疑慮和揣測一一梳理，權衡再三之後，心底里終究還是更為傾向於信任穎貴妃多一些。
然而，由於那塊顯眼的布料證據確鑿，使得皇上對穎貴妃也不禁產生了一絲懷疑。儘管如此，穎貴妃畢竟是澤鴻的生母，而且只要她所行之事不影響國本，皇上著實不願太過為難於她。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皇上最終決定先嚴懲賽才人，以儆效尤。
只見他面色陰沉地怒斥道：「你入宮已有數月之久，但卻未曾有過一日安分守己！整日只知惹是生非，挑起諸多風波。
朕看吶，那西疆王對你實在過於寵溺，致使你養成了這副養尊處優、肆意妄為的性子。如今竟敢入宮后依舊我行我素，毫不懂得收斂！
安康，傳朕旨意，自今日起，將賽才人的降至常在，並罰其禁足於依藻宮三月有餘，若無召見，不得踏出宮門半步！」
當「降為常在」這道旨意傳入麗皇貴妃耳中的那一刻，她那張精緻的面容瞬間陰沉下來，美麗的眼眸中閃爍著明顯的不悅之色。
要知道，在這深宮之中行巫蠱之術本就是大忌，更何況所詛咒之人竟是皇貴妃！按照律法，犯下如此罪行之人理應被處以極刑，最輕的處罰也該是打入冷宮。
然而，了解皇上的麗皇貴妃，又怎會不明白皇上此番草率處理此事背後的深意呢？無非是是西疆王在邊陲之地所掌控的勢力還有用處罷了。
正因如此，儘管心中憤懣難平，但她也絕不敢公然忤逆皇上的旨意。可若就此罷休，又豈能咽下這口惡氣？思來想去，給穎貴妃一點小小的教訓倒也未嘗不可。
只見麗皇貴妃面色陰鬱地緊盯著穎貴妃，朱唇輕啟，冷冷地說道：「這件事雖說確實是賽常在的過錯不假，但穎貴妃你身為一宮之主，更是身負協理六宮之責，居然能讓如此亂子在自己的宮中發生。
正所謂一宮不寧則後宮不寧，本宮實在想不出，你究竟還有何能耐能夠繼續協助本宮管理這偌大的後宮？」
面對麗皇貴妃咄咄逼人的質問，穎貴妃卻是毫不示弱，當即反駁道：「皇貴妃這話，臣妾實難苟同。臣妾以為……」
話未說完，便聽得一道威嚴的聲音傳來：「朕倒是覺得皇貴妃所言不無道理。」
穎貴妃張了張口，想要為自己辯解一番，但皇上卻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直接揮手打斷道：「哼！若不是你平日里對她那般打罵折辱，她怎會無緣無故地誣陷於你？
你連自身之事都處置不當，更別提掌管這偌大的後宮了！從今日起，這六宮諸事暫且交由皇貴妃一人全權打理。」
聽到這話，一旁的麗皇貴妃心中暗喜，趕忙屈膝行禮應道：「臣妾謹遵聖諭，定當全力以赴，絕不辜負皇上您的殷切期望。」
然而，皇上似乎意猶未盡，他那溫和的目光緩緩轉向了沈妍可，輕聲細語地說道：「晗貴妃，如今你已然出了月子，咱們的澤煜也一天天地成長起來。
你向來性情沉穩，端莊大氣不說，更是處事公正，賞罰分明。而且此前也曾有過協助管理六宮事務的經驗。
從今往後，你便跟隨著皇貴妃好好學習如何妥善處理這後宮中的種種事宜吧。朕特賜予你協理六宮之權，不知你意下如何呀？」
皇上此言一出，原本滿臉笑容的麗皇貴妃瞬間愣住了，那僵硬的笑容就被定格在了臉上。
她原本是費盡心思勸說皇上削弱穎貴妃手中的權力，只因實在看不慣穎貴妃常常駁斥自己，再加上因為澤鴻與她之間的矛盾，才想藉此良機讓穎貴妃狠狠地栽個跟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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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誰能料到，皇上竟然將協理六宮的權力交給了沈妍可，這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然而，她心中十分清楚，絕對不能讓這份權力落入沈妍可的手中。因為相較於穎貴妃而言，沈妍可要難纏得多，處理起來更是棘手無比。
想到此處，她毫不猶豫地立即向前一步，恭敬地向皇上進言道：「啟稟皇上，晗貴妃入宮至今，時日尚淺，且其性情溫婉柔順，對待任何人都是心懷善意。
故而，諸多事務恐怕會令她顧慮重重、猶豫不決。況且，澤煜尚且年幼，需要她悉心照料，實在難以分心他顧啊！依臣妾之見，倒不如……」
未等她說完，皇上便面無表情地出聲打斷道：「正因如此，朕才希望她能多與你學著些。這後宮之中瑣碎之事眾多，治理之道需剛柔相濟方可。
而你與晗貴妃二人恰好互補，一者威嚴有度，一者寬厚仁慈，如此恩威並施，方能管理得當。
再者，近來你一直渴望擁有屬於自己的孩子，不妨多多歇息調養身體，待時機成熟，孩子自然也就降臨了。當然朕同樣期望能夠和你有一個孩子，若是性子樣貌隨你，朕不知有多歡喜。」
聽到這裡，其餘話語對於麗皇貴妃來說皆如過耳輕風，唯有皇上所說的那一句想要和自己擁有孩子，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間。
剎那間，她原本掛於面上的不快之色瞬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嬌羞而欣喜的笑容。
皇上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沈妍可那嬌美的面容之上，但見她卻是滿臉的推辭之意，朱唇輕啟道：「皇上，臣妾覺得皇貴妃所言甚是有理！臣妾實在難以擔當如此重要之任。要不這樣吧，皇上您不妨繼續將這管理六宮之事交予穎貴妃去操持。畢竟之前一直都是由穎貴妃負責此事，她對此定然熟稔於心。亦或是......只讓麗皇貴妃一人來掌管也未嘗不可呀。」
然而，就在不久前，穎貴妃剛剛被褫奪了權力，聖上所下的旨意豈能朝令夕改？因此，這權力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度歸還於穎貴妃之手。
況且眼下除了穎貴妃和麗皇貴妃之外，宮中並無其他位分更高的嬪妃能夠勝任這一要職。如此一來，這管理六宮的大權便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沈妍可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