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才射手

「太逼真了！」

陸鳴不禁感嘆道。他對這個虛擬現實奧運會的真實感感到驚訝。

-「哇啊啊啊……！」

-「陸鳴！陸鳴！」

-「現在陸鳴選手已經拿起弓箭站上了賽場，您怎麼看！？」

-「陸鳴選手從小就展現出驚人的天賦……」

觀眾的歡呼聲，以及彷彿幻聽一般，夾雜著當年錦標賽解說員的聲音。

陸鳴感到一陣緊張，彷彿真的置身於奧運賽場。

撲通，撲通。

本不該聽到的心跳聲在耳邊回蕩，本不該乾燥的虛擬嘴唇也變得乾澀。

70米外的盡頭，是熟悉的靶子。

紅色，黃色，藍色。

層層疊疊的圓環組成的目標。

夢寐以求的景象，如今就在眼前。他已經多久沒有站在這裡了？

「呼。」

陸鳴試著拉了拉弓弦，想提前感受一下感覺。

吱嘎。

熟悉的觸感和聲音，以及那生動的感受，讓陸鳴的心跳加速。

「真，真的可以嗎？」

拉弓的瞬間，他下意識地看向右手。

「！」

本應該顫抖的右手，此刻卻異常堅定地拉著弓弦，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陸鳴保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

有什麼東西湧上心頭。

「……」

他努力咽下這複雜的情緒，不知是悲傷還是喜悅，然後再次仔細感受著弓的感覺。

「還是有點不一樣。」

弓弦的張力、握把的質感……如果仔細比較，和現實還是有差距的。

但這些對陸鳴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只要能用健康的胳膊拉弓……

就算質感像玩具弓一樣，只要適應就好了。

「試試看吧。」

他拿出箭矢，搭上弓弦。

現在，他要正式開始射擊了。

一直以來都有些茫然的雙眼，此刻卻銳利地注視著目標。

現在，他開始了與弓的戰鬥。

射箭，永遠是他與弓之間激烈而靜默的戰鬥。

選手必須通過這場無聲的鏖戰，才能將弓化為己用。

首先是滿弓。

這是將箭拉到最適合自己位置的一種預備動作。

滿弓階段需要右手的高度精準和穩定，這對陸鳴來說已經是很久沒有做過的事情了。

吱嘎！

弓弦就像昨天才拉過一樣，停在了他的鼻子和嘴唇上方。

他的右手就像找到了本來應在的位置，緊緊地貼在下巴下方。

完美的持弓姿勢。

一切都很完美。

只是，

「弓的重量和弦的張力比想象中輕很多。是為了讓初學者更容易上手嗎？」

出現了問題。

這種輕盈的感覺反而讓他感到不適。

因為感覺不到熟悉的重量，他反而會不自覺地用力。

他的準星開始微微晃動。

「再來。」

最終，陸鳴沒有射出這一箭，而是放下了弓。

看到陸鳴搭箭上弦時眼神的變化，周磊和老闆都咽了口唾沫。

「這，這，不愧是職業選手，就是不一樣。這姿勢太專業了。」

「是，是啊。我也只是聽說過，親眼看到還是第一次。」

周磊第一次看到陸鳴露出這樣的表情。

「這是陸鳴？」

僅僅是在遊戲里射箭而已，卻讓人感覺彷彿要被獵殺一般。

寂靜無聲，彷彿連風都停下來等待著。

「呃……？怎麼不射了？」

「……？」

但是，陸鳴突然鬆開了弓弦，放下了弓。

「難道右手的問題對他心理上也有影響？」

周磊咬緊嘴唇。

旁邊的老闆補充道：

「在奧運會上也出現過這種情況。偶爾會這樣。雖然不是什麼好事，但也並不罕見。」

「啊，也是。」

「可能是太緊張了。」

周磊也想起來了。

以前有一位奧運射箭選手，在搭好箭之後，也曾放下弓休息了一會兒。

比賽的緊張和壓力，即使是職業選手也很難承受。

「這傢伙還會緊張？」

陸鳴竟然會在一個虛擬現實遊戲面前緊張？

對於了解他職場生活的周磊來說，這簡直難以想象。

這傢伙平時可是泰然自若的。

「他真的很喜歡射箭啊。」

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體會到。

陸鳴對射箭的熱愛，以及他對射箭的思念。

從他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甚至呼吸聲中，都能感受到他對射箭的熱愛。

他不可能不緊張。

這就像多年後再次見到初戀一樣。

「錢只是個借口吧？」

陸鳴似乎並不是想通過遊戲賺錢。

他只是想找個借口，重新拿起弓箭。

他想擺脫枯燥的職場生活，在廣闊的平原上自由地射箭。

「前段時間他奶奶去世了。」

陸鳴之所以工作，完全是為了奶奶。而奶奶的葬禮，大約在一年前舉行。

現在，陸鳴終於可以卸下負擔，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想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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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是自己的事情，但周磊仍然感到心潮澎湃。

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究竟是什麼感覺？

在那個領域做到極致，又是什麼感覺？

這些都是周磊人生中從未經歷過的事情。

「哦，他又拉弓了。」

老闆拍了拍周磊的肩膀說道。

「哦……」

他只來得及說一個「哦」字。

嗖！

快得讓人想抱怨，陸鳴行雲流水般地射出了箭。

「！」

即使是不懂射箭的周磊，也能看出他的射箭與眾不同。

「這，這也太厲害了！？」

就連在一旁觀看的老闆也驚呼出聲。

箭矢還未到達靶心，但就在陸鳴射出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知道。

噗！

箭矢會正中靶心。

「哇！」

「這傢伙怎麼回事？這，這和我認識的射箭不太一樣啊？」

普通人所知的射箭，已經是頂尖的職業水平了。

如果不是奧運會，普通人根本沒有機會看到射箭比賽。

但陸鳴比他們更高一個層次。雖然不懂，但就是這種感覺。

就像李寧的兩周跳，比其他選手勉強的三周跳更加優雅一樣。

陸鳴的射箭，有著更高深的境界。

嗖！

他又射出一箭。

箭矢理所當然地再次命中靶心。

彷彿原本就應該在那裡一樣，乘著風，飛入靶心。

噗！

連續三箭10分。

陸鳴並沒有停下，又快速射出兩箭。

嗖！嗖！

接下來的畫面，讓人覺得靶子有些可憐。

【10分！】

【10分！】

洪亮的滿分播報聲，卻莫名地讓人感到無力。沒有一絲緊張感。

陸鳴射箭，箭矢就命中靶心。

或許，「易如反掌」這個詞，就是為了形容陸鳴射箭而創造的。

周磊心中甚至產生了這種荒謬的想法。

「哥，你說過遊戲和現實有差距吧？」

「嗯，是啊，很多選手都適應不了，但這傢伙不一樣。一般人都是一開始比較吃力，後來才慢慢變好。而這傢伙……」

老闆撓了撓頭。

「我對射箭一竅不通，但這傢伙，是不是不太一樣？感覺完全是另一個層次。這是我們認識的射箭嗎？」

這時，周磊才告訴老闆，陸鳴其實最年輕的全國射箭錦標賽金牌得主。

「最年輕？」

「是的。他自己喝酒的時候說的。」

「全國錦標賽，那實際上不就是最年輕的世界冠軍嗎？」

「本來應該是的。」

「真是厲害！到了那種境界，即使是外行也能看出不同之處嗎？」

這時，屏幕上傳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哇啊啊啊啊啊！」

-「全部10分！每一箭都正中靶心！這怎麼可能！？」

-「這，這太不可思議了！難以置信！」

-「就連射擊時間也打破了最短記錄！這不可能！」

陸鳴將所有箭矢都射中了靶心，結束了遊戲。

嗤——

遊戲艙的艙門發出一聲泄氣的聲音，緩緩打開。

大家都以為陸鳴會帥氣地站起來，露出笑容，但他卻沒有出來。

「怎麼不出來？」

周磊心想，「這傢伙該不會又傻乎乎地不知道怎麼出來了吧？」

於是走近遊戲艙。

當他看到艙內的情景時，不禁愣住了。

「喂，你不會不知道怎麼出……」

陸鳴哭了。

淚流滿面，放聲痛哭。

彷彿要把這十年來無法拿起弓箭的淚水，一次性全部傾瀉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