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勇冠三軍

一直以來…

大汗阿爾曼都是我們這些親兵心目中真正的…

天。

我們一直跟隨著他南征北討。

擊敗鮮卑，擊敗烏桓，馬踏大周。

我們一直堅信著只有他才能帶領我們匈奴人走向巔峰。

事實也正是如此。

在他的帶領下，我們的草場越發龐大，我們的部落也越發的強盛，甚至於我們的家人也開始享受起了富裕的生活。

我們不再忍凍挨餓，我們不再需要拋棄家裡的老人，我們可以拿著那些從大周掠奪來的糧食，衣物養活更多的同族。

是啊，他就是我們至高無上的天。

是我們這輩子也無法涉及的存在。

只要緊緊跟隨著他。

那麼我們必定會有享不清的財富，女人，糧食！

我們一直堅信著。

堅信著…

直到現在…

「快攔住他！」

同族驚慌的用著匈奴語大喊著。

密集如蝗的箭矢在空中交織成一張死亡的網，向著那名宛如地獄中爬出的騎將射出。

但卻不足以阻止他繼續前行的步伐。

「不行，不行！」

「他太快了！」

「殺了他！快殺了他！」

「射他的馬！」

密集的軍陣被一個人沖的支離破碎。

火紅色的戰馬隨著他長戟舞動，踏破了一個又一個的軍陣。

明明他的甲胄上都掛上了數不清的箭矢了。

明明他早就變成了一個血人。

可為什麼…

他就是不死？！

「大汗！」

我吶喊著上前，可只是於事無補。

因為我也感覺到了我的頭顱已經高高飛起。

最終，在陷入黑暗的那一刻。

我看到了…看到了…

天…塌了。

「匈奴大汗阿爾曼…已被我吳信所討！」

「萬勝！！！」

……

在黑色大纛倒下的那一刻。

匈奴人的騎陣瞬間就像朱正預想的那樣，瞬間崩潰。

「嗚——」

即便那來自匈奴貴族們的號角聲依舊在試圖整合軍隊，但卻毫無意義。

那黑色的浪潮就好像失去了凝聚力一般，變成了一條又一條分散的溪流。

驚慌，恐懼，不甘等一系列情緒在匈奴人們的臉上上演。

有人怒吼著繼續廝殺，有人驚恐的驅馬逃竄。

但這一切並不能改變他們最後的結局。

「萬勝！！」

因為明白已經勝利，士氣高昂周軍甲士早就在那大纛軍令的指揮下轉換了軍陣，把他們牢牢的困死在了大陣中央。

失去戰意和指揮的匈奴人完全就跟無頭蒼蠅一般，在恐懼下完全無法構建出突圍的攻勢。

他們只能在周軍的軍陣內被無情射殺。

……

「殿下，我們勝利了。」

見一切都塵埃落定，朱正原先冷漠的表情稍緩，隨即便向身側的蘇綰行了一禮道：

「這次全賴殿下親臨，使得將士們奮勇殺敵，才能贏下這場對匈奴的戰爭。」

多年的夙願在心中被消除，朱正心中也難免有些激動，以至於他也失去了往日的淡然，語氣起伏不定。

可總歸經歷過許多大風大浪。

所以即便在激動，而且也厭惡，但他也還是沒有忘記那遠在洛陽，皇帝不語卻昭然若揭的目的。

在他的恭維聲中。

圍繞在他身側與四周的親兵和蘇綰的親兵自然是心下瞭然。

畢竟作為朱正的親兵，本就是跟隨他多年的軍兵或家奴、子侄，當然明白朱正嘴裡的含義。

大家是武夫沒錯，但大家不是傻子。

而蘇綰的親兵更不必多說，大多都是大族出身，非常明白人情世故。

因此，在朱正話語剛落下的那一刻，他們便齊齊恭聲道：

「殿下天威！」

「此次大勝皆賴殿下英明指揮，才讓我等戰勝匈奴，揚大周國威！」

頃刻間，聲響四方，引起無數甲士回應。

「萬勝！！」

他們高喊著，歡呼著，向著蘇綰舉起兵刃表達敬意。

只是短短數秒內，朱正身上的通天軍功大半就在言語中轉移到了蘇綰身上。

只不過，下一秒。

蘇綰的動作就讓所有人愣在了原地。

因為正常來說，蘇綰應該說幾句「諸位將士言重，今日之功非我一人之功，乃是眾將士齊心協力之果」云云之類的來客套一番。

可蘇綰卻沒按常理出牌。

只見她根本沒有任何回復，便急匆匆的走下車架，在無數人的目光中跨上了一匹戰馬，向著廝殺前線疾馳而去。

事發突然，即便是朱正也呆了片刻，隨之才反應過來，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原先阿爾曼大纛倒伏的地方才冷言向著四周的親兵道：

「還不快跟上殿下，護衛殿下的安全！」

「諾！！」

聽到朱正的言語，其餘眾人才反應過來，急忙跨上戰馬，追隨而去。

……

而此時，另外一邊。

身處包圍匈奴人，廝殺前線的後方數百米處。

「將軍你快活過來吧！！！」

宛如哭喪般的哀嚎聲把昏迷中的吳信驚醒，迷茫的睜開了眼。

我這是…

「你吵你嗎吵*****！」

看著盧升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醜臉，迷糊的吳信嘴中伴隨著一句優美的問候語瞬間就清醒了。

然而，這一聲問候卻使得盧升愣了兩秒，眼神中透露出驚喜，隨即便哭的更厲害了。

「將軍…將軍，你沒死真是太好了！」

盧升趴在地上蠕動兩步，粗獷的臉龐懸挂著鼻涕，就如同吳信前世所見那種剛從泥潭裡爬出來的傻狗。

「嗚哇哇將軍！」

別過來…你嗎…鼻涕…離我好近。

吳信驚恐的瞪大了眼睛，剛想挪動自己的身軀，就被身體當中迸發的劇烈疼痛搞得眉頭緊皺。

腦袋中的昏沉感也在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應該休息了。

眼皮一沉，在那逐漸縮小的視野內。

吳信終於發現盧升此刻身上綁滿了繃帶。

而四周，是和他同樣的…

同樣的…綁滿繃帶，倒伏在地上的人影。

還有許多背著藥箱來回走動的醫者。

「將軍！」

還這麼生龍活虎的啊盧升。

看來…我成功了吧？

真好。

「吳信！！！」

「……」

在遠處傳來的清冷帶著急切的女聲中，昏昏沉沉的大腦也讓吳信徹底支撐不住的閉上了眼睛。

只有那在紗布下起伏的胸膛，還在證明他活著。

……

《周書·匈奴傳上》—

【建元七年春，帝調集步騎十萬，命皇太女蘇綰為統帥、朱正為副統帥，北擊匈奴。】

【雙方與酒泉郡邊激戰，戰至黃昏。】

【時任驍騎營統領信，斬匈奴大汗於萬軍之中，匈奴人大潰，勇冠三軍。】

二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