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朔衡』的命運
朔衡和秦安兩人還沒聊兩句，整個茅草屋裡充滿了煙火氣的傢具和裝飾突然在兩人眼前瞬間消失。
朔衡心頭一驚，抬手一撈，想抓住秦安的肩膀，卻抓了個空。
身體下墜，靈氣無法動用。
一股強大到讓人難以掙脫的力量襲來，朔衡發現自己的身體完全動彈不得。
【宿主！！】004在神識中發出一聲驚呼。
然而來不及回應的朔衡只覺得意識不斷下潛，逐漸沉淪在無邊的黑暗裡。
——
——
「風雷之體，舉世無雙。
我盼他日後可翱翔九天，負衡據鼎，問鼎乾坤！
既如此，那便叫——朔衡。」
什麼聲音……我在哪兒……
朔衡的眼皮抖了抖，繼而慢慢睜開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紅色的床帳，以及兩張臉，分別屬於一男一女，他們眼神充滿著溫柔和愛意。
爹娘？
仍留有一絲記憶的朔衡瞳孔微顫，但是下一秒困意襲來，以至於他只能不受控制的打了個哈欠，然後沉沉的睡了過去。
耳邊似乎還時不時傳來一男一女輕柔談話的聲音，不過隨著他陷入更深的沉眠之中，這道聲音似乎也在不斷飄遠。
沉溺在一片黑暗之中的朔衡驀然抬手一抓，卻發現什麼也沒抓到。
他徹底成了一個嬰兒。
…
一眨眼，六年過去。
朔衡已經是個半大孩童。
幼時跟他一起玩耍的玩伴也都紛紛到了該測試靈根的年紀。
朔衡在爹娘飽含鼓勵的目光中來到測靈石旁邊，抬起手摁在石塊上方。
「風雷之體，風雷聖靈根」。
矗立在面前的石碑上，緩緩浮現出一行字。
老一輩的一群人驚喜連連，然而朔衡卻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為什麼……他總覺得，事實似乎不應該是這樣？
但中千世界里，聖靈根已經是頂了天的天賦了。
所以他在妄想什麼？成為一個仙靈根？
沒等朔衡想明白，他就被快步走來的父親一把抱了起來。
「好，好啊！」朔涯的表情很是高興，「我朔家真的出了一個麒麟兒！」
朔衡看著朔涯和晏情激動的樣子，默默把心中的疑惑咽了回去，給面子的露出一抹可愛的笑容。
…
如今已是朔衡人生中的第二十個年頭。
他在一次歷練中遇到了莫雲煙，並跟她成為至交好友。
擁有皇龍殿長老親傳的身份，跟朔衡本人也甚是登對。
朔衡某次邀請莫雲煙一起游湖賞月，正是興起之時，遊船上忽然多出來一道少年人意氣風發的身影。
他說：師姐，跟我走！
莫雲煙似乎有些為難，不過最後還是在朔衡溫柔的笑意中選擇了離開。
朔衡立在船頭看著他們的背影。
為什麼……他並不覺得有多難過？
…
後來，他經歷了很多。
歷經數千年，成為了朔家的少家主。
而與他有婚約在身的莫雲煙卻選擇了另一個人。
他知道那人是誰——當初，從遊船上把莫雲煙帶走的人——即便已過去數千年，他仍記得。
那一去，似乎就已經在他與莫雲煙之間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隔閡。
也許年少時心動過。
但最終，這份感情在莫雲煙心裡只剩下愧疚。
朔衡卻一改往日偽裝的溫和模樣。
他把莫雲煙囚禁了。
無論在提到莫雲煙這個人時心底有多麼古井無波，但每次面對她的時候，朔衡就覺得自己的心臟在跳。
有一個潛意識再告訴他——莫雲煙，應該屬於『朔衡』。
…
再後來，他死在了成為大帝之後的一個雨夜。
本該風光無限的大帝強者，最後只成了一個強取豪奪他人道侶的笑話。
朔家覆滅，大雨傾盆。
往日里朔衡觸手可及的雷霆和風聲，在那一日，他卻覺得離他好遠。
當華麗的紫袍沾染泥土時，朔衡仰面倒在地上。
遠處相攜的兩人在朔衡逐漸模糊的視線中遠去，他微垂下眸子，第無數次在心中問自己——
為什麼？
…
…
「風雷之體，舉世無雙……」
又一世。
他聽著耳邊熟悉的話語，心中的一根線突然就崩斷了。
不對。
不該如此。
可到底哪裡不對？到底哪裡不該如此？！
朔衡愣愣的看著天花板，企圖想起些什麼。
但腦海中空空如也，就如同他第四遍經歷的人生一樣充滿了空洞和不甘。
再次即將被困意拉扯著沉入黑暗時，朔衡猛的睜開了眼睛。
不對——
因為他本應是半仙之體，因為他拜入了蒼瀾仙宮。
因為他帶著系統的任務前來。
還因為……
他早已不是孤身一人。
轟——
眼前的光景在朔衡眼前突然碎成一片一片，光怪陸離的景色消失以後，朔衡眼底倒影出一個老者模樣。
「初次見面，小傢伙。」老者對著朔衡微微一笑，「恭喜你通過我的第一關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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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衡捂著有些疼的腦袋，抬手的瞬間發現，自己終於不再是個嬰兒了。
他並未立刻回應老者的話，而是先檢查了一遍自己的身體。
以及——
安撫一下那個在他識海中快要哭成一個淚人的004。
【嗚嗚嗚嗚……宿主！我終於聯繫上你了哇嗚嗚嗚嗚……】
【好了好了，先別哭。】朔衡無奈的捏了捏眉心。【剛剛我的意識應該是被這老傢伙牽引走了，怪不得你。】
至於為什麼朔衡敢當著老人的面跟004如此肆無忌憚的交談……因為他發現這個老頭似乎不能察覺到004的存在，這也是為什麼即便他窺探到了自己的命運，卻是一條完全沒有004存在的命運。
有004替他遮掩天機，誰都看不破他的未來究竟在何方。
但若是沒有004呢？
想來，之前他所看到的那些，應該就是這副身體原本的人生了吧。
嘖……還真是……
因為一個女人，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爛。
朔衡大致了解了現狀以後，站起身，對著老人的方向拱手行禮：「晚輩朔衡，見過前輩。」
為了表現出一副仍舊沉浸在剛剛情景中無法自拔的樣子，朔衡甚至動用了一絲演技，他微微垂眸遮掩住眼角的淚痕。
老者對朔衡笑了笑：「沒有發生之事，尚且可以改變。況且，你已經在改變了，所以無需多慮。」
朔衡沒有回答老者的寬慰，而是掃了一眼仍舊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的秦安：「前輩，他……」
「若是他不能自己醒來，在你離開時，我會把他叫醒。」老者抬手捋了捋鬍鬚，「小傢伙，做好準備，接受第二道考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