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另一張殘圖

「老頭，你這一句話非要重複兩遍的毛病能不能改改。」少女撇撇嘴，小聲吐槽。

她看起來年紀小，其實也確實是這些人中年紀最小的，不過當初留下這道神念時，也有幾萬歲了。

但仗著這副長不大的可愛面容，她可以肆意對君上撒嬌，而且君上也十分寵溺她，只要不做出太出格的事，君上一般是不會批評她的。

就比如現在，即便她悄聲吐槽老道士，黑袍女子卻像是沒聽到一般對此「視而不見」。

她點點頭，繼續看著朔衡的方向：「聞老，此事就交給你去做。」

神念不像殘魂，殘魂有機會修復身體重活一世，但神念不能，甚至也不能離開依附的寶物距離太遠。

他們九個是註定無法離開蛻凡池了，也無法給予朔衡更多幫助。

但，將此物寄託出去，他們留在這裡的使命也算功德圓滿。

至於為何挑選聞老，因為他是所有人中最擅長跟小輩打交道的——「一忽悠一個準」。

知道太多對這小傢伙不好，讓聞老去神神叨叨的一通念叨，估計他就被忽悠的沒心思多問了。

黑袍女子心中的小算盤打得噼啪響。

其餘八人便知道自家君上心意已決，不會輕易改變。

其實他們又何嘗不知朔衡也許是他們唯一的選擇呢？

此處蛻凡池洞天之地，非道心堅定者不可入。至於具體要堅定到什麼標準——擁有成帝之資。

成就帝位，方才真正有資格接觸他們所隱藏的秘密。

整個荒古最大的秘密。

——

當朔衡從修鍊狀態清醒過來時，已經過去了將近三個月的時間。

修鍊不問歲月。

三個月對修士而言，實在太過短暫。

要知道，在修為達到金丹期后，修士便能擁有長達五百年的壽命。區區三個月算什麼？就算連續閉關修鍊幾年，也是常事。

朔衡精赤的上身隱匿於波光流轉的池水之中。

蛻凡池中的靈氣經過三個月連續不斷的消耗已經變得稀薄起來，直到最後一絲風雷靈氣遁入青年體內，雙目緊閉的人在這一刻猛然睜開了眼睛。

金丹四層……五層……六層……！

突破接踵而至，卻已是朔衡儘力壓制的結果。

他並不十分追求修鍊的速度，比起速度慢，他更怕自己突破太快導致根基不穩——這在日後可是很深的隱患，能避免自然要儘力避免。

最後，朔衡的修為成功達到了金丹七層，距離踏入八層只差一步之遙。

周身氣勢慢慢收斂，朔衡緩緩在水池中站直身體，晶瑩的水珠順著他肌肉紋理十分清晰的皮膚滾落後砸在水面，發出一陣「滴答滴答」的聲音。

「小友……我們終於見面了……」

朔衡眉頭一挑，衣服還沒來得及穿就向後轉身，見蛻凡池邊緣正站著一位身穿黑白道袍的老人。

他不似洺萬里那般時常笑呵呵的，一張端正儒雅的臉上滿是神秘兮兮的高深莫測。

但從朔衡的眼光來看，比起真正的道士，這位或許更像是個江湖騙子？

「朔衡見過前輩。」這樣的場面，朔衡也算是見過不少次了，他表面恭敬的拱手行禮，實則心中給這個突然出現的老人打了個問號。

閱老一雙略顯渾濁的灰色眸子靜靜盯著他，半晌，喃喃道：「紫薇天降，紫薇天降啊……」

「……老前輩？」聞老的聲音很小，朔衡只隱約聽到了什麼天。

閱老像是回過神來，目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小友就是開啟這蛻凡池之人？」

朔衡看了一眼幾乎被他吸幹了靈氣的池水，感覺自己額頭的青筋跳動了一下。

這不是顯而易見嗎？

他都在這裡待了三個月了，還用問他這種用腳趾頭想都知道答案的問題？

不過秉持著尊老的原則，朔衡面上依舊一片清淺的笑意：「是的，前輩。」

「小友的心中可不是這麼說的。」聞老的眼睛一眨不眨，像是能透過朔衡的雙眼看穿他的內心。

朔衡對於這種「江湖騙子」似的套路不置可否。

「覺得老頭子我是江湖騙子……嗯……騙不得，騙不得啊……」

朔衡眸光一閃，神色卻依舊平和，絲毫沒有在心裡說別人壞話被看穿的尷尬。

這老頭還真能看出來？他心想。

「自然能看出來。」聞老抬手摸摸自己的鬍子，眼中流露出幾分懷念。

朔衡嘴角一抽：「前輩突然現身，是想跟晚輩說些什麼嗎？」

「只有一物，想要託付與你。」聞老想到君上安排的任務，便把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出來，「請小友觀之。」

聞老的姿態放的很低，看起來就是一副有求於人的樣子。

朔衡給面子的接過聞老遞出的光團，待光芒散去之後，發現這東西……看起來挺眼熟啊？

一張字跡十分模糊的殘圖，在哪裡見過來著？

最近經歷的事有點多，以至於朔衡想了一圈才想到，當初在皇龍城百寶商行的拍賣會上，他曾跟朔千夜一起拍下過另一張殘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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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他現在手心中躺著的這張，不能說一模一樣，只能說完全就像是一張紙上被撕毀的兩部分。

而且看樣子，這張殘圖碎片的樣子，應該還剩下不少。

等等……

朔千夜是氣運之子，這蛻凡池原本是陸望川的資源，而陸望川也是氣運之子！

雖然朔衡不知道為什麼要給陸望川一個沒有靈根的人安排蛻凡池這種修鍊之地——畢竟若是沒有朔衡的插手，憑現如今陸望川的實力也不可能通過那隻蠑螈妖獸的考驗，待幾年甚至數十年之後，也許陸望川就重新擁有靈根了也未可知。

到時候，這殘圖自然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想通了一些事的朔衡看向這張殘圖原本漫不經心的眼神忽然就變得認真許多。他還是第一次對這世間之事感到如此好奇。

「前輩，此物是什麼？還望解惑。」

而站在朔衡對面的聞老則感到十分震驚。

他能感知到一些朔衡的內心想法，自然也就知道朔衡已經見過此物的其他部分。

若是如此……若真是如此！！

聞老幾乎是用盡畢生演技才把心頭湧上的激動情緒壓下去。

他聽從君上的吩咐。

君上不讓他多言，他自然不會多嘴多舌。

「若有緣，小友日後自然知曉。」聞老看著朔衡挺拔的身姿，越看越覺得滿意，「不過容老夫提醒一句，在小友的實力沒有達到聖者之前，不要妄圖太過探尋這殘圖中的秘密，不然對小友可並無好處……並無好處啊……」

朔衡聞言，認真的拱手應下：「多謝前輩教誨。敢問前輩尊號。」

「尊號。」聞老微眯起眼睛，微微抬頭看向半空，「名字和尊號早已隨風逝去，就如同我這把老骨頭脆弱的生命一般，已經不重要了……」

他的身體和靈魂早已在無數個紀元中消亡殆盡，即便是如君上那等層次的存在，如今殘存在世間的，也只有這一抹神念而已。

「離開這裡之後，切勿將此事提起。」聞老的身體在朔衡詫異的視線中慢慢騰空，直到化為一陣飄渺的雲煙消失在朔衡眼前。

「若有緣……若有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