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此間事了

衛忠言哆嗦著嘴唇，甚至都不用朔衡繼續催促，就把他知道的事情吐了個遍。

朔衡滿意的聽著，留影石在一旁散發著微弱熒光。

「……宗主讓我們給那些黑袍人大開方便之門，調走在聖地管轄內巡邏和執行任務的弟子……總之，我知道的就是這些。」衛忠言一口氣說完，像是被抽幹了精氣神一樣，整個人忽的就垮了下去。

朔衡鬆開一直鉗制著他下顎的手，任由這人如同一灘爛泥一樣倒在地上：「這不是會說人話嗎？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那麼嘴硬呢？你看看，白白廢了兩條手臂，嘖嘖……」

朔衡取出一條手帕把手擦乾淨，然後任由沾血了的手帕掉在衛忠言顫抖的身體上。

「你有辦法聯繫你哥吧？」朔衡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柳掣，「給他遞個消息，就說搞定了，讓他帶人來善後。」

…

這次他鬧得事兒說小也不小，畢竟酒樓雖然看起來破舊，但架不住人家東西賣的好，所以還算出名，每天來的食客也多。

所以圍觀的人還真不少。

眼看那話題中心的三個人進了包廂半天都沒一個人出來的，有些還在看熱鬧等結果的人都開始狐疑起來。

「那臨朝聖地的長老不會把那兩位小公子殺了吧？」

「你瘋啦？這話你也敢說出來？」一旁的人急赤白臉的恨不得上去捂他的嘴，「這兒可是四方城，說這話你還想要命不？」

「那公子可是乾州古城的人，鬧成這樣，不會要開戰吧？」

崑崙界三大勢力一向涇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彼此牽制，又彼此依靠，還從沒出現過這麼針鋒相對的場面。

或者說，只要是三大勢力中稍微有點兒排面名聲的人，見到彼此基本也是客客氣氣的。

不過因為凡人村的事到底還是不受大多數修士重視，所以沒人懷疑臨朝聖地三長老一上來就無比強橫的態度問題。

…

最後，自然也是柳摯帶人趕來，趕走了這些圍觀的人。

「我們柳家之人在四方城遭了這麼大的罪，我想諸位應該也不想觸這霉頭。不如就此散去，當給我柳家一個面子。」

這話讓柳摯說出來，就顯得格外有底氣。

圍觀的人對視一眼，紛紛拱手應好，隨即慢慢散去了。

雖然大家心裡還是好奇，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連這位乾州古城的欽定繼承人都來了，但柳摯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顯然是不想讓人繼續看熱鬧。

這個面子，他們得給。

「你們守在附近，別讓人靠過來。」柳摯冷聲對身後的下屬吩咐。

「是。」

…

「要我說，還是那水煮蟹最好吃。你說對不對啊，老闆？」

「對對對，您喜歡我再讓人給您上一份。」

柳摯進來時，聽到的就是朔衡這番帶著笑意的話。

他看了看包廂角落裡被捆成一個粽子的臨朝聖地三長老，又看了看站在朔衡身邊點頭哈腰鼻青臉腫的酒樓老闆，竟覺得有些好笑。

這小子的性格，倒是討人喜歡。

「大哥。」柳掣吃的正香，見到人來，隨意抬手打了個招呼。

「柳大哥來了，吃點兒？」

朔衡給一旁的老闆使了個眼色，他立刻會意：「柳少主請坐，小人這就給您加副碗筷。」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柳摯老神在在的坐下。

朔衡也不打馬虎眼，直接把留影石放在桌子上：「都在這裡了。」

「小朔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很。」柳摯掃了一眼自家弟弟看似正常實則呆愣的像個鵪鶉似的樣子，知道這是朔衡「大發神威」的結果。

老實說，他真的很好奇朔衡做了什麼。

不過看三長老那凄慘的樣子，恐怕……少不了一頓極刑啊。

當著人的面，柳摯直接啟動了留影石。

反正這裡也沒別人了，他決定現在就要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看到最後朔衡如此輕易的就讓衛忠言破防，老實說，柳摯也覺得十分驚訝。

衛忠言能修鍊到通幽境，證明其也並非天賦平庸之人。

而這種人竟然只是失去了兩條手臂，心理防線就被突破了嗎？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小朔……」

「柳大哥是好奇為什麼衛忠言會乖乖說出真相？」

柳摯點點頭。

朔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笑笑：「也不難，催眠而已。」

他前世是醫生，雖然心理學並非他的主業，但他對這方面的內容卻很感興趣。

想要擊潰衛忠言，就要知道他的弱點。

從他一直強調要見柳摯這點來看，他有點兒腦子，而且怕死。

只要怕死，就會有很多可以操作的空間。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要讓他知道自己真的不介意殺了他。

而對視之時朔衡對衛忠言所展露的，就是這樣的狀態。

墜入深淵，跌入朔衡親手為他編織的陷阱，掙扎又徘徊，茫然之間，只能依靠本能去選擇保全自己的性命。

「小手段，不足掛齒。」朔衡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對他來說，催眠已經很仁慈了，達成目的就好。

身為醫生，他知道很多讓人生不如死的方法，只不過挑選了最輕鬆的那種。

柳摯看向朔衡的目光滿是讚賞。

可以心狠，卻不弒殺，這樣很好。

他見過許多人，在修為變得越來越強大之後就漸漸喪失了一些人性。

比如那些沒有修為的凡人，在他們眼中似乎就和牲畜一樣並無分別。

說不上對錯，但，那可都是一條條加諸於己身的罪孽。

是命運，是因果。

未來，亦有可能成為會反噬他們的東西，只是他們現在還察覺不到而已。

「可惜，現在已經算是打草驚蛇了。」朔衡聳聳肩。

他不相信以臨朝聖地對四方城的掌控程度會得不到這邊的消息，畢竟柳掣的身份炙手可熱，還有臨朝聖地的三長老，想不引人注意都難。

「你們可要做好開戰的準備。」朔衡說著，神色有些意味深長。

「這是自然。」柳摯把留影石握在掌心，「有這個東西在，我有八成把握可以拉攏天龍皇朝，到時，一切自會水到渠成。」

「那我便靜候佳音了。」朔衡微微勾唇，最後喝下一杯茶，遞給柳掣一塊傳音符，「此間事了，我也該回去了。若有事，可傳信於我。

另外，我返回上界之後，也會跟師父詳談，盡量讓人援助一二。」

「多謝了，關於此事柳家感激不盡。他日若有緣再見，柳家定然報答。」柳摯認真拱手行了一禮，「不知小朔來自上界哪個勢力？」

朔衡站起身，對著柳掣的方向微微頷額，而後從窗邊一躍而出，飛向遠方。

在他離開后，絲絲縷縷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朔家家主之子，師承蒼瀾太初峰。」

…

「你能不能學學人家。」

等到真的見不到人影了，柳摯恨鐵不成鋼的一巴掌拍在柳掣的腦袋上，「比人家還大了幾十歲，結果連人家半個手指頭都趕不上。」

「……」柳掣。

默默吃飯，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