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林淵的劫數

第175章 林淵的劫數

林淵的思緒如潮湧,過往的記憶化作一幀幀畫面,交織著父親的溫情與癲狂,最終模糊成一片濃霧,將他裹挾其中。

他的眼皮愈發沉重,意識仿若被一隻無形的手拖拽,漸漸沉入無邊的昏暗。他的唇微微開啟,似要說些什麼,卻終究化作了一聲無聲的嘆息。

「林淵!」柳青依瞪大了雙眼,看到林淵的頭緩緩垂下,那纏繞他的藤蔓宛如得了命令般,開始緩緩向裂縫更深處拖動。他的身影被黑暗吞噬了半截,剩下的衣袂在藤蔓的扭動中微微顫動,宛如垂死的秋葉隨風飄搖。

「不能讓他就這樣被帶走!」柳青依咬緊牙關,強忍著藤蔓束縛帶來的刺痛,拼盡全力想掙脫開來。然而,那藤蔓如有靈性,纏繞得越發緊密,似乎感知到她的不安,竟開始悄然攀附上她的脖頸,散發出一股陰寒的氣息,令人骨髓欲冷。

「住手!」葉子峰大喝一聲,奮力扭動身體,試圖用肩膀頂開纏繞在胸膛的粗壯藤蔓,但那藤蔓如鐵鏈般堅韌,甚至因他的掙扎而發出「嗡嗡」的怪異聲響,彷彿在嘲笑他的徒勞。葉子峰的雙眼布滿血絲,卻眼睜睜看著林淵的身影在黑暗中逐漸遠去,心中焦躁如焚。

青芷閉目凝神,低聲念誦著清心咒,試圖讓自己的心境平和下來。她隱隱察覺這些藤蔓並非單純的物質存在,而是與每個人的心緒息息相關。可是,那藤蔓在感知到她的試探后,竟如蛇信般輕輕拍打著她的面頰,似在挑釁般地提醒她,心志的力量不足以抗衡眼前的深淵。

「為何——為何我們只能看著?」柳青依的聲音夾雜著怒意與無助,透著幾分哽咽,她的目光死死盯著林淵漸遠的身影,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卻感受不到一絲疼痛。

「青依,冷靜。」青芷睜開眼,目光如霜雪清冷,「越是慌亂,越是無濟於事。這些藤蔓,不是凡物,反倒像是在考驗我們。林淵未必沒有生機,只是他需要自己找到破局之道。」

「說得輕巧!我們就這樣袖手旁觀?」葉子峰怒聲喝道,聲音中帶著濃濃的不甘。

「若是不能自救,又如何在這山中立足?」青芷的聲音雖低,卻透著幾分堅定,「我們每個人的命運,或許已被這山中神秘的力量看穿。林淵的試煉,只能他自己渡過。我們所能做的,是守住自己的心志,絕不能讓這藤蔓帶著我們墜入絕境。」

柳青依的指尖微微顫抖,眼中滿是掙扎與無奈,嘴唇動了動,卻終究沒有反駁。她的目光依舊緊鎖在林淵的方向,心底祈求著他能從黑暗中走出。

與此同時,那纏繞林淵的藤蔓宛如得了號令,越發迅猛地將他拉入裂縫深處。黑暗如潮水般湧來,將他的身影徹底吞沒。四周靜寂無聲,唯有藤蔓滑動時發出的「簌簌」聲,在空曠的地底回蕩,彷彿是來自深淵的冷笑。

四人分隔在各自的地板之上,藤蔓的束縛令他們動彈不得,唯有彼此的呼吸聲在這沉寂的環境中顯得格外清晰。然而,他們的目光卻不約而同地看向了裂縫的深處,心中各懷思緒。

這一刻,彷彿連時間也被凍結,他們能做的,唯有等待那未知的命運揭曉。

青芷微微蹙眉,目光掃過那裂縫深處的幽暗,藤蔓滑動的痕迹宛如一條直通無盡深淵的幽徑,詭譎而沉默。她輕聲道:「為何這藤蔓獨獨帶走了林淵?莫非是因他心中尚有未解的執念,才令這山中神秘之力屢屢糾纏於他?」

柳青依聞言,神色一沉,眼底浮現出一抹隱忍的痛楚。她沉默片刻,終是緩緩開口:「林淵心中確有一道難以痊癒的傷痕……既然到了此地,瞞著也無意義。青芷,我與你說罷,林淵與他父親的往事。」

柳青依的聲音如幽泉涓流,緩緩而出,卻帶著沉重的哀傷。她望著裂縫的方向,彷彿透過這深不見底的黑暗,能看見那些被時間掩埋的舊影。

「林淵的父親,曾是名震一方的修行者,才華橫溢,威名赫赫。可惜,他終究未能抵過修行心劫,在突破境界時走火入魔。那時的林淵不過年幼,親眼目睹自己的父親失去理智,狂性大發,傷人無數。後來……便是自盡而亡。」

青芷聽到這裡,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目光中浮現幾分震驚與憐惜。她低聲道:「原來如此……如此幼年經歷,難怪林淵心中積壓如此深的執念。他父親的命運,怕是成了他揮之不去的陰影。」

柳青依點了點頭,語氣愈發低沉:「林淵的父親自盡之後,他與母親相依為命。母親對父親始終懷念,卻從未多言,而林淵卻截然相反。他始終怨恨自己的父親,怨他為何不能挺過心劫,怨他為何將自己與母親拋諸不顧,甚至怨他為何讓『走火入魔』這個詞永遠成為家族之恥。」

說到這裡,柳青依的聲音微微哽咽,低頭沉思片刻,才繼續道:「這些年來,林淵一直拚命修行,既想證明自己不會重蹈父親的覆轍,又想用自己的力量保護母親,甚至替父親贖罪……可他越是逼迫自己,越是陷得深。他對父親的恨,也在心中盤根錯節,化作他無法直面的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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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芷的目光漸漸柔和,似水般的眼神落在柳青依的臉上。她輕聲問道:「那麼……這山中的幻境與藤蔓,是否正是因林淵的心結未解,才如此反覆挑動他的傷口?若不解開這一層執念,他恐怕難以從深淵中脫身。」

柳青依閉目深吸一口氣,片刻后緩緩點頭:「怕是如此。這山中種種,或許便是以人的心念為基,引動內心深處最無法承受的過往,以此為試煉。但林淵的心結之深,絕非尋常之力可解……我只怕,他若無法從中醒悟,便會永遠沉淪在這黑暗之中。」

說到最後,她聲音微微顫抖,目光中浮現出一抹堅決:「無論如何,我也不能讓他一個人面對!哪怕我自己無能為力,也要想盡一切辦法,與他共度此劫。」

青芷垂下眼帘,輕嘆一聲:「希望這山中的力量雖玄妙,卻並非心存惡意。或許它並非要置林淵於死地,而是為他指引一條解脫之路。我們能做的,是守住自己的心,也為他祈求一線生機。」

兩人相視無言,心中卻各懷複雜情緒。周圍的藤蔓彷彿感知到了她們的心念,悄然舞動幾下,發出微弱的「簌簌」聲,似嘲笑,似嘆息,最終歸於靜默。

黑暗深處,林淵的身影早已消失無蹤,而四人的命運,也愈發迷離難測。

柳青依長眉輕蹙,臉上籠罩著一層難掩的憂色,彷彿朔風壓城,冷霜沉露。她望著裂縫深處的幽暗,那幽深的黑暗猶如吞噬心魂的深淵,令人胸口窒息般沉重。四周藤蔓的微微顫動猶在耳畔,卻更添一分無形的緊迫感。她閉了閉眼,壓下心頭翻湧的思緒,緩緩開口。

「林淵……」柳青依輕聲呢喃,彷彿這兩個字帶著千斤重量,「他的心事我怎會不知?自幼便負重壓行路,他一身執念太深,卻又不肯對人言。若是不能衝破這陰霾,只怕真要步他父親的後塵,落入走火入魔的境地,那便是一生無望了。」

她的話語如林間細雨,清冷中帶著些許壓抑,卻隱隱藏著一份心焦如焚。青芷側首望她,見柳青依的目光遊離在那昏暗裂縫中,眉間籠著幾分濃烈的無奈與隱憂。青芷輕聲問道:「林淵……他的父親當年走火入魔之事,究竟是為何?聽聞雲霄山一帶,修行之人多為清明之道,何以竟會陷入魔障?」

柳青依沉吟片刻,嘆息一聲,抬眸望向頭頂黯淡的藤蔓影:「林淵的父親林寒風,年輕時修行天賦絕頂,卻也因此招來心魔。他本有望衝破修行桎梏,但終因心境未穩,沉迷力量之道,妄圖速成。雲霄山是他一生的劫,亦是他魂歸之地。那次山中閉關,他為衝破桎梏,強行施展秘法,終至走火入魔。」

說到此處,柳青依緩緩搖頭,聲音低而哀:「他自知罪孽深重,選擇以自盡贖罪。可他未曾料到,留下的,是一個破碎的家與林淵那尚且年幼的心……林淵心裡,是恨的。他恨父親棄他而去,恨自己幼時無力挽留,更恨雲霄山,恨這片帶走父親魂魄的地方。」

青芷聞言,輕輕倒吸了一口氣,眼眸中泛起複雜的情緒:「難怪……林淵母親始終不同意他上雲霄山,是怕觸動舊事,引他入迷途?」

柳青依點頭,語氣愈發低沉:「林淵的母親是個堅韌之人,這些年來獨自撐起家中一切。她與林淵不同,從未怨恨林牧雲,甚至到現在,仍會在月夜裡焚香為其祈福。然而她心中最怕的,便是林淵踏上雲霄山後,重蹈父親的覆轍。她多次勸阻,可林淵卻一意孤行。他不服命運,亦不願成為父親的影子,他想以自己的方式去證明。」

柳青依說到此處,深吸一口氣,目光如寒潭深處流淌的月光,透著絲絲冷然:「可如今看來,雲霄山並非簡單之地。它似乎洞悉人心,挖掘內里最深的恐懼與執念,令每一份未解的心結暴露無遺。若林淵不能從這藤蔓的試煉中尋得真解,他的執念,怕是會永遠吞噬他。」

青芷輕輕點頭,抬眸看向四周緩慢起伏的藤蔓,那些粗大的枝條猶如暗潮,在深淵的邊緣無聲地舞動。她低聲道:「這山,這藤蔓,這幻境,究竟是何種存在?為何偏偏選擇林淵,又為何在他最脆弱之時一次次挑動他未愈的傷口?」

柳青依沉默半晌,目光如劍一般刺入黑暗深處,聲音堅定而冰冷:「無論這山中隱秘為何,我只知道,林淵不能再失去自我。他是我們同伴,更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我絕不會眼睜睜看著他陷入深淵!」

她言辭堅決,語調雖低,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周圍的藤蔓似乎被她的心念所觸動,微微一震,隨後又歸於沉寂。而裂縫深處,幽暗無聲,彷彿正吞噬著一切光芒與希望。

柳青依凝視著四周起伏的藤蔓,那枝條如同蟄伏的巨蟒,靜靜地纏繞著黑暗的裂縫,似守護,又似囚禁。

她低聲嘆息,眼中掠過一絲無奈與憂慮:「想必這藤蔓,並非單純為了束縛。他們彷彿有所靈性,不願我們插手此事。這一道劫數,終究是為林淵而設。若他不能自行破局,即便我們傾盡全力,恐怕也難以助他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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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語低沉,帶著一股洞悉天機的深沉力量。青芷輕輕頷首,目光掠過那些藤蔓,輕聲說道:「青依姐姐之言,倒也不無道理。這山中之物,幻亦非幻,虛亦非虛,像是借著天地之力剖人心志。若林淵不能破開自身的枷鎖,這劫便如封印般永遠纏繞於他。」

柳青依聞言,微微點頭,接著說道:「林淵自幼在父親的陰影中掙扎,執念如鎖,越纏越深。這些藤蔓,便如他心中執念的化身,既是試煉,也是指引。若他能悟透其中道理,或許便能掙脫這片深淵。」

她的語調輕緩,但每一個字都彷彿蘊藏著某種深不可測的力量,穿透了黑暗,直入人心。隨後,她的目光轉向了遠方裂縫的深處,那幽暗深淵中彷彿有無盡的回憶與痛苦在翻湧,她的聲音也更為沉重:「此時此地,我們能做的,不過是守護他的肉身,不讓外物侵擾。他的心劫,唯有他自己能破。而我們,也該信他一次。」

青芷低聲問道:「可若他無法破劫,又該如何?」

柳青依的目光微微一顫,但很快又恢復平靜。她輕輕搖頭,沉聲說道:「那便是他的命數。我們不能替他走這條路,也不能為他擔這份執念。若天命註定他在此隕落,便是我們強行干預,也無濟於事。」

這番話猶如寒冬中的凜冽霜雪,將青芷心頭的希望稍稍澆熄,她輕聲嘆道:「這山,似有靈性,窺人心底最隱秘之處,卻為何如此無情?難道真的是要以痛楚為代價,才可悟道?」

柳青依微微垂首,聲音低而沉:「或許這世間萬物,皆因執念而起,亦因執念而滅。林淵的父親未能破劫,如今林淵重踏其路,或許便是一次了結父輩恩怨的契機。只是……成與不成,終究難測。」

說罷,她抬頭望向那深淵的方向,神色如秋水般清冷,卻隱藏著一抹不可動搖的堅韌:「無論如何,我都會等他。我相信林淵,他絕非平庸之人。既能受命於此,便能勝天改命。」

話音未落,裂縫深處忽然傳來一聲微弱的顫動,似是一絲氣息從藤蔓間流溢而出。柳青依與青芷同時一怔,凝神望去,那氣息微弱,卻帶著一種不屈的韌性,彷彿是林淵內心深處未曾熄滅的光芒,在黑暗中掙扎著尋找出路。

柳青依深吸一口氣,聲音低沉而堅定:「林淵,走出你的路。我們,在此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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