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立規矩
被洛如年這一問,張老太太心下一沉。
洛玉書把所有的利弊分析得如此透徹,她還能說什麼,總不好說自己就是沖著銀子來的,她的老臉還要不要了。
張老太太心裡不快,但面上卻端著笑道:「難為這孩子能為府里著想,實在難得,那便先這麼辦吧。」
見張老太太點頭同意,洛如年和崔錦榮都鬆了口氣,只有洛玉書知道,這次自己未讓祖母和長房得償所願,想來她們必會另做盤算。
不過,她可是重活一世的人,哪裡會怕這些,她這一世要護好家人外,更要復仇。
吃罷晚飯,戌時也已過,泰康侯洛如成差人回府只說有要事在身,讓府里的人不必再等。
張氏有些睏乏,便打發了眾人散去。
從延福堂出來,與朱氏和洛玉歌分別後,洛玉書隨父親、母親,由個婆子並兩個小丫鬟打燈引著到了呦鳴園。
園子是他們一家未出京之前所居之處。
洛玉書的德音居與父母的孔昭院相離並不算遠,兩座院落中間只隔著一小池水景,沿著周圍的游廊便可到達。
進了院子,便見朱氏安排給她的兩個粗使婆子和四個小丫鬟在院內候著,見她進來,紛紛行禮問安。
洛玉書只駐足片刻,吩咐了自己的大丫鬟春柳幾句便回了屋。
春柳在安排妥當幾人的活計后,便聽外院有說話的聲音。
這聲音春柳是聽了十幾年的,再熟悉不過,不多會兒,一個身著青綠色衣裙的小丫鬟進了院。
春柳見她,笑著說道:「可算是回來了,快進屋,姑娘在裡面等著呢。」
說罷挑起帘子一併同她進入,隨後朝院里看了看,見無人,便合上了門。
洛玉書見人回來,問道:「夏蟬,事情都辦妥當了?」
「姑娘放心,已經安排妥當,只等您吩咐了。」夏蟬笑著回道。
洛玉書輕輕嗯了一聲,道:「知道你辦事可靠,等明日我回了父親,便可以把人領進府里。」
屋內只有主僕三人,春柳這一路上的疑問此時終於可以解惑了。
她問道:「崔府老太爺給姑娘派了何人來?」
冀州崔氏正是洛玉書的外祖家,崔老太爺為人慷慨坦蕩,不僅在災年裡兼濟天下,為此曾多次受朝廷褒獎,而且還結交了許多賢人能士。
因此,春柳實屬猜不到崔老太爺會讓誰來幫襯姑娘。
春柳與夏蟬兩個丫鬟便都是來自冀州崔家的家生子,自小被送到洛玉書身邊伺候,春柳沉穩,夏蟬機靈,兩個丫頭忠心耿耿且辦事極為穩妥,洛玉書待她們二人自也不同於其他人。
聞言,洛玉書露出個諱莫如深地笑來,而後道:「此人有大用,我慢慢告訴你......」
翌日卯時剛過,洛玉書醒來便聽到窗外綿綿的細雨聲。
梳洗停當,見夏蟬拿來一套豆蔻色蜀綉百蝶衣裙,洛玉書道:「給祖母請安,不宜穿著太過惹眼,那件竹青色的便好。」
同母親崔氏用過早飯,便一起去到延福堂給張氏請安。
剛一進院子,伺候張氏的趙媽媽便將二人攔住,說道:「二夫人和二姑娘且在院里等等,老夫人還未起身。」
這話音剛落,屋內便傳來張氏同人說話的聲音。
正當初春時節,清晨又下起雨來,空氣里凝結的寒意更甚了些,洛玉書心中已瞭然,張老太太哪裡是未起身,分明是故意為之。
前世自己正是因為在雨中等候時辰過長而暈倒,一連燒了幾日,如今還用的這招,可是半點都傷不到自己的。
洛玉書看向趙媽媽,突然說道:「趙媽媽,剛祖母在喚您。」
原以為她們會乖乖地在院里候著,未曾想洛玉書突然開口,趙媽媽一時未反應過來,毫無防備的回道:「那是老夫人在同大姑奶奶說話,哪裡是在喚......」
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趙媽媽看著一臉笑意的洛玉書,嘴一撇,語氣訕訕道:「老奴進去瞧瞧。」
不大會兒功夫,一個小丫鬟打了帘子出來,請洛玉書和崔錦榮進了屋。
剛一進入,便看到姑母洛如深同張老太太說話,見她們二個進來,便止住聲不再繼續說了。
洛玉書同崔氏給張老太太行禮問安后,又與洛如深見了禮。
洛玉書自是向洛如深躬身行了個晚輩禮,隨後笑著說道:「還以為祖母未起身呢,我同母親在雨里還候了片刻,原來祖母是同姑母在說話,看來是趙媽媽弄錯了。」
表面是趙媽媽的過錯,但若沒有張老太太的授意,她哪裡這般的大膽敢誆騙主子,既然老太太已做得這般明顯,那自己當然不能再裝作軟弱好欺的模樣。
趙媽媽聞言沉著臉立在一旁未再做聲,張氏向來精明,自是聽出洛玉書話中之意,只是此刻不好發難,畢竟事情發生在她院里,若傳出去,難免會落下個刁難晚輩的惡名。
這時,幾個丫鬟端著早飯走了進來,將粥碗及各色小菜羅列好後方退下。
張老太太難得露出笑容,道:「趙媽媽年歲大了,做事難免糊塗些,難為你們這一大早過來,可有用過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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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笑著回道:「用過了母親。」
坐在一旁的洛如深今早聽說了昨兒的事,一早趕了過來,此刻便有些按捺不住想替張老太太打壓一下二房。
她道:「母親,二哥一家在外多年,昨日他們才剛回府,今日一大早,二嫂和玉書便到您這裡請安,難怪您剛剛同我誇讚二嫂是極懂規矩孝道的。」
這位姑奶奶同那位三爺乃張老太太所生的雙生子,一個紈絝一個跋扈。
前世里,沒少幫著張氏在崔錦榮身上使壞,就算洛如深後來嫁給忠勤伯世子為妻,也時常回府挑撥生事,眼下這般誇讚倒是讓人覺得沒安好心。
不出所料,就聽洛如深話鋒一轉,似笑非笑地說道:「我那婆母每每提起二嫂時,都是誇讚如何的溫婉知禮,正巧母親要用早飯,我倒是要同二嫂好好學學如何服侍好婆母,等我學會,就不怕再被刁難了。」
說起忠勤伯府陸老太太,洛玉書心裡再清楚不過,那是個最心慈不過的人。
前世,洛玉書曾無意間聽外祖母說起過,忠勤伯府與崔家頗有些淵源,母親原是與忠勤伯世子孔實熹訂了親,不知是何原因,陰錯陽差嫁給了父親,而洛如深卻嫁給了孔實熹。
洛如深跋扈的脾性,使得忠勤伯府成日不得安寧,為此,惹得一向和藹的陸老太太常常訓斥長子不懂為夫之道,更嘆息錯失如崔錦榮那般賢淑的兒媳婦。
洛如深如同張氏一般,都是心胸狹隘之人,不但記恨陸老太太,更是連崔氏一併恨上。
眼下她這樣說,不但損了陸老夫人的名聲,更提醒張老太太,崔氏與伯府曾經的過往,讓張老太太對崔錦榮百般刁難,更令崔錦榮在府里不得安生。
洛玉書心中清楚祖母張氏明面上擺出一副寬容大度的模樣,但定會為洛如深出氣。
只聽張氏開口道:「榮娘,既然如深想學,那你便過來給她做個示範看看。」
果然這是要故意刁難母親。